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停車!”
“快停車!我槽你娘的,停車??!”
沈墨此刻的呼喊不可謂不夠凄厲,頗有幾分杜鵑泣血猿哀鳴的悲戚。
奔騰的鋼鐵巨獸的咆哮聲像是最冷漠的回答,沈墨就像陷在淤泥里的無助羔羊,發(fā)著所有人都漠不關(guān)心的咩咩哀嚎。
布滿紅血絲的眼睛,讓此刻的沈墨看上去就像失去理智的野獸,他一邊大罵一邊瘋狂的調(diào)動體內(nèi)的靈元,企圖依靠黑色羅盤做最后的掙扎。
鋼鐵戰(zhàn)車猶如一條張牙舞爪的巨龍筆直沖撞過來。
只聽咔的一聲,伴隨著劇痛傳來,他知道自己的右臂骨已經(jīng)斷裂了,整個人也被撞得在空中翻了兩圈。
?一時間天旋地轉(zhuǎn),沈墨臉上的油彩面具被撞掉半邊,顯露出來的半張臉上,被硬生生剮蹭掉一層皮。
這一下撞擊就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使得原本就已陷入強弩之末的沈墨再也扛不住自身的傷勢。
一道白衣人影自側(cè)方高高躍起,將半空中的沈墨攬入懷中,避免了他臉頰同大地的親密接觸。
白衣人影落地之后,足尖輕點,單手摟在沈墨的腰間陸續(xù)躲過后方的三輛戰(zhàn)車,在一處角落將沈墨放下。
一個青色的惡鬼面具映入沈墨的眼簾。
半昏半迷之間,他已經(jīng)知道來人是誰了。
“你是怎么把這個面具翻出來的?”
“在家找吃食的時候看見的,感覺有些熟悉,就拿著了?!?p> 潮水般的疲倦陣陣襲來,沈墨感覺自己的眼睛越來越沉重。
柳紅衣使勁搖晃著沈墨的身子,語氣中帶著些許關(guān)心:“你千萬不要睡著,會永遠醒不過來的?!?p> “嗯。”沈墨輕輕應(yīng)了一聲,可眼皮還是忍不住緩緩合上。
柳紅衣見狀,柳眉微蹙,掏出鹽袋子,抓了一把細鹽,表情認真的在沈墨那半張血肉模糊的臉上均勻撒下。
嗷的一聲慘叫。
沈墨像條在睡夢中被人強行閹割野狗,被劇烈疼痛刺激的瞬間清醒。
臉上是火辣辣的刺痛感,像被成千上萬根銀針反復(fù)狠扎般難忍。
“啊啊啊啊……”沈墨嘴邊一邊痛苦的哀嚎,一邊試圖用手去擦自己的臉,這完全是下意識的表現(xiàn)。
只不過手臂剛抬到一半,便被一只纖纖玉手給按住了。
手掌纖細,卻仿佛有千鈞之力,加上之前的碰撞,沈墨的臂骨已經(jīng)骨折,竟是一點也抬不起來。
柳紅衣自空戒中取出一瓶清水,沖去沈墨臉上的鹽粒與血污,同時掏出一枚丹藥塞入沈墨嘴里。
丹藥化作一團暖流順著沈墨的喉嚨而下,暖洋洋的氣流瞬間傳遍他的四肢百骸。
不同于他之前飲用礦泉水時靈元欲要撐破經(jīng)脈的劇痛,這丹藥沒有帶來一絲靈元的增長,卻如涓涓細流,撫平他體內(nèi)滿目的瘡痍。
這是沈墨第一次吃到如此高級的丹藥,雖說不知這丹藥是什么品級,但想來不會便宜就對了。
緩過來神的沈墨第一句話就是:“你從哪兒弄的鹽?”
“我正在家學(xué)做飯,感受到強烈的靈元波動,想著你還在外面,不放心就出來看看,當(dāng)時手中的鹽袋忘放回去了。”
柳紅衣雖然語氣平淡,沈墨不知怎么回事,心里居然有些感動。
兩人都沒有發(fā)現(xiàn),在一個隱秘角落里,一只看上去十分普通的飛鳥正注視著他們。
另一邊,撞飛沈墨的那輛戰(zhàn)車并未停步,而是卯足了勁向著正在同曹有儀大戰(zhàn)的陸謙沖去。
轟鳴的巨響中,被曹有儀纏斗住的陸謙一下便被撞了出去,整個人的身體都被街道旁坍塌的石墻掩埋住。
車門打開,三名同曹有儀穿著類似黑衣的男人從車上沖出,手持同款陌刀將曹有儀護住。
“曹司軍,你沒事吧?”其中一人問道。
噗!
一口瘀血吐出,曹有儀感覺呼吸順暢了些,他擦去嘴角的血漬說道:“無礙,沒想到這陸謙實力居然這么強,看來也只有韓統(tǒng)領(lǐng)能壓制住他了,只可惜統(tǒng)領(lǐng)現(xiàn)在修行反噬,不然哪有他張狂的機會?!?p> 另一邊,那三輛戰(zhàn)車上也下來十個人,身穿城主府親衛(wèi)隊的服飾,快速匯聚在藍嘯身旁,協(xié)助藍嘯對付陸謙的那兩具黑白分身。
這十人實力強勁,居然都是靈神境的實力。六個四級靈法師,三個是四級靈戰(zhàn)師,并由一名五級靈戰(zhàn)師帶隊。
這股實力在法蘭城算得上是一股令所有人都不可小覷的力量了。
見到那十人的衣著,沈墨徹底確定了這伙人的來歷。
城主府親衛(wèi)隊。
而撞飛他的那輛車上下來的幾個人,身著類似黑色服飾,明顯是來自一個更為強大的勢力。
沈墨心中雖有無窮的怒火,但現(xiàn)在他也只能咬牙忍住,因為這里的每一個人都不是他這個小人物能惹得起的。
沈墨吐出嘴里的血沫子,咬牙切齒道:“瑪?shù)拢訄蟪?,十年不晚,老子現(xiàn)在必須像小弟弟一樣,能屈能伸。”
“你還有一個弟弟?我怎么沒見過?”柳紅衣有些疑問道。
這話問的,沈墨憋了半晌才說道:“會有機會的,到時候介紹你們認識一下?!?p> 沈墨輕輕揮動了一下手臂,感受到身體的恢復(fù),愈發(fā)肯定了那枚丹藥的珍貴,說道:“趁著他們打起來,咱們趕緊撤,先不要回去,選個相反的方向繞一圈,避免后期被人追蹤?!?p> “對了?!鄙蚰酒鹕碜?,在柳紅衣耳邊叮囑了幾句。
“你不是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嗎?”
“如果有能力報仇,我現(xiàn)在就想弄死他們,還等十年干嘛!再說,老子這輩子不知道什么叫做君子。去吧,就權(quán)當(dāng)先收點利息?!?p> 一個肥胖的人影攜萬斤巨力從廢墟沖出,猶如被激怒的蠻熊,一擊便將曹有儀身旁的一人撞了出去,人還未落地,胸腔塌陷的聲音便在空中咔拉拉的響起。
同時強有力的手掌直接掐住另一人的脖子,陸謙鉗住對方的脖子,將其高高舉起,隨即狠狠地砸向地面。
一道寒光閃過,曹有儀的陌刀從陸謙的脖子劃過,與此同時,陸謙的右手也握著了陌刀凜冽的刀身。
轟轟轟!
幾聲巨響伴隨著爆炸的火光傳來,柳紅衣手握一柄與她體型極不相符的巨錘將四輛戰(zhàn)車砸成了四塊巨大的廢鐵。
“啊啊??!”
慘叫聲傳來。
陸謙的兩具黑白分身化作兩團黑白色的霧氣,躲過兩尊火焰武士的攻擊,鉆入城主府親衛(wèi)隊兩人的口鼻之中。
吸入黑色霧氣的那名大法師在哀嚎中,頭發(fā)快速由黑轉(zhuǎn)白,渾身肌肉開始變得松弛,一道道皺紋出現(xiàn)在他的臉上,由一個壯年變成了垂暮老人,竟是像被邪物吸食盡所有的生機。
吸入白色的霧氣的那名大戰(zhàn)師更是恐怖,渾身的血液都被白霧給吞噬沒了,幾個呼吸間,原地只剩一具皺巴巴的干尸。
被柳紅衣帶著準備離開的沈墨看見這一幕,嘴角微微抽搐,愕然道:“我說怎么一個個都跟趕著去投胎似的,還真是??!”
對于這些千里送人頭的傻叉,他的心里沒有一絲憐憫與同情,更多的還是對于這些人沒死在自己手里的遺憾。
得益于陸謙的突然反擊,無人可以分身阻攔帶走沈墨的柳紅衣。
尤其是這個人,還是一名強大的玄戰(zhàn)師。
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fēng)聲,打斗的聲音漸遠。
當(dāng)遠處的慘烈與喧囂徹底聽不見后,沈墨的徹底送了一口氣,這一夜的遭遇,太過驚魂了,他都記不清自己在鬼門關(guān)外走了幾圈。
“不對,前方有情況!”柳紅衣的眼中露出幾分凝重。
“大姐,你可別逗我啊,我……臥槽!”
一只渾身浴血的赤色猛虎從前方拐角處出現(xiàn),嘴里還不時發(fā)出陣陣虛弱的低吼,而那雙原本攝人心魄的虎目里,如今滿是驚恐。
在它的后背上,還爬著同樣渾身鮮血的姜亦羨。
一個猶如遠古魔神的身影,在后方的拐角處緩緩出現(xiàn)。
沈墨不禁感到頭皮陣陣發(fā)麻,說話都開始顫抖:“瑪?shù)拢媸且姽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