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市是一座山城,剛好處在當年巨獸門禁區(qū)邊緣,曾是戰(zhàn)后一個大軍區(qū)的駐扎地。在與臨獸淵展開交流后又成為了通往靈界的重要交通節(jié)點,屬于重點重建城市。城北的四平山是有名的旅游圣地,山頂有座著名的蒞門臺,每當巨獸門開啟的日子,站在蒞門臺上可以直接看到近百公里外的巨獸門的空間波紋。通過臺上的望遠鏡,甚至可以看到哪怕是在巨獸門下也看不到的空間門輪廓。
最近滄瀾市的游客明顯多了起來,這意味著巨獸門快要開啟了。和其它四座靈界門不同,巨獸門雖然也是三個月開啟一次,一次七天。但開啟時間卻并不固定在哪一天。要看地球這邊和臨淵獸三個月前規(guī)劃的交流項目和相關(guān)人員是不是已經(jīng)到位。所以往往民間的商業(yè)組織和旅行團,在距上次關(guān)閉后的第三個月月初就會紛紛入駐滄瀾市。
掌握靈界東名洲境內(nèi)兩座靈界門的那兩個國家,還在和泰龍城對峙。靈靜和她的泰龍城使團只能繞道巨獸門回東名洲。一艘全聯(lián)委禁止出售給靈界的巨型浮空艇,是靈靜拿著她母親以靈管委委員名義搞來的靈管委擔保協(xié)議書,從一家民間浮空艇公司租來的。對于靈界諸國,雖然臨獸淵再沒有以前的統(tǒng)治力,但全聯(lián)委只認也只能信任臨獸淵的擔保。
最近幾天,胡爾一直忙著辦各種手續(xù),作為靈界局情報科的情報員,這次等于要出一次非可控環(huán)境里的長期任務(wù),自然需要接受各種任務(wù)安排和談話。值得高興的是,靈靜以胡爾去了泰龍城就是泰龍城的人,不希望那個象征地球混一代枷鎖的定位芯片還在自己夫君的身體里為由。要求靈界局取出胡爾身上的那個隨時會爆的定位芯片。雖然那個芯片在靈界那個網(wǎng)絡(luò)都沒有的地方其實并沒有什么用,靈界局卻還是借這個要求,把三個月后送一個原生靈能者過來的原定協(xié)議,換成了直接留下一位泰龍城靈能者。
胡爾沒有回南都去看自己的養(yǎng)父母,甚至電話都沒有打過。他不想給他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也不想媽媽哭。他要去找另外一個本應(yīng)該是他媽媽的女人問清楚,當初為什么遺棄他。
對于胡爾來說,在情報機構(gòu)工作的好處就是總能查到一些別人查不到的信息。通過相貌特征對比,他查到了二十多年前的紀錄,那個女人叫亞娜,是個靈界人,二十四年前以巨獸淵使團成員的身份通過巨獸門來到地球,二十三年前從東靈門回到靈界,自此后再也沒有了關(guān)于她的信息。他會在靈靜去臨獸淵看望她母親時,就下船留在臨獸淵,一方面尋找那個女人,一方面等靈靜去說服他父親。這是他和靈靜商量后定下的計劃。靈靜對于說服她的父親其實并沒有把握。就目前泰龍城的形勢來說,顯然一旦靈靜沒有成功說服他的父親,胡爾在泰龍城就會陷入一個比較危險的境地。
對于記得從小到大幾乎所有事情的胡爾來說,僅僅是看到那么多事情的正反兩面,需要對各種對立的,又看似都合理的邏輯的沖突和矛盾進行化解,保持自己人格不分裂就已經(jīng)是很累人的事了。就好象有人對你說,樹立一個遠大目標作為動力源泉,努力奮斗才是真正正確的人生觀。又有人對你說,如果可以,我不想奮斗,不想努力,就想用一種讓自己舒服的方式活著,這樣的人生觀有錯么?或許胡爾會說:都沒錯,對于人生這種事,在不同的階段和不同的生存環(huán)境里,都會有不同的心理需要,你的人生觀也就會出現(xiàn)前后矛盾的糾結(jié),這樣的爭論屁用沒有。觀念決定心態(tài),所以自認為看透了人生真相的胡爾也總是一副胸無大志的模樣。其實他也知道,無論什么時候,人總得有個目標,不管它是大至關(guān)乎一生,或是小到我今天該做什么。如果沒有目標,你會怎么活都不舒服。胡爾曾經(jīng)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找到那個女人,弄清楚自己來自哪里?,F(xiàn)在,他為自己增加了一個新的目標,努力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對感情這種事,如果用最細微的心理分析去敘述,仿佛就會失去了它的味道。所以總有人會覺得它不應(yīng)該需要理由。其實,只有用真心去體會過的人,才會明白,每一份感情,都有屬它自己的理由。它就在那里,不偏不倚。它的味道也在那里,不離不棄。
真正讓靈靜開心的不是胡爾猜到的結(jié)果,而是他去主動關(guān)注這些消息,去分析這件事情背后的初心。就象藏在他玩世不恭外表下,其實有顆也會淚流滿面的心。越是聰明的人,對自己,對這個世界了解得越多。同樣也會對自己,對自己所處的處境,對自己喜歡的人,有越多的無奈。她最初的不開心是如此,胡爾對自己騙他的意料之中也是如此。
靈靜對胡爾的喜歡,并不是像她所說的莫名其妙的喜歡。
一個內(nèi)心孤獨的人,總是會需要另一個孤獨的內(nèi)心來慰藉,或許從靈靜看到胡爾第一眼,就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他內(nèi)心的孤獨。她想了解他的孤獨,所以她找了他來演這場戲,起初或許不是喜歡,或許只是好奇。但是好奇何嘗不是喜歡的另一種開始,只不過是需要等待一個答案來確定罷了。直到看到了那個淚流滿面的胡爾,她仿佛看到了那個在雪域里無助地奔跑的自己,于是她得到了一個答案,于是她確定了自己的喜歡。于是她想要他對自己敞開心扉,讓她進去和他相互撫慰。胡爾的心痛,是對她那份真心的懷疑,也是他自己那份真心的外露,于是靈靜也確定了他的喜歡,傷心了他的傷心。最好的情感,莫過于對彼此內(nèi)心的了解,像對自己內(nèi)心感受的了解一樣,那么確定。大多數(shù)時候,共性才是所有感情最深處的那個基礎(chǔ)。
“你對泰龍城的作用不重要,你怎么想對我很重要?!膘`靜對胡爾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