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這酒像你
“那你為何……”裝睡不見自己?
后面半句,虞朝辭終是未說出口。
“為何什么?”洛君暮接過她手里的食盒放到桌上,繞到一旁徒手拍了拍凳子上的灰塵。
他側(cè)身看她,“坐。”
虞朝辭眼睫微顫,緩緩上前坐下后伸手拉住了正欲轉(zhuǎn)身的洛君暮。
他下意識就要掙脫,卻沒想到虞朝辭加大了力氣握住他的手腕,未曾讓他抽離。
“我?guī)Я死婊ǜ?。”她從腰間拿出巾帕,輕輕擦拭他的掌心,喃喃道:“手要干凈才能吃。”
洛君暮抿了抿唇,不再掙扎,任由她抓著自己的手。
“那天我是故意跟著殺手走的,沒想到還連累了你,是我考慮不周?!彼菏卓此氨??!?p> 話落,洛君暮臉色微變,倏地收了手。
他坐下,棱角分明的臉變得煞白,“你無需道歉,那是做錯的人說的?!?p> “既然這樣,”她忽地湊近,“你在別扭什么?”
“……”
洛君暮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他沒有別扭,也沒有生她的氣,他永遠(yuǎn)不會生她的氣……他只是在生自己的氣,懊惱自己的眼睛看不見她,在漆黑一片的世界里,他尋不到她的身影。
“每個(gè)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不可能永遠(yuǎn)護(hù)我周全。”虞朝辭跑去一邊抱了壇酒,“如果我哪天死了,那也是我的事,與你無關(guān)?!?p>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想這樣說,就是方才看他的眼睛,里面洶涌著一股情緒,她心里一緊,便著急想解釋。
說罷,虞朝辭揭了酒壇上封口的那層紅布,一時(shí)酒香四溢。
她像十分懂行般驚訝地看了洛君暮一眼,“真不愧是攝政王的酒窖,竟是秋露白!”
他輕笑,“你懂酒?”
虞朝辭點(diǎn)點(diǎn)頭,“略懂。”
往日工作難免需要參加宴席,她自然也練得一身聞香識酒的好功夫。
“我酒量很好的,酒品也是?!彼榱怂谎?,滿臉寫著想喝。
洛君暮劍眉微皺,“此酒味烈,不要多喝?!?p> “嗯!”她應(yīng)的干脆,捧起酒壇仰頭灌了幾口。
此酒入口醇綿微涼,不過半刻便覺辛辣灼燒之感,令人回味無窮。
她笑瞇瞇看他,“這酒像你!”
“是嗎?”洛君暮看她兩頰緋紅,說話的聲音也比往日多了分暖意,不再清冷疏離。
“嗯。”她抬眸注視他,“你身體好些了嗎?段日卿不和我說你怎么了?!?p> 虞朝辭沒喝醉,偏偏臉染了紅暈,說出的話便憑白多了分撒嬌,像在打小報(bào)告。
“他敢不和你說?”洛君暮彎了彎眼,哄她,“下次見面定好好說他一番。”
“……我不是這個(gè)意思?!彼哪樃t,好似桌上的燭火。
虞朝辭偏過頭打開食盒,碟子上盛著梨花形狀的糕點(diǎn),她端了出來,“你嘗嘗?!?p> 他拿起咬了一口,有點(diǎn)甜。
卻好在甜而不膩……
“如何?”虞朝辭放下酒壇問他。
“像你?!?p> 洛君暮的嗓音甘醇清冽,聽在虞朝辭耳朵里癢癢的。
她沒應(yīng)聲,只悶頭喝酒。
最終酒壇見底,虞朝辭也還是醉了。
至于酒品,應(yīng)該是好的吧?除了她抱著洛君暮的左手枕著臉以外。
洛君暮伸手撥了撥她嘴角凌亂的碎發(fā),站起身,欲將她抱起。
“嗯……”
結(jié)果他一動,虞朝辭便擰眉,哼唧唧地不樂意。
“乖?!彼p輕拍了拍她的肩,低聲哄著,“這樣會著涼。”
隨后,他橫抱起虞朝辭,將她抱在懷里。
虞朝辭蹭了蹭,安心睡去。
他一路將她抱進(jìn)了書房內(nèi)側(cè)的床榻上,驚呆了親眼目睹的一眾侍女、侍衛(wèi)。
“王爺,我們公主怎么了?”彥林慌慌張張地跟進(jìn)來,正好碰見洛君暮躡手躡腳地給虞朝辭蓋被子。
“無礙,喝多了酒,睡著了。”他揮了揮手讓彥林出去,“你先回宮吧,等她醒了,本王自會派人送回?!?p> “……麻煩王爺了?!?p> 彥林小心翼翼退了出去,心想這是攝政王府,公主自是不會有危險(xiǎn)。
“這策劃書打回去重做……你被開除了……”
虞朝辭嘟囔著翻了個(gè)身,“統(tǒng)統(tǒng)開除……”
“做噩夢了嗎?”洛君暮聽不清她的話,只看見她雙眉蹙在一起。
他挪開她放在胸口的手,放進(jìn)了被子里。
繞出屏風(fēng),他來到書桌前寫了張字條,命冷楓送去天師府。
不多時(shí),段日卿罵罵咧咧地趕了來,一進(jìn)屋就吼道:“之前是你讓——嗚嗚嗚!”
話沒說完,被洛君暮塞了個(gè)紙團(tuán)堵住了他的嘴。
冷楓會意地把段日卿拽出了屋子,見王爺出來后,又細(xì)心地關(guān)上了房門。
“呸!”段日卿吐了紙團(tuán),神情更添煩躁,“你知道嗎?蒔花院進(jìn)了新的倡伎,我前腳剛踏進(jìn)去你的人就來了!結(jié)果呢?”
他指著地上的紙團(tuán)子,“我一過來你就喂我吃紙,你什么意思!”
“我要你替我辦一件事。”洛君暮不多言語,直接指派了任務(wù)給他。
“做完了這件事,你必須放我一天假!”段日卿討價(jià)還價(jià),挑眉道:“不同意,我恐怕就去不了了~”
“快去?!彼溲?。
“得嘞!”段日卿快速應(yīng)下,他知道洛君暮這是同意了,因?yàn)樗舨煌馐遣粫约赫f話的。
他搖著扇子,瞬間消失在了攝政王府。
一個(gè)時(shí)辰后,虞朝辭昏昏沉沉地睜開雙眼,頭頂陌生的紗幔讓她頃刻清醒。
她猛地坐起身,內(nèi)心五味雜陳,她喝醉了?怎么會呢?她從來沒有喝醉過!況且自己還躺在一個(gè)陌生的地方……
“你醒了?!?p> 屏風(fēng)后響起洛君暮的聲音,“你穿戴好我再進(jìn)去?!?p> “嗯。”虞朝辭聞聲平靜了許多,下床整理衣裙,“這里是哪?”
“我的書房?!彼卮?。
“書房?”虞朝辭的腦袋從屏風(fēng)旁探出來,正好與他對視,“你……書房挺大啊?!?p> 她踱著步子走出來,張望了一圈。
“中郎將來了,”他目光追隨著她,“說有要事找你。”
虞朝辭愣了愣,“那我現(xiàn)在就去?!彼_就要出門,卻被洛君暮拉住了手腕。
“怎么了?”她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