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斐審視著李堯澤每一寸表情,他儼然是帶了點報復性的意味,這么快就想到一步棋來將她的軍,豈止啊。
他應該也知道自己回去的處境,內(nèi)亂不止,如果外邦侵犯,恐怕他當不了多久西涼王就要覆滅了,所以這二十年止戰(zhàn)的協(xié)議,也是為了給自己謀個穩(wěn)當。
這小子腦子夠可以啊。
她是不是該考慮把他這個隱患先給滅了。
姜斐的殺氣太重,李堯澤神色有瞬間的緊繃,畢竟昨夜才經(jīng)歷一番血戰(zhàn)。
看這位公主凜冽的神色,他的手下,都警覺的豎起了汗毛,這位公主可是個狠辣的人吶。
姜斐面色不虞盯著他,李堯澤緊繃著臉,但沒有一絲退卻,這是有所儀仗嘍。
她勾唇邁出一步緊逼他,目光帶著侵略性,李堯澤微微一僵。
這一步拉近距離,她耳墜上針形銀飾在泛著光,晃動到他的心里令其震蕩,他的視線微微側移,在她的目光里看到了挑釁。
她低聲道:“李堯澤,你想娶我是為了磋磨我報復我?還是因為你對我有所企圖?”
有所企圖暗指占有嗎。
李堯澤澎湃的心在這一刻寒冬如冰,不是的,驀地后退一步,神色惱怒道:“你可真是……”
姜斐終于在這張冷漠的臉上看到了裂痕,她哈哈大笑,還是個少年呢。
李堯澤看她這個樣子說不出的煩悶。
她掐著腰哈哈大笑,倒是他窘迫了,一樣的年紀,她怎么就這么狡詐,臉皮厚的也不像同齡女孩子。
再看她,彎彎細細的眉毛,眼睛里是無限恣意的光。
她憑什么啊。
李堯澤惱恨道:“和親換來二十年的和平,大衍的皇帝不會不同意,此事顧鈞顧大人已經(jīng)知道了,上報皇帝后看你怎么應對!”
笑聲戛然而止,姜斐微仰著頭,盯著李堯澤的眼睛,他閃避了一下,她笑著點點頭,“嗯,你也知道我為何殺你父親,就是因為我不想去西涼,你現(xiàn)在這么做,那我豈能放過你?!?p> 李堯澤的手下,昨夜也在場,現(xiàn)在聽她這么說微愕,昨晚她可不是這么說的啊,這女子兩面三刀?
她繼續(xù)抿嘴笑道:“我只要押你在這多待幾天,李堯宗先回了西涼,你猜到時候是什么局面,你的母親可沒那么好救了,說不定因為你此時耽誤而丟了性命呢,而我呢,就算不去西涼又能如何,我父皇他管不了我的?!?p> 她說話的語氣悠然輕快,神情如此篤定,李堯澤有一瞬間的后悔,他的母親是他的全部,他應該以母親的事為首,此時卻在這里跟這個狡詐的女子糾纏,他既懊惱又有些不甘。
顧鈞此時恰好來了。
他大步走來,手里拿著寫好的合約文書,先是瞧見姜斐滿面的欣然,居然還開心的起來,真是個麻煩!
走近看見神色冷峻的李堯澤,微微一怔,怎么看著不像是一回事啊。
顧鈞看著公主施禮,“公主,好事啊,于我大衍真是天大的好事。”
天大的好事?阿云怒氣騰騰的握緊拳頭,瞪著顧鈞,她家公主真是可憐,這個西涼就沒完沒了了嗎?嫁去西涼算好事嗎?無恥!
阿云看向公主,說出這樣的話,公主該多難過啊,公主可是為了大衍做了一件天大的事呢,只是這些人怎么就不知道領情嗎?還把她家公主推出去,真是太無恥了!
姜斐訝異的看著顧鈞,確實沒想到顧鈞說得出這樣的話。
“阿斐?!?p> 一聲呼喚,姜斐怔愣的轉(zhuǎn)頭。
蕭殊燁站在側廊石階上,一身黑藍相襯的束腰錦衣,玉簪束發(fā),前額有幾縷發(fā)絲垂落,眸光柔和的看著她,有安撫靜謐之美。
他的手里拿著一只手繪的風箏,上面有細長柔美的線條,勾勒著一個姑娘,她戴著氈帽圍著紗巾,眼睛充滿真摯,畫的真好啊。
而此時的他真是讓人驚艷,竟然一瞬間就安撫了她即將暴虐的情緒。
如果多看看蕭世子,就能開心,那可真是太好了,遠離污穢雜碎,有一個好心情才對啊。
姜斐驀地笑了,“世子,你來了?!?p> 李堯澤看見她明明在顧鈞說完話的時候,有一種詫異和難過,可在看見那個蕭殊燁的時候,瞬間開懷了。
他居然覺得煩悶,雖然很短暫,但他顧不上注意這微小的變化。
蕭殊燁走過來后,把手里的風箏遞給了姜斐,姜斐笑了笑走開了,他從顧鈞手里抽走了擬訂好的合約,展開看了一眼后,譏諷一笑,撕碎了。
碎片飄落,驚詫的顧鈞,連喝斥的話都說不出口,他看到蕭殊燁眼中犀利的寒光,直逼他的靈魂。
“西涼在死了君主,一敗涂地,無法安穩(wěn)的境況下,居然還敢提條件,而顧大人你居然還欣喜無比的說這是好事,你在為誰搖旗吶喊助威?你的腦子長歪了吧,蠢貨!”
對于蕭殊燁如此犀利和嘲諷的責罵,姜斐噗呲笑了,邵安忍俊不禁,哈哈,他家世子的嘴毒起來誰也比不了呢。
其他人也都捂嘴掩笑。
顧鈞與蕭殊燁年紀相仿,也是天之驕子,何時受過這樣的侮辱,可蕭殊燁的氣場硬生生的壓垮了他,他的臉色像豬肝一樣難看。
李堯澤要是再強硬下去就不明智了,冷漠臉上有一瞬間的怔愣后,“原來公主也有怕的,不過我就是跟公主開個玩笑,二十年的止戰(zhàn)合約是真,來日方長,公主要好好保重,切莫忘了我?!闭f罷,他凝望了她一眼后,帶著人離去。
那一眼飽含復雜的情緒。
姜斐愣了愣,看著他瘦削的背影,腳步急促,有點落荒而逃的感覺,是個跟她一樣大的孩子呢,冷漠的外表內(nèi)里是復雜的心思。
二十年止戰(zhàn)也不過是為了暫時緩和,誰會當真呢,也就是大衍朝堂掩耳盜鈴般自我愉悅吧。
顧鈞臉色難看的甩袖離開。
姜斐笑看著蕭殊燁,指著風箏上的畫笑道:“世子畫工了得啊,把我那副丑樣子畫的這樣美?!?p> 蕭殊燁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勾唇一笑,“相由心生,這畫是內(nèi)像。”
姜斐愕然,這是說她心靈美嗎?這一句夸的讓她覺得十分動聽呢,哎呀呀,蕭殊燁這嘴可毒可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