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在這一瞬間,沉靜下來。
相濡以沫……
相伴終生……
這兩個詞語,一直在離芯耳邊回響著。
多么美好而又甜蜜的詞語,可是在這一瞬間,卻像是砒霜毒藥一樣,麻痹了全身,離芯心中猝然一擊,好痛……
是的,還是會痛。
而這種痛比她想象中還要痛。
五百年的暗自喜歡,五百年的光明婚姻,離芯整整一千年的愛情,鳳陽是她所有的記憶。
她曾以為,只要她肯掏出熱忱真摯的一顆心,雙手捧向鳳陽,他便會明白自己的心意。
她曾經(jīng)以為,只要她用自己的溫柔和熱情,就能融化那個像冰山一樣的男人。
她曾經(jīng)以為,只要隨著歲月的流逝,細(xì)水長流的溫情總能讓鳳陽有所回應(yīng)。
……
可是,所有都是她以為。
五百年,整整五百年,她終是沒有將鳳陽的心焐熱。
還是沒有讓那個男人正眼看過自己。
還是沒有得到那個男人絲毫憐惜。
甚至那個男人得知自己已然要死之時,不但不曾來瞧一眼,反而是送來了一紙和離書。
離芯緩緩閉上眼睛,眼淚終是沒有忍住,順著眼角滑落,沒入發(fā)絲,而后冰冷。
離芯環(huán)抱著自己瑟瑟發(fā)抖,身體里面已經(jīng)千瘡百孔,疼痛泛濫,而此刻心里的難受卻比身體的難受,來得更加的猛烈。
“離芯?!”
端著粥走進(jìn)來的錦華,剛進(jìn)殿內(nèi)便瞧見她如此模樣,連忙上前將人扶著躺好,掌間魔力翻涌,為她平息著疼痛。
“抱歉?!?p> 錦華輕捻著衣袖,輕柔的替離芯拂去臉上殘余的淚水。
他回來的時候,瞧見了從這兒走出的宮雪,錦華滿是歉疚的看著緊閉著眼,神情痛苦的離芯,心中的慚愧之情更是熊熊燃起。
他自責(zé)他自作主張將離芯的情況告訴鳳陽。
他以為鳳陽斷不會如此絕情,可卻不曾想到,那個男人不僅不曾有半分心疼,甚至如此迫不及待的要和離,讓離芯變得如此狼狽……
“是我對不住你,我不該自作主張告訴他,我以為鳳陽……”
“錦華?!?p> 沒等錦華說完,離芯睜開滿是疲憊的雙眼,清冷的眸中夾雜著期許,卻更像是最后溺水之人抓著的最后一根稻草:“求你……”
“你說,什么!”
錦華驚愕的看著一臉蒼白的女人。
“送我走……”
離芯的聲音陡然哽咽,澀紅的眼中更是夾雜著無限的懇求:“我要離開,我要走?!?p> 她真的想離開了,去哪都行。
她如今已經(jīng)一無所有,連最后一點(diǎn)自尊也被宮雪全都撕扯下來仍在腳上踐踏。
她現(xiàn)在只想拖著疲憊破碎的身子,和一顆支離破碎的心,遠(yuǎn)遠(yuǎn)的離開。
遠(yuǎn)離天宮,遠(yuǎn)離天界,遠(yuǎn)離這無盡頭的痛苦。
錦華不清楚為何,他與離芯并不是熟識,那日在天宮大殿將暈過去的她送至天醫(yī)閣,也是合情合理。
按著親疏遠(yuǎn)近,他是天族大巫,是鳳陽的朋友,他理應(yīng)同鳳陽站在一邊。
他理應(yīng)如鳳陽一般,認(rèn)定離芯就是一個不擇手段,萬惡不赦的毒婦。
可此刻,眼前臉色蒼白,淚流滿面,像是被人拋棄,可憐無比的小孩一般的離芯,讓他的心口猝不及防襲來一陣疼痛。
他不知該如何拒絕離芯的請求。
甚至他甚至泛起了一種必須要護(hù)著她的決心。
錦華看著離芯,而后輕輕點(diǎn)頭道:“好,我這便送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