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斂去了眼中的百感交集,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笑著問道:“你一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是不是有什么事求阿爹???”
彤嫣一時語塞,吞吞吐吐的不知該如何開口。
“怎么了?”雍王面露疑色,以為她是遇見了什么困事,溫聲安慰道:“但說無妨,什么事情阿爹都會站在你這邊?!?p> 彤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想了想該如何說,娓娓敘述了今天投壺的事情。
雍王聽著,臉上表情逐漸變得大喜,隨后又感嘆的摸了摸他的長須,“我小時候也同你一般很擅投壺的,我的老師也說我將來肯定是一個射箭高手?!?p> 彤嫣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能投的這么準(zhǔn),原來是肖父啊。
“你說你也想學(xué)射箭?”雍王頗為感興趣的看著她。
也不能說想,只是覺得好像還挺有意思的,學(xué)學(xué)也無妨。
彤嫣猶豫了一下,還是笑著點了點頭。
“射箭可不是嬉鬧的把戲,是要吃苦,要持之以恒的一項武藝。”雍王仔細(xì)看了女兒兩眼,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尤其是女兒家,體力與男子本就有懸殊,需要付出的苦,恐怕要比男兒更多,即使這樣,你也要學(xué)嗎?”
吃苦?彤嫣還真沒想這么多。
不過,這射箭的苦,能苦到哪里去,以前再多的苦不也都吃過了嗎,現(xiàn)如今過了一個月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日子,莫非就吃不了射箭的苦頭了?
她有點不服氣。
“我覺得我能行?!蓖陶币曈和?,想讓他看見自己眼中的堅定。
雍王沒想到彤嫣會有點倔強(qiáng),他愣了愣,苦笑道:“阿爹不是覺得你不能吃苦,阿爹只是不想再讓你吃苦?!?p> 彤嫣心里一暖,面上堆了笑容,兩只手拽了雍王的袖子,有些撒嬌道:“反正,您先讓我試試唄,若是女兒堅持不下來了,再放棄也算不得什么,不是嘛?”
雍王看著女兒嬌憨的面容,一顆鐵石的心腸軟的不行,大笑道:“是阿爹愚笨了,就依你,明日我叫人給你打一副好的弓箭,可好?”
“好啊,多謝爹爹了?!蓖绦χ痤侀_。
“不過—”雍王面有難色,“我每日公務(wù)繁多,恐怕沒有這么多時間來教你射箭,得給你請個師父才好。”
彤嫣點頭。誰來教她,這倒是無所謂的事情。
雍王思索了半天,腦海里還真沒有什么適合的人選。
年紀(jì)合適的箭術(shù)高超之人都有職務(wù)在身,有空閑的又太過年輕,顧及著男女大防。
誒,倒是有這么一個人,只不過,那人卻很是不拘小節(jié),頗有些放浪形骸的意味。雍王有些糾結(jié)。
瞧著雍王為難的樣子,彤嫣訕訕道:“阿爹,要是不方便的話就算啦,我也不是非要學(xué)射箭不可?!?p> “不?!庇和鯏[手,“等過兩日,你的弓做出來了,我就請老師來府上教你。”
“好?!蓖绦σ饕鞯墓郧蓱?yīng)著。
“只不過,為你請的這位先生,有些隨性,也算是個老頑童,他姓龔,字牧之,你就叫他龔先生就行了?!庇和醯?。
彤嫣揚(yáng)著嘴角連連點頭。
絮絮叨叨了許久,天色也不早了,雍王心情很是愉悅,留了彤嫣在前面的花廳一起用了膳。
接下來的幾日,彤嫣除了每日上課,都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用功讀書寫字。
一直熬到到梁府賞花會的前一日,青枝實在看不下去了。
她擔(dān)憂的勸著自家郡主:“您現(xiàn)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每日除了上課便是學(xué)習(xí),也不出去走走怎么能行?不但熬壞了身體,這眼睛也受不了呀?!彼局碱^,瞧了瞧外面的天,嘮叨著:“這時候也不曬了,趁著外面太陽還沒落下去,郡主快去院子里走走吧?!?p> 彤嫣心不在焉的“嗯”著,緊抿著嘴一筆一畫的臨著帖子,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jìn)去。
青枝和霽月無聲的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眸子里看到了擔(dān)憂與無奈。
書房里靜靜的,連一根針掉落在地的聲音,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大約過了一炷香,彤嫣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舒了口氣,輕輕的把筆撂下。
“走吧,去后面的園子里逛逛,自我來此,好像還沒仔細(xì)的轉(zhuǎn)過呢?!蓖绦边^身來,放松的對著青枝嫣然一笑。
這一笑,倒讓青枝一時看得呆了呆。
不得不說郡主真是越來越美麗了。透過窗戶的光灑在她吹彈可破的白皙肌膚上,如同鍍了一層金光,一雙笑眼如同彎彎的月牙,天真無邪之中又不經(jīng)意流露出一絲勾人的多情意味。
“是?!膘V月驚喜不已,趕緊過來收了案上的東西。
青枝回了神,也笑道:“是?!?p> 雍王府后面是一個大園子,占了王府斤一半的地。
因得王府中本就人煙不旺盛,所以園子里也沒住人,除了府里的主人偶爾會去轉(zhuǎn)轉(zhuǎn),平時園子里的都是些修剪花草樹木、灑掃擦拭的仆從們。
彤嫣沿著曲折蜿蜒的游廊走著,百無聊賴的欣賞著近近遠(yuǎn)遠(yuǎn)的花草奇峰,碧水高閣。
走得累了,她帶著婢女們坐在了湖邊的回廊邊沿上,輕輕靠在朱紅的漆柱上,休息一會。
“青枝,你說這湖里有魚嗎?”彤嫣低頭觀察著水里,忽然問道。
青枝答道:“自是有的,郡主若是想見見魚的影子,喂喂食兒就能引來了?!彼驴ぶ饕徊恍⌒膹埖胶?,略微緊張的挨著郡主,防著萬一有個不測,還能趕緊拉著郡主。
彤嫣一時起興,高興的眨著眼睛問道:“那有魚食嗎?我想喂魚。”
青枝應(yīng)了,瞧了霽月一眼。
霽月會意,環(huán)視著四周,正看見幾步開外正有一個小仆背對著她們在種花苗。
她眼前一亮,緊跑了幾步到那小仆身后,大聲道:“你這種花的小仆,手里可有魚食?”
小仆聽見聲音,趕緊回過頭來,見是一位打扮的很是體面的姐姐,他小眼一瞟,又瞧見不遠(yuǎn)處的廊上幾個同樣體面的丫鬟圍著一個貴氣的少女,他知這定然是哪位郡主想要喂魚了。
他趕快站起來拍了拍身上土,小心翼翼的回道:“這位姐姐好,我身上沒有魚食,不過我知道哪有,我這就去拿。”說罷,就急要跑。
“哎哎哎。”沒想到這小仆這么麻利,霽月急忙叫住他問道:“遠(yuǎn)不遠(yuǎn),快不快?”
“不遠(yuǎn),用不了半刻鐘?!蹦切∑鸵恍深w小虎牙,明晃晃的,匆匆往那小路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