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聲中,門被打開了,一個臉色蠟黃的中年男人狐疑的看著門外,不禁被常故人的容貌和氣場震了震,張了張嘴竟沒說出話來。陸白眼揮著胳膊從后邊摸索而來:“你是不是那個找我的人。”
“啊,是,是陸先生,您,那這兩位是?”中年人吃驚后而轉(zhuǎn)為狂喜。
“行了,帶我們進(jìn)去,給冷爺說說前因后果。”陸白眼扶著墻,要蓋過屋里的罵聲,不得不提高了聲音說。
三人被引到西廂房,關(guān)了門,那罵聲小了許多。再看這間屋子,窗戶都被嚴(yán)嚴(yán)實實的封了,常用家什堆滿了桌上和地上,中年人趕緊收了收滿地的狼藉,騰出一條走人的路,讓三人坐到炕上,自己站在原地,陸瞎子摸摸索索上了抗,扶著炕桌坐到了里邊,鳳弗和常故人也隨便找了個邊沿坐了。
這家人姓梁,夫妻倆人有個女兒,男人是個木匠,家里過的也算不錯,今年女兒十六了,半年前媒婆給說了隔壁鎮(zhèn)一家鐵匠的兒子,家境也還不錯,兩家也算門當(dāng)戶對,說是等過一年,女兒滿了十七正式過門,可就在半個月前,女兒忽然性情大變,一向乖順懂事的她,吵著和父母要新衣服,夫妻二人雖然詫異,卻也沒往深想,畢竟女孩子大了又快嫁人該知道臭美了,便帶她去鎮(zhèn)上扯了布,打算做新衣服,去裁縫店的路上,有一家賣胭脂水粉的,女兒蹦蹦跳跳的就跑了進(jìn)去,夫妻二人大惑不解,平日里樸素的女兒別說涂脂抹粉,就是連個頭花都沒戴過,跟進(jìn)去一看,女兒竟已打開了幾盒胭脂,對著老板家的銅鏡自己涂涂抹抹起來,一向疼愛女兒的父親此時真的怒了,大喝了她幾句,路人聽見響動都圍攏過來,誰知她竟轉(zhuǎn)過那抹的花花綠綠的臉問聚在門口的人好不好看。夫妻二人火了,連拖帶拽把她帶回了家,男人拿起院子里一根打家具的木棍就要打她,她躲躲閃閃,竟追不到她,看那動作和速度,哪里像一個大姑娘,卻像只猴子。
母親心細(xì),似是看出了端倪,拉住男人悄聲告訴他,閨女怕是中了邪要不就是妖精附體了,男人一拍腦門,這才如夢初醒,對著女兒換了副面孔,哄著進(jìn)了屋,還答應(yīng)吃了飯就帶她去買胭脂水粉,兒女一聽開心了,把剛才追著他打的事似乎忘了個干凈,女人在廚房心不在焉的做著飯,男人跑到隔壁鎮(zhèn)請來了神婆。
女人和女兒飯還沒吃完,男人就回來了,后面跟著神婆,神婆左手拿個酒壺,右手一摞黃紙,進(jìn)門便把黃紙遞給男人,讓他燃了,男人依言而行,神婆也沒閑著,喝了幾口酒在這院子里噗噗的噴了好幾口,這才走進(jìn)屋里,看看正吃飯的女兒問:“不知仙姑是哪個山哪條河哪條道的?”女兒也不答話,邊吃邊嘻嘻笑著。神婆繼續(xù)問:“莫要耍弄老婆子了,今日咱對你好言相勸,你走了便好,若偏要惹是生非,別怪我不客氣。”女兒此時才站起身,收了笑,嘴里的飯沖著神婆就吐了過去,神婆躲閃不及,被吐了滿臉,她抹一把臉,倒也沉著冷靜,從腰里摸出一個鈴鐺,邊搖邊念,念了許久這家女兒竟是毫無反應(yīng),她竟慢慢騰騰的吃完飯,拍拍手站了起來,看神婆還在念,竟一頭撞了過去,那速度之快,讓人根本來不及躲閃,還在念咒的神婆哎呦一聲就栽倒在地,倒退往門外蹭,嘴里還喊著,你家這太厲害了,我看不了看不了。說完爬起來一溜煙的跑了。這精怪附在了女孩身上,卻也不傷害夫妻倆,只是天天鬧的雞犬不寧,家里的床單被子都被她撕了纏在自己身上,到處瘋跑,有時候跑到山上摘了一把花全都插在頭上,鎮(zhèn)上那些女人喜歡光顧的店被她禍害的紛紛關(guān)了門,鄰居們都不堪其擾,給他出主意,去請觀里的道人,道人請來了,開壇作法,忙活了好一陣,似乎也震住了她,把她困在了主屋里,但捉卻是捉不住她,困在屋里的妖怪破口大罵,什么難聽罵什么,叫喊著讓放她出去,道人給他出主意,樹祭鎮(zhèn)有個看相的陸白眼,他或許有辦法。前幾日便去了陸白眼的攤子,被告知常故人不在,只得回家了,這幾日鬧的越發(fā)兇了,每日悄悄送進(jìn)去的飯食也不吃,姑娘被磨的已沒了人模樣,還開始翻出以前的事罵,罵得最多的就是姓常的姓方的,實在沒辦法,又不能看著孩子死,就又去找了陸白眼。
“您也看見了,這家都給折騰成什么樣了,我把她娘給送回了娘家,她也被這事給累病了,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呀。”邊說邊又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