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望著窗臺的月光,思緒亦從四年前實驗室那場火光中拉回。
不可否認,她一開始并沒想讓沙漠青死。
但,她承認,爆炸發(fā)生的那瞬間,她第一反應不是去救火場里的人,而是,如果沙漠青從此消失,是不是,就有可能讓一切回歸正軌。
她的兒子,應該是活在閃光燈下的秦氏驕子,而不是陷進這沙漠泥坑的土撥鼠。
……
門外,保鏢的聲音適時響起:“夫人,木子小姐并不在房內(nèi)?!?p> 秦夫人眼眸暗淡:“知道了?!?p> 小不忍則亂大謀。
如此沉不住氣,將來如何成為秦氏第一夫人,簡直膚淺,蠢笨如豬。
秦夫人心想,木子晗本是個聰明伶俐的,到了洲兒這,怎如此糊涂不堪,在洲兒眼皮子下動手腳,豈不是自挖坑跳。
昏暗的實驗室里。
月色下,木子晗紅唇似血,笑著看向地上之人:“白天你不是很有能耐么。我能殺你一次,就同樣能殺你第二次?!?p> 漠青冷眼看著面前的女人,憶起父親離世的悲痛,像木子晗這樣冷血極端瘋狂的女人,永遠只會活在自己狹小膚淺的世界,她決然一笑:“你真可悲?!?p> 木子晗眼眸子瘆人:“我有什么可悲?!?p> “可悲而不自知,還不可悲。”漠青淡笑,繼續(xù)說:“你的世界不是愛就是恨,不是得到就是毀滅,只會將快樂堆積在虛榮滿足之下,卻一直在求不得中徘徊痛苦,你的內(nèi)心狹窄荒蕪,寸草不生。你以為這樣做,便會讓人怕了你么。你發(fā)泄恨不過是因為從心底害怕失去,可從來就不屬于你的東西,你是永遠也得不到的,所以,你會一直痛苦,直到老去,死去?!?p> 木子晗怒著臉:“死到臨頭,你以為假惺惺地這樣說,我就會放了你嗎,做夢!說得冠冕堂皇,難道你就不恨我嗎,你父親因我而死,你又慘遭毀容,我看,你心里早就恨不得我死對吧?!?p> 漠青冷著臉笑:“是,四年前那一刻,我的確恨極你?!?p> “可是,你找不了我報仇,所以,你恨到了今天?!蹦咀雨虾眯Φ乜粗衬?。
漠青搖頭:“帶著恨,我根本就不會活到現(xiàn)在。放下恨,不代表忘記?!?p> 木子晗冷哼:“現(xiàn)在綠洲哥哥回到你身邊,你當然什么都說好。所以,我不可能放過你,就算我得不到他,別人也休想得到他?!?p> 漠青聽言,淡笑。
果然,像木子晗這種人,自己說什么,她都不會聽進去的。
“晗晗?!?p> 秦夫人的聲音響起。
漠青和木子晗不約而同往來人看去。
漠青看向秦夫人的眼神,復雜,淡漠。
“二表姑,你怎么來了?!蹦咀雨习櫫嗣?,有些不悅。
看來,她的一舉一動都在表姑監(jiān)測之下,難道,表姑早就安排人跟蹤她了?
“晗晗,你這么沖動把她綁來干什么,難道,又想重演四年前的事嗎。有我在,你不許如此莽撞?!鼻胤蛉苏Z氣含了一絲警告之意。
“表姑,只要她不除,綠洲哥哥永遠也不會正臉瞧我一眼?!蹦咀雨先鰦?,朝秦夫人努力使眼色。
“你今天除了她,難道,你綠洲哥哥會查不出來?你是不是傻?”秦夫人無語了,這木子晗果然是笨的可以。
木子晗眼珠一轉,朝著秦夫人繼續(xù)撒嬌:“表姑,您是綠洲哥哥的親媽,就算您做了什么,綠洲哥哥也不會六親不認的吧。只要您肯站在我這邊,別說除一個沙漠青了,就是除十個,還不是表姑您一句話的事?”
秦夫人臉色暗沉,還沒說什么,便見暗處走出一人。
門外的保鏢迅速沖進來,以為是安保不到位。
待看清暗處走出的人,均是不敢輕舉妄動。
“你除一個試試。”
秦綠洲聲音冷成冰,抬眸,看向木子晗。
木子晗驚得結巴:“綠,綠洲哥哥,你怎么在這里,我明明..”
“明明放了迷藥對么?!?p> 秦綠洲冷言相對:“就這點小伎倆,還敢打我女人的主意,嗯?”
“我,我,綠洲哥哥,不是這樣的..”木子晗著急要解釋。
可秦綠洲一眼也不多看,轉了眸,從地上抱起漠青,緩緩道:“木子晗,你父親串通公司老股東沆瀣一氣,財務弄虛作假,涉嫌金融詐騙一事,相信很快會立案偵查,你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不用我多說,等著被問話吧?!?p> 秦夫人震驚不已,在這些時日,她的兒子竟然神不知鬼不覺搞垮木子家企業(yè),那是她這個母親的母家啊,他怎么敢…
“洲兒,你,你為了一個沙漠青,連我也不顧了!”秦夫人隱忍著怒氣。
“木氏家企所為,在觸犯法律之時,就該知道,總有東窗事發(fā)的一天?!鼻鼐G洲頭也不回道。
“是不是誰傷害沙漠青,你就要毀了誰!如果是我呢,如果我要她死呢,你是不是連我也不放過!”秦夫人一字一句道,字字句句,淬了寒冰。
秦綠洲停住腳步,手穩(wěn)穩(wěn)抱住懷中之人,挺直背影:“如果你殺了她,我不會背上弒母的罵名,我會隨她一起,埋入黃土,生死與共。”
“你!”秦夫人怒罵,悲傷的神色襯托一望無垠的寂靜月色。
秦綠洲輕柔地抱著懷中的人,一步步朝門外走去。
他微笑。
彌足珍貴啊,他可不能再丟一次了。
漠青雙手環(huán)住他白皙的頸,頭輕輕靠在他胸前,閉上眼。
這樣,就好。
他身上的味道,她迷戀了許久,卻無從戒掉。
聽著夜晚的風沙細細作響。
夾了沙石味,苦澀,微潮。
看來,明天是個雨天。
漠青睜眼,仰起頭,問:“你,什么時候走?!?p> 秦綠洲低下眸,笑得明媚:“不走了,我在這,一直陪著你?!?p> 漠青笑。
算是默許。
“明早,我們?nèi)グ旬嫯嬐臧??!鼻鼐G洲想起什么,對她說。
“嗯?”漠青迷糊著眼睛,不明所以。
“那幅墻上的畫,我一眼就很喜歡,一起把它畫完吧?!鼻鼐G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