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鄴城城門悄然而開,一支幾百人裝備精良,訓(xùn)練有素的黑衣人,奔向江北城。不料途中,與葉安率領(lǐng)的近衛(wèi)軍與江北城百姓,狹路相逢。近衛(wèi)軍起初以為是援軍終于到了,還未等上前確認(rèn),對方就拔刀而向,大開殺戒。
兩股力量漸漸穿匯交錯,絞纏在一起,雙方都心知:此時要退已絕無可能,唯有拼死廝殺方能活命。夜色中晦暗不明,雙方皆呼聲提醒自己人,嘶喊殺聲連綿起伏,奮死一搏,今日一戰(zhàn)乃是生死決斗之搏。
如此近距離交鋒,弓箭已無大用,雙方兵士紛紛下馬抽刀,合短兵而戰(zhàn)。八百人的葉家近衛(wèi)軍,雖勇猛無敵,但因要護(hù)著身后江北城百姓,掣肘殺敵,戰(zhàn)力發(fā)揮大大受到影響與拖累,經(jīng)過半夜的廝殺,終將對方斬盡。卻死傷過半,只剩不足三百人。
清晨,旭日的第一縷陽光灑在大地上。血紅色的腥味彌散在死寂的原野之上。剛剛消散的哀鳴和劍影又在風(fēng)中綻開,堆積的殘體猙獰而可怖,濃重的氣息讓人幾乎窒息。地上血流成河的慘烈讓人觸目驚心,血霧漫天飛舞,哀號遍地流淌。
“娘........你別死...........孩兒害怕..........”
“爹.........你快醒醒...........不要丟下我和娘.......”
“爹.........娘..............你們在哪?...............”
“我的孩子啊............”
“........................”
撕心裂肺,哀嚎遍野。夜黑風(fēng)高,雙方交戰(zhàn)混亂中,還是有百姓被戰(zhàn)馬踩踏,或刀劍波及而死。
葉知秋一直被娘親捂著耳朵,抱在懷中。葉若塵與幾名身手高強的近衛(wèi)軍貼身護(hù)在身旁。
等四周一切都靜下來后,徐安嬌才放開葉知秋,四處尋找葉安的身影。就在看到葉安帶領(lǐng)著余下近衛(wèi)軍在一一查看陣亡士兵時,她心中松了一口氣,叫了聲:“老爺~”
葉安轉(zhuǎn)頭看她,眼中的深情與擔(dān)憂快要濃濃溢出來。就在這時,地上躺尸的一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手拿利刃,撲向葉安............
“啊~~~~~~~~”
“爹~!”
“大人~!”
雖然身旁的近衛(wèi)軍眼疾手快,提刀上前欲阻擋。但事發(fā)太過突然,還是慢了一步.....葉安后背被刺中一刀,眼中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快!軍醫(yī)!”
“老爺........你不會有事的............金瘡藥!快!老爺你會沒事的,傷口不在要害,你身體又向來強健,這點小傷沒事的!灑好傷藥馬上就止血了.......”一向溫柔沉穩(wěn)的徐安嬌,此時像變了一個人?;艁y不已,喃喃自語。
軍醫(yī)手忙腳亂地上前,將一整瓶上好的金瘡藥倒在傷口處。卻發(fā)現(xiàn)整把匕首從后背插入,傷口上冒出的血雖不多,但傷口周圍已呈黑色。一看,便是匕首上淬了劇毒。軍醫(yī)惶恐,語氣顫抖著:“夫人.........這刀淬了毒.......怕是........”
“不會的.....不會的........”徐安嬌失神的搖頭,只知道緊抱著葉安,不接受這種結(jié)果。
“嬌娘.......聽我說.........我恐怕是不行了........刀劍淬毒,都是死招。必定是淬的劇毒......”
“爹..............”
“這些黑衣人訓(xùn)練有素,身手裝備都是上乘......想必是朝中有人勾結(jié)北燕,才不惜重金收買江湖殺手.....想趁兩軍交戰(zhàn),里應(yīng)外合,刺殺你們祖父..........到時軍心大亂.......”
“老爺..........都怪我........”
“嬌娘,你莫要自責(zé)。當(dāng)年的事,我們都沒有做錯。就算重來一次,我的選擇也與當(dāng)年一樣。我原本與父親商量好了:既然皇上和太后看上的是葉家軍,就給他們........換知秋一個自由身........所以我才拼命爭取大婚前回江北城......想著以后只要我們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就好.......”
“爹......怪我.......我與皇上.....在觀音寺有過一次接觸,就一次.......我那時不知道他是天子,以為他只是林家公子...........我更不該與他一起,設(shè)計讓葉夢婕自討苦吃.......”葉知秋哭的泣不成聲,以為是自己招惹了皇帝,才落得如今地步,悔不當(dāng)初。
“傻孩子........不怪你。太后與皇上看上的是葉家軍........就算你與皇上從不相識,結(jié)局也不會改變分毫..........怪我心存僥幸,以為事情會順利..........”
“老爺,別說了......你不會有事的,等我們進(jìn)了城,找神醫(yī)名醫(yī)......用最好的藥治療.........”
“嬌娘,聽我說......他們只敢半夜出城,無身份標(biāo)識。想必是有人買通了城門守衛(wèi),并不敢讓人知曉..........你們到了城門下,鬧出最大的動靜,一定要在白日里進(jìn)城,然后把江北城發(fā)生的事,爭取告訴鄴城每一個百姓...........用重金購買一切有可能買到的糧草,盡快送往江北城。一定要偷偷派人前往皇城,不可以是信使或士兵...........”葉安聲音漸弱,眼皮也有些支撐不住,有氣無力的拽著徐安嬌的手,看向一旁的近衛(wèi)軍:“我有些話與家人說.........”
眾人了然,自動退下數(shù)十米,圍成一個保護(hù)圈。
“嬌娘,是時候把當(dāng)年的事告訴他們了。若塵,爹不在之后,你要好好照顧你娘和姐姐.....不管以后發(fā)生什么,你們姐弟倆一定......要......互相......照.....”話未說完,葉安拽著徐安嬌的手,無力垂落在地,剩下的話,再也沒有機會聽到了.......
“爹!”
“爹............”
葉知秋與葉若塵哭的肝腸寸斷,悲痛欲絕。一旁的徐安嬌竟毫無反應(yīng),反而是一臉神情地?fù)崦~安的臉龐。喃喃自語道:“是我連累了你.......當(dāng)初要不是我一意孤行,用藥催生誕下若塵,傷了身子,你又不肯納妾.......導(dǎo)致葉家人丁單薄,只有個獨苗在世..........”
“娘,你怎么了?葉家有我和姐姐.....怎會是只有一個獨苗.........”
“娘?”葉知秋臉上的淚意還未干,只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父母。
徐安嬌卻轉(zhuǎn)身,沖他們溫柔一笑。如以往千百次般,伸出左手撫摸他們的臉。
二人怔然,娘親反應(yīng)為何如此?
下一秒,徐安嬌抱著葉安的右手,卻猛然拔出他后背插著的匕首。用力插入自己的胸膛。
“娘~!”
“娘.....!”
徐安嬌卻笑得滿足,拉過二人的手,“這一生,你們的父親愛我、敬我......我比任何女子都幸福??晌疫B累了他......若塵,知秋雖不是你的親姐姐,可你這一生亦要像親姐弟般愛她,護(hù)她..........”
“娘…….你在說什么啊?我是您和爹爹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