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憐雪還未醒來,想起她應該還恨著自己,于是林嵐打算先喬裝,一盞茶的功夫,少年林嵐就化妝成了一個滿臉絡腮胡的中年人。
憐雪躺在醫(yī)館的床上,身上臟兮兮的破布條已經丟掉,由大夫的夫人換上了一套干凈整潔的衣物,大胡子林嵐輕輕地坐在床頭。
不知道這位倔強的姑娘這些日子經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即使現(xiàn)在她躺在一張大床上,但是卻睡的非常拘謹,只占據整張床的三分之一,身體弓得像蝦一樣,渾身發(fā)抖,秀眉緊鎖,額頭上布滿了細細的汗珠,雙手驀然抬起,朝著空中好像是想抓住什么東西似的,過了好一會,才慢慢安靜下來。
林嵐拿起一塊毛巾,撩起憐雪的長發(fā),緩緩地擦去憐雪額頭上的汗珠,林嵐的手僵住了,他看到憐雪原本姣好的臉龐上,多出了一條可怖的傷痕,美貌一直都是人性所追求的,更何況是一位年方二八的少女。林嵐輕輕地撫摸著憐雪的面龐,粗糙的傷痕似乎訴說著這些日子憐雪所受的苦難。
憐雪“嗯”的一聲醒了過來,看著一個中年男人肆無忌憚的摸著她的臉,臉上顯出一抹紅色,張開嘴,咬住了林嵐的兩根手指。
“好兇啊”林嵐趕緊將圍繞全身的真氣散去,生怕傷到憐雪,雖然被咬著的手指很痛,但是他一動也不動。
似乎是怕林嵐打他,憐雪咬住住林嵐手指后就將雙手抱在頭上,護住了要害。不過看到林嵐似乎沒有惡意,便將手從頭上放下,將林嵐的手指從嘴里吐了出來。
林嵐看著手指上整齊的壓痕,沒好氣地道:“俺好心救你,你怎么狗咬呂洞賓呢?”他故意把聲音壓低,怕憐雪聽出來。
憐雪縮在床角,一句話也不說,提溜著雙瞳,充滿敵意的看著林嵐。
“俺不是壞人?!?p> “是俺把你帶來醫(yī)館的?!?p> …
無論林嵐說什么,憐雪都一句話也不說,林嵐搖了搖頭,帶上門,走了出去。
桌上還留著林嵐留下的飯,憐雪一溜煙兒從床上滾下來,可能是餓了太久,也不顧什么餐桌禮儀,大口大口得吃了起來,風卷殘云般吃完了桌上的食物,憐雪意猶未盡地擦了擦嘴,跳上床去,睡成了一個大字…
未來的幾天,憐雪便住在醫(yī)館中,每日林嵐過來給她送飯,不過憐雪始終不與他說話。
這一天,林嵐又提著飯過來,進門招呼道:“小乞丐過來吃飯啦?!睉z雪吃完后又跳回了床上,林嵐為她收拾好餐具,道:“小乞丐,我明天再來。”
“我不是乞丐?!边@是憐雪這幾天來第一次對林嵐說話,“我從來沒有向別人乞求過什么,一直都是靠自己的努力。”憐雪的臉變成了一個包子,氣鼓鼓地道
林嵐強壓住內心的欣喜,平靜地道:“你所謂的靠自己的努力,就是偷人家東西嗎?”
“那是,那是…迫不得已”,大概是自己都覺得這是在強詞奪理,憐雪低下頭,說到最后,聲音小得自有自己能聽見。
“偷東西始終是不對的?!绷謲箶[出一副正義的樣子。
“我—知—道—了”憐雪拖長了聲音。
“那我走了,明天再來看你?!边@些天林嵐收拾完碗筷之后,都是打了個招呼就走。
“你…你”
“咋了,我還得回去干活呢?!?p> “請你陪陪我”似乎是下定了很大決心,憐雪口中吐出這句話后滿臉通紅,把臉埋進了棉被。
“不是說了俺很忙嗎?”
“嗚嗚唔唔”把臉埋進棉被的憐雪支支吾吾道,勉強可以聽到她說的是,“求求你了?!?p> 林嵐心里樂開了花,他裝作一副不情愿的樣子道:“既然如此,今天就被你聊聊吧?!?p> 從與憐雪的交談中得知她修為天賦極差,于是父親打算把她嫁給瓦西里家族的公子,家中的哥哥不愿意她嫁給一個不愛的人,但是卻被一個怪物吃掉了。
用毒殺掉那個怪物后,憐雪感覺自己無路可去,還不如就嫁給瓦西里家族的公子,至少還能讓父親高興。對于怎么到的錫蘭城,憐雪一筆帶過,但林嵐知道,那一定非常的困難,因為她只是一個幾乎沒有修為的弱女子。
“沒有婚禮沒有排場,我就這樣“嫁”進了瓦西里家族”,憐雪不帶感情,仿佛在訴說別人的故事?!拔也皇瞧?,而是妾?!薄岸业牡匚幌袷窍氯艘粯?。吃著最低劣的飯菜,干著最粗重的活。在哪里,我甚至沒及格與我“嫁”的人一同出現(xiàn)。
“但是我堅持下來了?!睉z雪笑了,林嵐知道這個女孩非常要強而倔強,就是被包子鋪老板打的時候,她也沒有求饒過。
“后來老夫人回來了,得知我是貝爾家族的人,她感到非常厭惡,三番五次的刁難我?!贝藭r憐雪的話語中已經帶有了哭音,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有一晚,我正在睡覺,就被幾個黑衣人拖到柴房,毒打了一頓?!睉z雪褪去一截衣袖,原本光滑如玉的手臂,布滿了丑陋傷疤,看著如同久旱的稻田?!斑@些傷就是那個時候得的,讓風先生見笑了。”(林嵐對憐雪說自己名叫風木)
“知道有一天,瓦西里家族操辦喜事,我趁著人少跑,逃出了那個地方,而為了不被認出來,我劃傷了自己的臉?!?p> 劃傷自己臉這句話刺痛了林嵐的內心,感覺有一把刀將他的心挖去一塊,林嵐痛苦地道:“你這又是何苦呢?!?p> “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回去啊,我不想回去啊,憐雪像一個無助的孩子,將頭埋進雙腿,縮在床角瑟瑟發(fā)抖,眼神蒼白而空洞,仿佛生活失去了色彩,完全想不出之前是她怎么度過那種地獄般的日子。
一定很痛苦吧。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林嵐坐到憐雪身邊,輕輕地撫摸她的背,右手一攬,將她攬在懷里,憐雪再也忍不住,在林嵐懷中,壓抑的、痛苦的啜泣,眼淚,撲簌撲簌地落下來,一直以來她都是獨自承受,沒有人聽她傾訴,也沒有人分擔她的痛苦。
林嵐將哭得睡著的憐雪小小翼翼放在床上,憐雪眼角還掛著淚痕,長長的睫毛隨著呼吸輕輕的抖動著,若不是那臉上那條傷口,看著就像是童話中的睡美人一般。
感受到林嵐的氣息不穩(wěn)定,孤陽道:“小子,固守心神。不要被情緒擾亂。”
林嵐冷冷地道:“我現(xiàn)在只想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