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疆道紅塵

第三十章 奈何不為羽林郎

疆道紅塵 云上芥蟻 2881 2020-10-07 09:19:05

  派出所一片忙碌的景象,段少華和小琴進了門,到報案窗口一探頭,一個年輕的民警就從屋里走了出來,把他們直接領進了所長辦公室。所長是個嚴肅高大四十幾歲的維族同志,見他們進來,詳細詢問了兩人的身份,及與段德才的關系,段少華感到情況有些不妙。

  原來小魯剛被帶到派出所就毛了,在民警的一再追問下,終于交代,由于二叔住在大堂里不走,惹得大老板葉正山十分生氣,讓范老六想辦法處理。范老六便找了幾個人半夜把二叔連人帶鋪蓋卷住,捆成了粽子,扔進皮卡車,開到小草湖遠離公路的一個僻靜之處,又扔了下來,然后幾個人開車就走了,十幾天過去了,現(xiàn)在不知道人怎么樣了。派出所立即將此情況上報了市局,并將小魯控制了起來。

  小琴一聽,眼前一黑,幾乎暈倒。段少華急忙扶住她,所長給她倒了一杯水,在喝了幾口水后,小琴平靜了下來,問所長下一步怎么辦。所長說,已經(jīng)派人帶著小魯去現(xiàn)場了,并且將情況通報給了事發(fā)附近的派出所,請他們密切注意收集有關線索。話音剛落,電話響了起來,所長接完電話,嚴肅的臉色更是陰云密布,讓民警把兩人帶到一間辦公室休息,匆匆走了出去。

  再見二叔時,已經(jīng)是在太平間里。二叔臉色發(fā)烏,整個人都變了模樣。小琴呆呆地望著二叔,沒有一句言語。段少華想起二叔的好,不禁悲從心來,更有一股憤怒在心里蔓延。

  據(jù)民警介紹,派出所根據(jù)小魯?shù)慕淮?,在野外的雪地里找到了二叔。二叔具體死亡時間應該是2月5日,還有四天就是除夕了。二叔一定在鋪蓋里掙扎了許久,由于繩索捆得太結(jié)實,腿腳又不方便,二叔在雪地里翻滾了很長的距離,臨近年關,野外根本沒有人跡,沒人發(fā)現(xiàn)二叔,他抗不過饑餓與嚴寒,就這樣離開了這個世界。

  小魯交代,把人弄走以后,也有人擔心出事,但是范老六說那小子太倔強,得讓他吃點苦頭,長點記性,蓋著被子呢,沒事。于是幾個人喝了場大酒,把這件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楊麗麗一家三口從烏魯克鎮(zhèn)回來,聽此大變,都驚呆了。楊杰陪小琴、少華幫忙辦理二叔喪葬手續(xù);改靈在報紙上專門寫了一篇文章報道此事,引起社會極大關注,不久順利解決了拖欠的全部工錢。

  少華見小琴雖然神態(tài)悲愴,但無論與工人算工錢還是和房產(chǎn)公司談判都井井有條,有理有據(jù),不禁對她十分佩服。工人們對她也滿是同情,雖然工錢被拖欠的有點久,算工錢時沒有為難她;房產(chǎn)公司的工作人員都聽說了她的事,自知理虧,又加上輿論與派出所的壓力,也盡力配合,一起年深日久的討薪事件竟因為二叔的死而順利解決,段少華不知該笑還是哭。

  二叔后事辦完,骨灰暫時存放在殯儀館。小琴也準備回哈密了,臨走時,她硬要塞給段少華2000元,說是代表二叔給他的,讓他以后幫忙把骨灰送回老家。段少華堅決拒絕,說你孩子還小,以后花錢的地方還多,自己理所應當把二叔的骨灰送回河南。小琴聽完這些暖心的話感動不已。小女孩與少華通過幾天的相處,格外親熱,天天纏著少華玩,少華也喜歡她的聰明伶俐,臨走時給她買了新書包及文具盒,得知小女孩叫韶華,段少華聽了不覺一怔。小琴說,真是天意,當時不懂事與人稀里糊涂就有了小孩,后偶然看電視時聽到四個字:不負韶華,覺得好聽,就給她取了這個名,恰巧與你同音呢。與二叔在一起后,二叔聽到這個名字也連聲稱奇。

  小琴與少華互相留了地址,段少華心里躊躇對小琴的稱呼,叫嬸子吧,二叔與她并未登記;叫姐吧,兩人又差著輩分;小琴見他口緊,一直不愿叫人,說,XJ人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還是叫姐吧;韶華還有個大叔,就叫你二叔吧。韶華覺得眼前少華“二叔”的稱呼新奇,“二叔,二叔”叫個不停,讓兩人感傷不已。兩人約定從此與姐弟相稱,段少華把母女送上火車,就此分別。

  回到楊家,看到段少華失魂落魄的樣子,對他更是多了一份關心。尤其是楊麗麗,堅決不允許他回學校,體諒他難過的心情,吃飯時都是親自把飯菜端到地下室,靜靜地等他吃完,然后收拾好碗筷再離開。要說段少華和二叔在老家時感覺感情并不如此深厚,可是在異鄉(xiāng)突然一個親人眼睜睜死在自己面前,還是讓他接受不了,況且這位親人畢竟給了自己不少的關愛。死亡,這個仿佛很遙遠的詞匯一下走到了這個青年的面前,那么真切而又陰冷。

  楊杰說,幕后的葉正山是個狠角色,他對葉正山也是久聞大名。如今小魯被正式逮捕,范老六在逃,相信很快就會落網(wǎng),這件事處理的還算圓滿。段少華知道,范老六只是一個馬仔,小魯更是一個小混混,真正的兇手就是那個大老板——葉正山,一件小小的討薪事件,竟然致人于死地,這件事說不通啊,他將疑惑與仇恨深深地埋在了心里。楊杰問是否啟動民事索賠程序,少華說,二叔家里沒啥人,算了吧。楊杰接著說,如果不啟動民事索賠程序,房產(chǎn)公司愿意支付一萬元慰問金。少華冷笑道,一條命,一萬元,段家不會要他們的臭錢。

  開學了,同學們一個假期沒見,相逢后都感到十分親切。伊明買買提特地跑到碾子溝長途客運站去接那位博樂的女同學,看來兩人關系有了很大的進展。楊麗麗決定本學期住校,遭到楊杰,改靈的激烈反對,這讓少華頗感意外,印象中兩人都是極為開通的人,為何在楊麗麗住校這件事上那么固執(zhí)?難道是因為自己嗎?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楊家還是拗不過楊麗麗,同意住校,但是約法三章:每兩天必須回家住一晚。

  當天晚上,李醒嚷嚷著要請大家吃飯。楊麗麗,伊明買買提,段少華,加上那位博樂的女同學—萊麗,一起到學校附近的民族餐廳聚餐。李醒笑道,我出一個上聯(lián),看誰能對出來:兩個女同學,三個麗。眾人一愣,隨即哄堂大笑,可不是嗎?楊麗麗,萊麗,果然三個麗。楊麗麗說,此麗非彼麗,萊麗在維語中是紅寶石的意思。萊麗說,就是啊,我們維吾爾族有一部文學典籍叫《萊麗與麥吉儂》,是一首敘事長詩,講述了一對勇于追求愛情的情侶的故事。書有一句話,叫“欣賞萊麗,要用麥吉儂的眼睛。”,李醒打趣說,欣賞楊麗麗,要用段少華的眼睛,眾人又是一陣哄笑。楊麗麗羞的滿臉緋紅,別看平時伶牙俐齒的,現(xiàn)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萊麗說,那就是漢語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眾人一聽,覺得這樣翻譯真妙。段少華好奇地問,那么麥吉儂是啥意思嗎?萊麗爽朗地笑了,就是你?。∫撩髻I買提一聽這話笑得嘴里的茶水差點噴出來,段少華莫名其妙,楊麗麗也含笑不語。一直在旁邊添茶的維吾爾族服務員插了一句嘴“麥吉儂嘛,就是情種的意思?!北娙诉@次笑得前仰后合。伊明買買提笑道:“現(xiàn)在我們有了藍寶石楊麗麗,紅寶石萊麗?!崩钚押暗溃骸斑€有一個麥吉儂段少華!”,眾人笑個不停,段少華鬧了個大紅臉。

  四月,天漸漸熱了,樹枝發(fā)了新芽,萬物呈現(xiàn)出了勃勃生機,邊城WLMQ顯現(xiàn)出一年最美的景色。

  脫了冬衣,段少華一身輕松,每天堅持跑步五公里。楊麗麗也喜歡做運動,但是只是做一些輕量的走路,踢腿等動作。段少華要與她一起跑步,楊麗麗連連擺手,說自己心臟不太好,一劇烈運動就喘不過氣,父母親再三叮囑自己絕對不能大幅度運動。段少華暗道真是一個大小姐,但也并不以為意。

  周六去楊家吃飯,楊杰興奮地在擺弄一個東西,見他們回家,高興地說,給你們看一個稀罕東西。這是一個小磚頭樣的,像部隊老式步話機一樣的物件,楊麗麗一撇嘴,這不就是個“大哥大”嗎?楊杰笑道,以前看別人腰里別著它,氣勢都不一樣,今天單位給我也配了一臺。幾個人輪流把玩著,給家里撥電話試機,聽到電話瞬間就響了起來,每個人都感到十分開心。

  楊麗麗撒嬌道,老爸,你有大哥大了,把你的BP機淘汰給我唄。楊杰一本正經(jīng)地說,那可不行,BP機接信息,大哥大回電話,這樣才能省錢。楊麗麗說,你這個會計真是算賬算到家了,楊杰說,我千算萬算,都是為了你??!

  楊麗麗不高興了:“你再會算賬和我有啥關系?”楊杰說:“少華也不是外人,我今天就把話說明白吧,我想讓你去俄羅斯留學?!?p>  本文原創(chuàng)嚴禁轉(zhuǎn)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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