錦川不解:“說來也奇怪,司妙雪和司行承兩人好像關(guān)系不大好,又怎么可能容忍他的手伸進自己的馬場呢?”
綠枝說:“有沒有可能是大殿下利用陸小姐將蛇頭草帶進來的?”
“不太可能?!卞\川解釋道,“單是那一株蛇頭草就不小,她夾帶不進來?!?p> “有沒有可能真的是個意外?”綠枝實在想不到了。
錦川忽然想起那日從宮里出來的時候,那位嬤嬤說……小心!
錦川瞇起了眼睛,眸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綠枝還在說:“其實那日晚宴上公主對大皇子就有些不冷不熱的,倒是二皇子雖然沒有來,但是遣人來送禮時公主就很開心了?!?p> “皇室的這些事,誰又說的清呢?”錦川只是這樣淡淡的感嘆,仿佛“皇室”二字當(dāng)真與她毫無關(guān)聯(lián)。
綠枝察覺到了她的不悅,不再說話,馬車?yán)锏臍夥沼肿兊脡阂制饋?。所幸沒有過多久,馬車就停了。
綠枝先一步跳下車,將她扶下來。
綠枝十分貼心的問道:“小姐午膳用得早,折騰了半天,快要用點什么?”
“不必了?!卞\川說,“我不餓,倒是有些乏了,想睡一會兒?!?p> “那待會兒回去了奴婢給您燃點安神的香料,能睡得好些。”綠枝說。
錦川看了一眼她的腳,問道:“能走回去嗎?”
綠枝一愣,恍然大悟,說道:“奴婢沒事兒,這會兒已經(jīng)不疼了,謝小姐掛懷?!?p> “謝什么謝?!卞\川雖然面上毫無笑意,但是讓綠枝倍感暖心。
綠枝說:“小姐待奴婢好,真是奴婢前世修來的福分。那會兒看蘇府的侍女,雖然在旁人跟前囂張跋扈,但是還不是和那些小丫鬟一樣跟在馬車后面跑。”
錦川被她逗笑了,感嘆了一句:“可能人各有命吧!”
綠枝以為她又不高興了,也就靜靜的扶她入了臥房,幫她鋪好床,燃好香,伺候她就寢之后,悄悄的退了出去。
日月輪轉(zhuǎn)其實也就是一日光陰,錦川這一睡就是好幾個時辰,晚間起來用了點膳食,又臥回床榻上。
燭火在燈芯上搖曳生姿,青藤進來的時候,錦川正倚在床頭,就著那微弱的亮光還在看書。
“小姐,夜已深了,明日再看吧。”青藤揉揉眼睛,已是很瞌睡了。
“沒事兒,下午回來睡了一陣子,我這會兒還睡不著。”錦川頭也不抬的又翻了一頁書。
青藤撅著嘴,一屁股坐在床邊,“我還以為是綠枝給你慣的壞毛病,大半夜不睡覺,擱這兒看書呢?!?p> 錦川笑著伸出食指戳了一下她白皙的額頭,“就你話多!對了,綠枝可好些了?”
“我那會兒還去看過了,上了藥已無大礙,修養(yǎng)幾日也就沒事了?!鼻嗵僖槐菊?jīng)的說道。
“那就好?!卞\川又將視線挪到書上,不再理會她。
“??!還有!”青藤俏生生的說,“今日下午您睡著的時候,公主遣人來府上了?!?p> 錦川挑眉問道:“可是去了光華苑傳旨?莫不是出了什么叉子?”
“那倒沒有?!鼻嗵儋\兮兮的笑著,“是另有一件事,綠枝讓我等您醒來了稟告您,可是那會兒伺候您用膳,我給忙忘了?!?p> 錦川沒好氣的睨了她一眼,“說吧!”
青藤說:“殿下吩咐,她這幾日不舒服,說是讓您也不必去馬場了。至于紅蓮,綠枝已經(jīng)吩咐人去接回府了,牲畜皮糙肉厚,也沒有什么事,同咱們府里跑車的馬一同養(yǎng)在馬廄了。然后老夫人聽說了之后,把后庭一處花園全給毀了,撥給小姐做馬場。”
錦川眼瞼低垂,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謝過老夫人了沒有?”
“謝過了?!鼻嗵俨趴床怀鲥\川的異樣。
錦川又捻開一頁,淡淡的說:“你再想想,可還有什么事?別又忘了?!?p> 青藤不好意思的笑笑:“還真有一件事?!?p> 錦川這下連眼神都不愿意給她了。
青藤摸摸鼻梁,繼續(xù)說:“是將軍傳來的家信,西洲使團就要進京,由將軍親自護送?!?p> “西洲?當(dāng)初隸王朝覆滅,也少不了他們的手筆,沒想到親自送上門來了?!卞\川一臉恨意,又抬眸問她,“他們這個時間來干什么?”
青藤想了想,然后說道:“大概是來趕著參加圍獵吧,而且還有個公主,約莫是有和親之意。”
“說起來,這圍獵還是隸王朝傳下來的習(xí)俗?!卞\川握著書的手,愈發(fā)的緊了,“咱們得抓緊了?!?p> “小姐?!鼻嗵傥兆∷氖?,“其實青藤打心眼兒里希望小姐能忘卻舊事,重新開始。以小姐現(xiàn)在的身份,大可以嫁一個富貴公子,做個貴婦人,好好過完這一生。這些事兒,實在不該是小姐應(yīng)該去做的?!?p> 錦川沒有生氣,只是溫柔的撫上她滑嫩的臉頰,“你年紀(jì)還小,是不清楚當(dāng)年發(fā)生了什么,人一旦背負(fù)上仇恨,是難以再背離的?!?p> 青藤捧住她的手:“可是小姐,當(dāng)年也不大??!”
錦川忍不住回憶當(dāng)年那段黑暗的歲月,“我四歲開始流離,目睹父親中毒,母親因我喪命,身邊忠心耿耿伺候我的人,接連死在我眼前……”
“小姐……”青藤眼帶乞求,“我們現(xiàn)在好不容易安定下來了,如果動手,豈不是新的一輪流離嗎?整個定國公府都不得安寧。”
錦川收回手,垂下眼眸,“那是她們的使命?!?p> “不是的……”青藤還在說,已經(jīng)有些淚意。
錦川看不下去了,將書扔給她,自己縮進被窩里,背對著青藤說:“滾回自己的房間去,我做事不必你教!你若是害怕,大可以早些離開,沒有人攔你!”
青藤抿著嘴,半晌吐出三個字:“我不走?!?p> 錦川有些后悔,何必跟她說這些重話。她還想說什么的時候,門開了,是青藤出去了,片刻后,門又關(guān)了。
她翻了個身,看向不遠處的那豆?fàn)T火,仍然在舞蹈,不知它是否知道自己的命運?又或者是明知死途還要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