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甫玉上羽山以來,眼中的師父清心寡淡,平時雖說也會有三五好友上山拜訪,好友之間互送些見面禮也是平常,可像這般神秘的,也是第一次聽說,倒是像是沖著自己來的?恰好這時沈復(fù)又被王保保抓了,難道是王保保是想掩護著些什么,莫非這從大都送來的東西就跟集慶府馬家院子里深埋地下的東西也是一樣的?如果真是這樣,那羽山和師父不是很危險?可怎么說也是過了時日,算一算,東西也該送到羽山了,卻也沒聽到從羽山傳來什么消息,莫非還有陰謀?
“沈鏢頭不是找徐仲卿去了么?怎么就會碰上了王保保?”甫玉問道。
沈復(fù)走回茶幾前坐了下來,說道:“那日,我從竹苑出來,一心想要尋徐仲卿報仇,可這老賊神龍見首不見尾,難見蹤跡,只好一路沿著他可能去的地方尋找。”
“幸虧父親沒找到那老小子,他現(xiàn)在的武功可比之前強了好多!”沈立說道。
“是啊,”沈復(fù)嘆了口氣,“尋了好些日子,我料想這惡賊這時傷勢一定也是好利索,以后要尋他報仇定是難上加難。直到有一日我在揚州城里,見到了那老賊的身影,于是便一路跟著,想在路上趁他不備結(jié)果了他。可沒想到這老賊身體恢復(fù)得如此快,我一路騎馬跟著,竟也沒有跟上他。跟到了九華山,竟已沒了他的蹤影。正當(dāng)我準備離開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九華山下的馬車,知道先生和小兒此時就在山上,心里想著,若是讓他們碰上這老賊肯定得不到什么好。于是準備上山,沒想到,身后有個黑影拍了我的肩膀,我一回頭,原來是那日在竹苑遇到的那個鬼面人。他跟我說,如今山上已經(jīng)被陳友諒的軍隊占了,此時不能再上山去。
可我心里掛著先生和小兒,說什么也要上山去,鬼面人知道拗我不過,于是趁我不備,一掌敲暈了我,當(dāng)我再醒來,自己已在一間客棧,已是次日清晨。當(dāng)我趕到九華山,發(fā)現(xiàn)先生的馬車已不在,于是上山去尋,可連山上的兵也不在了?!?p> “我們那時已經(jīng)離開九華山去了蜀州,父親與我們擦肩而過了。”沈立說道。
“嗯,”沈復(fù)默默地點了點頭,“沈某不知其中過程,還是害怕徐仲卿對先生和小兒不利,于是循著車軌一路打聽,尋了過去。正到半路,碰到了滇南八駿,于是上前詢問,是否見到過先生,沒想到滇南八駿竟說道,‘甫玉已經(jīng)被常遇春所殺!’沈某深知常兄弟的為人,也知道這幾人素來與常兄弟有仇,如何會信?”
“那滇南八駿是想借父親的手殺了常大哥,還虧得這些人整日喊著什么君子之道。”沈立說道。沈復(fù)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道:“沈某本打算繼續(xù)西去,可半路又見到了鬼面人,于是將滇南八駿的事對他說了,他告訴我,先生已經(jīng)回了九華山,讓沈某到九華山來尋。沈某剛?cè)虢缶硟?nèi)就碰到一鏢隊,那鏢師原來與沈某相熟,于是上前打招呼,剛好同路,于是同行。路上問起此趟跑的鏢,那鏢師卻說,不知是何人托的何物,是送往羽山的。才走沒多久,不想這時在半路碰到了一個青年?!?p> “王保保?”甫玉問道。
“是,王保保騎了一匹快馬攔在路中央問道‘你們可是大都東城鏢局的?’那鏢師拱手答道‘正是!’那青年又問道‘這些東西是送往羽山的?’沈某走鏢多年,知道鏢師的規(guī)矩,就是盡量招惹閑事,就算有事找上了,也要想辦法化小。那鏢師不知王保保攔路想干什么,于是問道‘公子攔道,是何用意?’
只聽那王保保說道‘王某一路追著鏢隊,就是想去羽山尋找一位故人,可是羽山路復(fù)雜,想借東城鏢局的光,一起上山去。’那鏢師是個謹慎人,哪里會答應(yīng)?于是答道‘公子找錯人了,我們不是去羽山的?!?p> “大概這王保保也知道羽山上有機關(guān),不好上去,于是想跟著鏢隊混上山去,或許這批貨就是他托的?!鄙蛄⒄f道。
“立兒說得不錯,我當(dāng)時也是這么想的,當(dāng)下便想,若讓他跟著,指不定就要對羽山有什么不利,若不讓他跟著,看他的樣子,也不會罷休,定會偷偷地跟著,與其讓他暗著讓人難防,不如跟他表明了。于是對他說道‘公子想要去羽山尋找何人?或許沈某能幫上忙?!醣1B犃舜鸬馈瘃{是何人?’
沈某向他自報了家門,王保保聽了,問道‘無缺先生甫玉,尊駕可認識?’沈某想到,這人自稱跟先生是故交,要見的自然也是先生,正好借此斷了他去羽山的路。于是對他說道,‘沈某的兩個兒子此刻正和先生就在九華山,公子若想找先生,何必要到羽山去,何不隨沈某去九華山?’哪想到王保保聽罷,驚喜萬分,當(dāng)下我們就和鏢隊了分開了。將到九華山的時候,看到許多村民攜家?guī)Э诘嘏芰顺鰜?,打聽了才知道,是常兄弟正和陳友諒的軍隊作?zhàn)。于是對王保保說道,‘如今常兄弟正在攻打九華山,我當(dāng)快些去助他一臂之力?!醣1B犃耍瑔柕馈蛐指S龃合嗍??’沈某答道‘自然相熟,那常遇春還是甫玉先生的結(jié)拜兄弟,王公子是先生故交,難道不知?’沒想到王保保聽到后,臉色大變,我問起緣由,他借機說是口干了,借了我的水壺喝了起來,再遞還給我的時候,我也飲了一口,沒想到,就這一口水,讓沈某落到了雙龍山的塔底。”
“王保保本是想著來抓甫某,聽沈鏢頭說到遇春是甫某的結(jié)拜兄弟,知道不易得手,于是想借沈鏢頭來要挾甫某。說到底,這一切還都是因為甫某,讓沈鏢頭受苦,甫某實在是過意不去?!备τ裾f著,低頭拱手作揖。
“先生何出此言?”沈復(fù)趕緊扶起,“沈某不明白的是,他即便抓了沈某,先生也不知道沈某被關(guān)在何處,如何來救?”
“所以他故意用沈鏢頭的馬來騙取沈立兄弟的信任,將他擄走,故意讓白川看到,引我去救,又在集慶府設(shè)下圈套,讓我上當(dāng)?!备τ裾f道。
“他若想抓先生,直接引到雙龍山即可,為何要在集慶府?”沈復(fù)問道。
“若知道你們父子就在雙龍山,考慮到賊人眾多,遇春定會派兵一起前去剿匪,到時,王保保的計劃也會落空。集慶府是個繁華城市,每日進出城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以它作掩護,既好下手也好脫身?!备τ裾f道。
“想不到這王保保還有此等心思。”沈復(fù)喃喃說道。
“如今的大元朝廷風(fēng)雨飄渺,朝臣黨派對立,若沒有些許心思如何能立足?王保保心思穩(wěn)重,放眼看去,如今的元朝將領(lǐng)無人能出其右,只怕這王保保以后就是朝廷的肱骨了?!备τ裾f道。
“難道那些運往羽山的貨物果真是他送去的?”沈立問道。
“現(xiàn)在還不能確認,就算是,如今這王保保就在杭州城里,沒有他的指令,羽山定也不會有什么危險,”甫玉說道,“如今重要的是,別讓他控制了天河幫,對江南不利?!?p> 幾人正說話,白川已經(jīng)回來了,上氣不接下氣地對甫玉說道:“先生……回來了……風(fēng)輕鶴……回來了!”
“人在何處?”甫玉問道。
“到這里來了!”白川說著,手里提起一個錢袋,“我把他引到這里來了!”
果然,沒過多久,只聽到一個渾厚的聲音喊道:“小賊,我看到你跑到這里來了,你休想跑,趕緊滾出來!”
“風(fēng)副幫主,因何事這般生氣?”甫玉說著,手里提起錢袋在眼前晃了晃。風(fēng)輕鶴見到,怒氣驟起,三步并作兩步走,爬上樓梯,來到甫玉面前。
“你們好大的膽子,你們知道這里是誰的地盤,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風(fēng)輕鶴怒道。
甫玉將錢袋扔回給風(fēng)輕鶴,說道:“風(fēng)副幫主丟錢袋,還能尋回,若丟了性命,只怕就追悔莫及了?!?p> “閣下知道我?”風(fēng)輕鶴問道。
“當(dāng)然,風(fēng)副幫主剛才不也說了,這里是天河幫的地盤,風(fēng)副幫主就是這里的太歲,我們想要進入杭州城,如何能不知道?”甫玉說道。
“閣下剛才所說的話是何意?”
“我只是想來跟風(fēng)副幫主提個醒,小心被人利用,丟了性命?!备τ裾f道。
“你們這些小賊還敢胡說八道?看老子不輕饒了你們。”風(fēng)輕鶴說罷,擼起衣袖就大步流星走了過來。
“若我沒猜錯,風(fēng)副幫主剛才依小王爺?shù)拿?,出城去召集部眾的吧?”甫玉說道。風(fēng)輕鶴聽到,愣了一下,問道:“閣下如何知道?”
“我所知道恐怕還有更多,”甫玉將玉令拿在手里,“風(fēng)副幫主難道不想知道?”
“你如何得到這……玉令?”風(fēng)輕鶴驚問道。
“風(fēng)副幫主若想知道,那就請進房里談?wù)劙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