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已非完璧之身
可是那般急促的時間。
而且往事如煙云散盡,甚至有些東西,最后成為過去。
而有些情愫,可能將被白骨埋葬,甚至有些鮮血,終將在天地間流淌,有些情仇,終將在死亡中得到永生。
此時綿綿寒雨落在寬大厚重的梧桐葉上。
那潺潺如水的聲響,朝言,花朝最為年輕封帥的十八歲大將軍,此時坐在馬背上,披著雨披,清澈的眉眼有著寒冷的孤寂。
隨身侍從落后他一個馬位,輕聲的上報著新到的消息。
而且陽光灰蒙蒙的。
朝言的臉孔有著一種幾乎透明的蒼白,但是他的背脊還是筆直的,像一跟柱子,眼神悠遠的,望著那濃霧中若隱若現(xiàn)的城墻。
花朝帝都掩映在重重山闕水霧之間,像極了一座巍峨的巨獸。
此時蟄伏著,似乎在等待著那些前來冒犯其尊嚴的狂徒們腳步的到來。
“將軍,容府二小姐和小殿下將大小姐趕出花朝邊境,花朝軍方一片嘩然,而且臨近花朝邊境的幾處離朝郡守都已經(jīng)做好的作戰(zhàn)的準備,但是離朝卻并沒有任何對戰(zhàn)的言論發(fā)出,似乎準備遷都一事。”
“我知道,”朝言輕聲的答應(yīng),并沒有回話。
“容府三小姐兩天前得了飛鴿傳書,而且連夜啟程,如今已經(jīng)要進城了?!?p> 此時的朝言仍舊沒有回話,阿若有些著急,向著大將軍問道:“這般說來,那容府三小姐就是沒有得到花朝皇室的認可和手書,你看我們朝府要不要從中做點文章?”
朝言此時眉梢輕輕一挑,好一會兒緩緩的回過頭來。
而且他的眼神就像冰雪封凍,定定的看著阿若,卻是絲毫看不出里面是怎樣的情緒。
而阿若微微有些局促,但是更多的卻是緊張。
而且她跟隨朝言已有多年,但是自從離開帝都之后。
朝言的氣度和眼神似乎越發(fā)的冷漠了,而且這個人,就是一柄利劍,曾經(jīng)的他,是藏在圍墻里的。
現(xiàn)在,但是失去了阻擋光芒的圍墻,朝言大將軍的光芒越發(fā)讓人無法逼視了。
“皇上會認可的,離朝不會同花朝開戰(zhàn),而且我們很快就會到了?!?p> 此時的朝言語氣很輕,而且好似閑話家常。
但是那聲音里,卻意外的堅定和自信。
他此時再一次望向花朝的煙雨,微微皺起眉來,倒是輕聲說道:“這小小的儲君和容府二小姐為了一名女子而將容府大小姐趕出花朝,這其中,究竟有何深意呢?”
阿若接口道:“聽聞是一位極受寵愛的女子。”
“你當容府那些人是蠢貨嗎?”朝言冷冷一哼,沉聲說道:“我看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只是我還沒想到罷了,官場上怎會是沖冠一怒為紅顏的人呢?”
朝言倒是不知道,其實這一次他真的想的多了。
而且一個人有很多面,甚至也有很不理智的時候,多年后,就連他朝言大將軍自己也是一樣。
“但是,據(jù)探子回報,離朝的離月將軍在六都荒原上打了十多個來回了,將六都上的馬幫殺的叫苦連天,而且聽說,好像幾天前他的軍隊在那伙馬賊手上吃了暗虧,她是去找回場子的,現(xiàn)在估計就要回來了?!?p> “探子繼續(xù)跟著吧,我們只要到了帝都,一切都會好起來的?!?p> 語落,朝言輕輕一嘆,緩緩說道:“回到帝都朝府,我就安心了?!?p> “還有,離月這么生氣,想必是在六都荒原上吃了大虧,副將說沫兒之前有傷在身,難道就是在那伙人動的手腳?”
阿若倒是一愣,說道:“至于這個,屬下暫時還未查清。”
朝言此事微微皺眉,而且眼神里有幾分淡淡的狠辣,倒是伸出修長的手指揉了揉太陽穴,輕聲說道:“現(xiàn)在去查查吧,要是屬實,就把那片的馬幫徹底滅掉,為離月收收尾,也當是送給皇上的選妃賀禮了。”
“是!”
此事雨后的空氣很清新,朝言望著那片云遮霧繞的巍峨帝都城墻,嘴角淡淡一笑,緩緩說道:“真的好久不見了?!?p> 而且朝言的笑容很淡,但是眼睛里卻沒有一絲笑意。
而且他的話也是很模糊的,這句好久不見,卻不知說的是誰,是帝都古城?抑或是城里的那些人?
此事煙雨連綿,而且在重山掩映之間。
這座傳承百年的古老都城再一次散發(fā)了別樣的活力。
而朝言此時率領(lǐng)一眾人馬,以朝家軍之名,一路車馬繁華金銀錦繡的靠近了這座古老的城市。
但是他并不知道,那最后忍不住出口的輕輕一嘆,已經(jīng)暴露了他的一切。
未來少女別后改道,而且一路追在后面,如今,已在那座城墻之內(nèi),靜靜的恭候著他。
也許世事,就是這般奇妙。
命運像是一輪漩渦,強行將所有的一切拿捏到了一處。
那等待別后重逢的喜悅和尷尬。
也預(yù)示著的情緒似乎都在等待一個突破口,在尋求最大情感的爆發(fā)。
此時車輪碾碾,轉(zhuǎn)眼,花朝帝都帝都就近在咫尺了。
此時一隊多達二百多人的馬隊,正在急速的奔騰著。
為首的紅褐鎧甲的女子柳眉星目,嘴唇殷紅,眼神好似銳利的鷹,策馬馳騁的最前方。
此時離朝的軍隊停在一處山腳下,下屬上前來,低聲說道:“離將軍,傍晚時分,我們就該到了。”
離月點了點頭,說道:“現(xiàn)在去準備吧?!?p> 那下屬退下去,一個小小的腦袋就從離月身旁一名下屬的懷里探了出來,大叫道:“離姐姐,我們要到了嗎?”
離月此時轉(zhuǎn)過頭去。
只見一個小家伙的頭發(fā)被吹得一團亂。
而且小臉紅撲撲的,可是一雙眼睛里,卻不再如當初那般幼小和單純了。
她點頭:“就快了?!?p> 此時孩子轉(zhuǎn)過頭去,望著前方略顯泥濘的路,突然舉起手指大聲叫道:“離姐姐,那邊有紅紅的晚霞!”
離月此時凝目望去,的確天邊紅霞破藍天而出,光華浮動,好似女子炫目笑顏。
離月此時手拂腰間破月寶劍,狠狠的一鞭抽在馬股上,冷然喝道:“駕!”
而在馬蹄滾滾,塵土翻飛,轉(zhuǎn)眼人就已在百步開外。
霎時間,長街又是一陣喧囂……
而且整整兩日,小奶包和容玉都沒有踏進蘇婳梔樓閣半步。
而且前殿的聲勢漸大,似乎各方勢力似乎有意隱藏在暗處。
像是在等待一個人率先來打破這處的寧靜,才爭相涌進這座宮門。
但是好在,容姬的到來,終于驚亂了容府的這湖靜水,花朝圣上的選妃大典,越發(fā)臨近了。
而且正如蘇婳梔所料一般。
容府反對一派對于容玉粗魯遣回容月一事沒做任何表態(tài),而是果斷的派來了新的扶持傀儡,而且各色如流水般的嫁妝被千里良駒晝夜狂奔送至。
甚至只比容姬晚到一日,而且氣派更加豪壯,比之先前仍多有幾絲莊重。
那容府右派在容府大殿上熱情大宴,就像之前的一切都不曾發(fā)生,一派欣欣向榮的熱鬧之景,而且頓時消除了民間對于戰(zhàn)爭的擔憂和揣測。
但是,卻只有少數(shù)人清楚的明白,容玉和小儲君此次的魯莽之舉顯然不盡然與此。
而且風光和平靜只是暫時的,何況那一巴掌扇在了容府右派的臉面上,而且留下的余痛和后患,也許要許久許久之后,才能看的分明。
如此,蘇婳梔在容府里又滯留了兩日,而且身子恢復(fù)了大半,精神也日漸爽利。
小奶包倒是找來了很多治傷的靈藥,而且傷口全無疤痕,甚至就連曾經(jīng)的舊傷也好了十之七八。
經(jīng)過多日的調(diào)理之下,她的面色也好看了許多,而且不再如之前般瘦骨嶙峋,見風欲倒。
容府三小姐容姬會來花朝和親,實在蘇婳梔料想之外。
容府老爺子的子女繁多,而且適齡的小姐更是有四五人,而且派出曾在亂軍之中離散的小姐選秀,實在有些牽強。
但是容府的眉目們對容姬的到來顯然有些驚喜。
而且那容府的府記的幾百根筆桿子齊齊搖旗吶喊,大贊花朝和容府的歷史意義,而怯戰(zhàn)的文官們口若懸河,一篇文章做的花團錦簇。
而且直說的容府花朝的友情好似可以追溯到上古時代,設(shè)置你完全忘記了當初是誰敲碎了容府的府門,奪走了容府十八州。
而且逼得容府的人倉皇退避,容家家主困守兩朝之間,失去了整個屏障。
但是,對于注重血脈和士庶之分容府來說,容姬這個花朝公主之女的身份,還是為她爭得了不小的重視。
可是有一件事情卻是別人都不知道的。
蘇婳梔緩緩的皺起眉來,而且蔥白的手指輕輕的捏住窗帷的青紗,眉心一只金箔沾花,別添了幾分清麗。
容姬十四歲那年在亂軍之中被人侮辱,而且如今早已不是完璧之身。
她身為容府小姐,可能不必如尋常妃子入選前那般驗明正身,可是一旦同房,經(jīng)驗豐富如花朝圣上,是絕對不可能不發(fā)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