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館,靜夜里,安然睡下的李堯澤,聽到有人敲門,片刻后,門外侍衛(wèi)似乎放人進來了,他起身走到廳堂推開窗軒向外看去,微微一怔。
披風(fēng)兜帽下,一張今日認(rèn)識的稚嫩臉龐在明暗交接的地方忽隱忽現(xiàn),忽的抬頭望來,四目相對,她笑了,然后靠近他,低聲婉轉(zhuǎn)的道:“四公子,我來帶你走。”
靜夜里的清脆低聲,到時把他驚著了。
去哪里?
她又靠近幾分,手抓著窗軒,“四公子,機會只有一次,離開這里對你來說是最好的選擇,跟我走吧。”
是因為了解他嗎?所以說出這樣的話嗎?
他確實想走呢。
……
……
“公主拿著太子的令牌在城外軍營調(diào)了五百精兵,宣告追擊逃跑的西涼王,還把西涼四公子李堯澤帶走了?!?p> 顧鈞得知消息的同時,這件事也在多處傳揚。
邵安跑進平川王府,迎面的周長津被撞個踉蹌,頗為氣惱的一邊追一邊問,周崇光正走進書房,邵安的大呼大叫,讓書房里的蕭殊燁抬起頭來,頗為無奈的蹙眉,周崇光已開口斥責(zé)道:“邵安!日后你也是這副模樣,叫世子如何服眾!”
有那么嚴(yán)重嗎?
邵安已顧不得再糾結(jié)這個禮數(shù),但還是收斂了些,走進去施禮說道。
“世子,公主騙我說她得了您的同意,見一見李堯澤,沒想到她直接帶走了,這不能怪我,我看她跟您關(guān)系好,我才放她進去的。”
蕭殊燁平靜的放下手中的卷軸,還未作聲,周崇光已厲聲道:“世子何時與她關(guān)系好了?說話動動腦子!”
又轉(zhuǎn)向蕭殊燁道:“這位公主就是個不省心的,我說了多少次離她遠點,你看把她縱容的?!卑l(fā)出一聲冷笑,“一個小姑娘還敢去追殺西涼王!”
隨后進來的周長津驚詫,“阿斐去追殺西涼王?那豈不是很危險,哥,你們應(yīng)該去救她!”
周崇光的臉色更難看了,“你添什么亂!馬上回軍營!”
蕭殊燁笑了笑,已起身,繞過桌案,“邵安,我們也該走了?!?p> 三人驀地看過來,世子這已經(jīng)決定了?
周崇光氣惱,“你去哪里?當(dāng)真去救她?此時你應(yīng)該馬上去蜀中,大局為重!”
周長津卻激動的道:“世子,帶上我吧!”
蕭殊燁看著周崇光笑道:“崇光,你想說的我都明白,我是去阻止她壞事?!?p> 周崇光一愣,是這樣嗎?
什么壞事不壞事的?周長津和邵安皆是疑惑不解。
蕭殊燁往外走,邵安急忙跟上,周長津追出去,“世子,帶上我吧,我想去救阿斐。”
蕭殊燁頓住,深邃目光鎖住他,“為何?”
周長津訕然,“我是真心把她當(dāng)朋友,我們雖然相處不多,但她很好,她有危險我理當(dāng)相救?!?p> 周崇光呵斥他,“周長津!”
周長津回首,臉色煩躁,“哥,你管的太多了,我一直活在你的影像里,我也有自由有想法,我也想交朋友,不是因為你,不是時時刻刻總能聽到贊譽你的那種朋友,她正視我,對我很公平的那種朋友?!?p> 周崇光一怔,震驚的看著他。
蕭殊燁微微一愣,似想到什么,微微一笑,“跟上。”
同時。
顧鈞黑著臉找到太子,太子正坐著發(fā)呆。
“殿下的令牌為何給了公主?這追殺西涼王命令也是殿下下的嗎?”
太子用一種陌生的眼神看著顧鈞,顧鈞一怔,這是怎么了?
太子旋即垂下頭,拍著桌子道:“孤也沒辦法啊。”
這是被逼的?
“既然如此,我去幫殿下追回來。”
太子猛地起身,“不行!你得陪著孤!”
顧鈞厭煩,“殿下又不是小孩子?!?p> 別以為孤不知道你去干什么。
“要戰(zhàn)亂了,孤當(dāng)然需要你!”
西涼王突然跑了這件事他已經(jīng)夠煩悶的了,父親的事他還沒辦,人就突然跑了。
顧鈞轉(zhuǎn)身就走,“我會安排人護著殿下!”
這是非走不可了,太子煩躁的坐下,果然不把孤當(dāng)回事啊。
……
……
李堯澤端著茶碗緩慢著飲著茶水,他的目光跟隨著姜斐。
此時,那位公主與她的侍女正蹲在茶棚里跟賣茶水的婦人說話,不知說的什么,婦人先是震驚,又露出悲苦憤恨,接著還啐了一口,然后她接過了那個侍女手中的卷紙,一塊碎銀子,露出笑容,把銀子推拒出去,最后拜了一下公主,公主笑著頷首,便往這邊走來。
他最后一口茶水飲完,公主便走到了跟前,“四公子,該走了?!?p> 又是這句話,一路上她同他說的最多的就這句話,也是這樣不停的同人閑聊。
閑聊什么呢?不是著急追人嗎?
也不是不著急,趕路的時候馬不停蹄,停歇的時候就做著同一件事。
他十分好奇,想再看看,探頭去看的時候,她就氣勢洶洶的把馬鞭甩過來,“看什么!”
友好的時候,也會讓人送點心送果子,每當(dāng)這時候就兇起來了。
隊伍又跑了起來,人又少了一部分,他不清楚那些人去哪了,但每當(dāng)她停歇的時候,就會少一部分,現(xiàn)在只剩下了五十人,似乎逃跑的機會也快來了。
再一次停歇的時候,他以為會再少一部分人,但非常令人失望。
她還在做同一件事,可人馬卻回來一部分,同她說到什么秦州,什么固原,再啟程方向就變了,現(xiàn)在開始往北走。
他忍不住道:“公主,你不可能找到我公父的!死心吧!”
姜斐笑道:“看來四公子很為你父親擔(dān)憂啊,可是他還惦記著你嗎?你是個好孩子,他卻不是個好父親,四公子自己會看到的。”
她說罷,揚鞭飛馳在前。
像比拼在疆場的勇士。
李堯澤也揚鞭追上去,在靠近的時候,那個阿伍的護衛(wèi),已呈現(xiàn)防備的姿態(tài),他冷哼一聲與她并駕齊驅(qū)。
他看到她灰撲撲的臉蛋上眼睛奇亮,早沒了公主該有的儀態(tài)和尊容,更沒有公主的嬌貴,卻有十足的耐性,吃哭耐寒似乎是小菜一碟。
他確實擔(dān)憂了,他必須為公父爭取時間。
他咬牙驅(qū)馬猛地撞了上去。
她快速甩來一鞭子,人被她的護衛(wèi)抱下滾在地上,他也翻身滾下,兩匹馬撞在一起后向前倒下又奔騰著分開。
她從地上爬起來,朝他走過來,揚手一鞭子抽在他的身上,居高臨下的犀利的看著他道:“李堯澤,我會讓你知道你有多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