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
日暮時分的小溪被殘陽渲染得多姿多彩,小溪旁的兩個身影在流水中變得虛虛實實。
白蔓蔓坐在一塊凸起的石板上,撿起一顆小石子往水流中扔去。
“所以,我覺得我不僅沒有給烏龜家族爭得榮譽,反而還玷污了祖上的名聲,我覺得很羞愧?!彼p聲說道。
丁墨墨聽完他講的故事,完全進(jìn)入了戰(zhàn)斗狀態(tài),他咬牙切齒地發(fā)出嘶吼聲,“那只臭雞,我下次見了定要拔光她那身引以為傲的毛?!?p> 他有些自責(zé),自責(zé)前些日子放學(xué)時沒有陪她一起,如果有他在,她就可以不用聽到那些惡言惡語。
“我覺得胖胖說得沒錯?!卑茁俅瓮衼G了顆小石子,一圈一圈的水波中,一條小錦鯉探出一個腦袋,他朝四下張望了一下,目光落在了岸邊的小烏龜身上。
但白蔓蔓此時正耷拉著腦袋,自然沒瞧見那條最近經(jīng)常跟自己見面的小伙伴。
“那只灰鴨?臭雞的閨蜜?”丁墨墨一個箭步?jīng)_到她身旁。
水中的小錦鯉好奇地看著眼前二人,悄悄游近他們想聽聽他們說什么好玩的事兒。
“墨墨,胖胖和阿花不一樣?!?p> “有什么不一樣的,什么叫物以類聚難道你不知道嗎?”丁墨墨口氣依然夾雜著怒火。
“雖然她們是閨蜜,但胖胖......”話出一半,白蔓蔓想起胖胖跟自己講過要保密的,所以就沒再說下去。
她告訴丁墨墨,自己逃學(xué)不是因為想逃避阿花和她狐朋狗友的惡言相向,而是她自己的情緒很不穩(wěn)定,很煩躁,她在思考胖胖對自己提出的問題,關(guān)于自己對跑步這件事,究竟是真心喜歡,還是如胖胖所說,純碎是個人英雄主義在作祟。
但每次一想到這些,她就感覺自己的胸腔內(nèi)有一只困獸在掙扎著。
“那你也不用自己一個人躲起來啊,跟我說說多好?!倍∧行┦涞卣f道。
“我只是一個人在反思而已啦,太陽快下山了,我們回去吧?!卑茁麖南叺氖迳掀鹕碚f道。
是該回去了,她的媽媽知道自己逃學(xué)的事一定又氣又急,她得趕緊回家去跟她解釋解釋。
二人沿著小溪沉默地走著,那條小錦鯉似乎對白蔓蔓的故事挺好奇的,他悄悄地一路跟隨二人。
“所以你想清楚了嗎?”丁墨墨突然問道。
“哎......”如果真這么簡單就能想清楚,她哪里還會這么困擾呢?
一聲嘆息后,白蔓蔓認(rèn)命般地?fù)u了搖頭,“沒有,我覺得我的世界可能太小了,我就像井底的那只青蛙?!?p> 在這片森林中,她除了跑步之外,實在想不出自己將來要做什么,或許就像她說的,森林太小,若能夠走出森林,到外面的大千世界看看,會不會有更多的收獲呢?
丁墨墨沒聽懂她的話,這跟那只傻青蛙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此時,小溪中尾隨他們的那只小錦鯉竟聽懂了她的話。
世界真的太小了,他也好想去到廣闊無際的大海見識見識。
于是他奮力的往回游去,一邊游一邊自言自語——“我要去大海,我要去大海,我要去大海......”
他必須不停地提醒自己,否則等他到家跟自己的父母說起時又要忘了。
白蔓蔓和丁墨墨在村口分了手,并約定好了明早一起上學(xué)。
回到家里,蔓蔓媽沒有在廚房張羅晚飯,蔓蔓爸也沒有在后院灌溉菜地,兩人正滿臉嚴(yán)肅地坐在客堂間的沙發(fā)上。
“爸爸,媽媽,對不起,我錯了。”
“蔓蔓,爸爸跟你說過,有什么事一定要說出來,別自己憋在心里知道嗎?”
“蔓蔓,媽媽也跟你說過,那個比賽沒什么了不起,不行就不行,咱們也努力過了不是嗎?至于別人說什么,都跟我們無關(guān)不是嗎?我們生活為了自己,又不是要取悅別人?!?p> “蔓蔓,聽爸爸說......”
“蔓蔓,媽媽跟你講......”
白蔓蔓的父母你一言我一句地安慰和勸導(dǎo)使得白蔓蔓再也忍不住內(nèi)心的酸脹,“哇”得一下哭了出來。
她以為自己的逃學(xué)必將受到父母的一通指責(zé),甚至有可能挨上一頓打,她已經(jīng)做好了心里準(zhǔn)備。
可當(dāng)這些嚴(yán)厲的話語和皮肉的痛苦都化成輕言細(xì)語的安慰,她再也不能平靜地面對父母,淚水像斷線的珠鏈,吧嗒吧嗒地往下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