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母見她這般愁云慘霧,心里便便也跟著擔心的不得了,她趕緊詢問道:“丫頭,我兒如何?患的何病?可有的治?”
?。骸坝字鳉庋С?,體內(nèi)濕寒嚴重,其內(nèi)傷淤積,臟腑受損,加之飲食失宜、勞逸失衡,且正氣不足是發(fā)病誘因,最要緊的是,幼主似有中毒跡象,不過族母請放心,此病雖繁瑣,但還有得治,只要您信得過小女,便將幼主全全交付于我吧!”
族母見她如此自信,也就放心許多,更相信她會全心全意照顧蝤玄棄。
:“既如此,我兒便交付于你了,還請你多多費心,以后必有重謝。”
螺祖微微點頭,隨口說了些客套話便將族母勸回了她自己屋中休息。
而蝤玄棄疾病纏身連同螺祖都能輕易知曉,何況是部族其他族長,除了博族與摩梭族族長喬裝打扮偷偷回到都城暗中打探外,羯族駹族族長與啻冕則大膽些,帶著一半兵力回到都城,甚至逼迫族母說明蝤玄棄真實的身體狀況如何?
族母懼怕這些人篡權(quán)奪位,便一直借口拖著不與相見,為不使幾人硬來,只對外說蝤玄棄不過是身患傷寒僅此而已,想來這些人也不傻子,能讓整個蜀洲所有有醫(yī)術(shù)之士齊聚于此,必然不只是傷寒。
此后的五六天里,幾人除了上廁所,連同吃飯都得守在殿外,看看誰先撐不住妥協(xié)。此番逼宮行為氣的族母踱來踱去,螺祖見了此景也跟著焦急起來,如今的她才明白自己妹妹與族母的諸多的不易,她望著昏迷的蝤玄棄,幽幽嘆息一聲!
?。骸坝字魇莻€心思縝密之人,明知自己身體一日比一日衰弱,怎么可能會對自己的病情放出風聲呢?”
對于螺祖的疑問,族母與左墨二人自然也費解,不論明查還是暗探都沒能找出線索。
?。骸坝字魃眢w有恙的這幾日都鮮少露面,除了重要場合,伺候的仆子都是精心挑選的心腹,此等消息按理是泄露不了的,我也派人暗中調(diào)查過,所有身邊兒人都是幾十年的老人兒了,家族也頗富裕,受人收買倒不至于,況且殿里近幾年也未曾新增仆子,到底也沒查出過頭緒來?!?p> ?。骸澳阍倩貞浕貞?,可曾有過什么夫人等來殿里探望過幼主,想仔細些,連同孩童都不要遺漏?!?p> 左墨細細想來,他搖了搖頭,半晌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過失之處。
?。骸坝字髌饺绽锵矚g做什么?每日日程安排你細細說來?!?p> 左墨望著族母,似乎在等她的示下,畢竟螺祖是外人,就算是蝤玄棄的親姐姐,那也不是正經(jīng)主子,此事到底要不要旁人參與,他一個奴才自然得看族母的意思。
族母沒有猶豫,只點頭揮手示意之下,左墨才恭恭敬敬的說道:“幼主與往常一樣,卯時與各位尊長議事,未時查探各部防守要點,酉時之后去往各位族長家眷住處問話搜查,不過前些時日園子里多了些花卉,芳香怡人,幼主便常常駐足許久,那日突覺胸悶,便飲用了園子里的茶水,倒也沒多大異樣,反而是兩日后幼主的病情才發(fā)作?!?p> 螺祖聽罷!思量片刻,族母急切的問道:“螺祖,可有何不妥?”
?。骸把巯逻€不知,不過還得勞煩左墨大人陪同我往各位族長家眷園子走走?!?p> 左墨又望了望族母,得到她的示意之后,便帶著螺祖匆匆去了。
由于是青天白日的見左墨帶著人來園子里,家眷們警惕的趕緊躲進屋中,各個都如同看怪物一樣看著螺祖,每個人心事重重的讓螺祖十分好奇。
左墨趕緊一一介紹著每個房間“住”著的哪些族家眷,果然——一踏進園子里花香便撲鼻而來,滿院子的出冬花開的正艷,倒真有那么一絲“繁花似錦”的意味。
螺祖一面欣賞一面輕聲問道:“當時幼主喝的是誰送來的茶水?!?p> :“說來也巧,幼主當時身體突覺不適,正是口渴難耐之時,還是駹族族長的長孫捧著湯茶盅小抿,那孩子也懂事,主動讓出茶來,幼主見他年幼可愛,賞臉嘗了幾口,還夸贊了幾番。”
螺祖“哦”了一聲,又問道:“那茶盅茶皿可還在?”
?。骸斑@個我便不知了?!?p> :“那就且瞧瞧駹族族長的親眷吧!”
左墨雖不知螺祖寓意何為,但依舊聽從她的意思照辦著。
這房間不大不小,分為兩間內(nèi)閣兩間外閣,一間外閣是仆子們的起居,一間是親眷們用膳的客廳,眾人見了螺祖這個陌生人各個縮在角落里不敢吭聲,她打量了一番眾人,雖然動作畏畏縮縮,但眼神卻憎惡至極,尤其是對左墨,螺祖不想浪費時間,只對左墨附耳說了些什么?他便差遣了幾個仆子往內(nèi)屋搜尋著什么?不過幾人動作麻利輕盈,一盞茶功夫后,只見左墨搖了搖頭,看來什么也沒有搜到,隨后她又吩咐搜尋兩間外閣,除了那日蝤玄棄喝過的茶盅,什么也沒有搜出,左墨示意螺祖,茶盅是否查探帶走之時,螺祖卻搖了搖頭,又帶著人望園子里走去,她若有所思的望了望滿院子出冬花后,便匆匆走了。
二人白跑了一趟,左墨很是無趣,連同族母問話他都無奈的答了一通,就在二人無可奈何之時,螺祖卻又向左墨吩咐道:“勞煩左墨大人偷偷喚來大殿內(nèi)比較聽話的仆子來?!?p> 二人相視一望,也不管螺祖搞什么鬼,只管照做就是。
隨即,一個約摸十五六歲左右的丫頭被喚了來,她恭恭敬敬的向族母行了禮,又悄悄瞟了一眼螺祖,螺祖望著她老實的模樣,笑問道:“大殿中,有幾位族長?”
那丫頭想也不想的回答:“羯族族長與駹族族長,還有領主大人?!?p> ?。骸霸谀汶x開之前,可有什么仆子去了大殿內(nèi)回話?”
那丫頭望了望族母,等她示下,族母則冷冷說道:“實說就是?!?p> 那丫頭這才恭敬的說道:“駹族族長的隨從來大殿說了些什么,族長卻只是笑了笑,便打發(fā)他退避了?!?p> 螺祖聽了,也只是笑了笑,并命令她送些茶水去請幾位族長解渴,更威脅今日問話不許張揚才罷!
?。骸把绢^,你這是何意?”
?。骸白迥覆槐負模袢找估锉阋姺謺??!?p> 果然——到了夜里,乘著月色中的黑影離開,左墨聽從螺祖的安排,偷偷將所有出冬花根處挖了個遍,還真挖出了一個大拇指般大的竹筒子,左墨興奮至極,趕緊命人將此處善后,自己則往蝤玄棄房中跑去。
不待族母詢問,趕緊將那竹筒遞給螺祖查探,她將竹蓋打開聞了聞,即刻覺得頭眩眼花。
:“這是???”
?。骸斑@是醉心花,與那關(guān)押家眷的園子里的出冬有異曲同工之妙,幼主常常往園子里散心,久聞那花香已然傷及身體臟腑,只是在體外沒能顯現(xiàn),如若再配上這醉心花,吃進腹中,那便是害人的毒藥,幼主身體如此便是它的作用,幸而幼主食用的少,發(fā)現(xiàn)的早,不然還真的回天乏術(shù)?!?p> ?。骸笆邱犠遄彘L。是他下毒,是他將此事宣揚在外?!弊迥赣趾笈掠煮@恐的脫口而出。
?。骸澳菆@子里的出冬花是駹族族長夫人各種哀求幼主移栽來的,說是思念家鄉(xiāng),幼主一時心軟便應允了。”
此刻后悔不已的二人只得連連嘆息,口中不停的自責萬分,螺祖從小見過嫂嫂們的攻心計,倒也不曾多驚訝。只是為自己的妹妹感到擔心罷了!
:“眼下幾位族長還在殿內(nèi)侯著,此事也已然明了,只是該如何解決。”
?。骸皧Z權(quán)……?!弊迥概c螺祖破天荒的異口同聲的脫口而出。
三人呆愣半晌,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直到門外仆子來回稟啻冕執(zhí)意闖殿,三人才回轉(zhuǎn)思緒。急得族母趕緊命仆子們前去阻攔,得先穩(wěn)住他再說。
?。骸凹热活I主自己主動來了,豈有不見的道理?!?p> ?。骸把绢^,你有什么法子?”
?。骸白迥溉舴判奈?,我便去見他,左墨大人以幼主病危為由先騙了他進偏殿,至少糾纏他半個時辰為好,族母則以啻冕造反為由將駹族族長誆騙來,如何能撤了他的權(quán),還不會傷及族人性命,這個唯獨主子的聰明才智能辦到,小女區(qū)區(qū)不才,穩(wěn)住啻冕都得拼了小命?!?p> 族母聽罷!只是淡淡一笑,其中緣由大家各自都心里清楚,三人分工明確之后,便開始行動起來,仆子們分別將族長們領入相隔較遠的內(nèi)閣。
啻冕本以為是與族母相見,沒曾想是螺祖悠哉悠哉的坐在一處喝著湯茶。
啻冕冷冷一笑,轉(zhuǎn)身就要走,螺祖趕緊說道:“領主大人不想知道幼主是生是死么?”
啻冕冷眼瞧著她,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想要知道她蝤玄棄是生是死,闖了進去一探究竟不就知道了么?”
:“族母不與各位族長相見七八日,這其中不短不長的時期,可能讓您輕易見得到?”
啻冕聽罷!突然呵呵笑了起來,也不著急的走了,反而坐下來與螺祖同吃點心同喝茶。
?。骸氨绢I主有的是時間陪你閑聊,到底什么個原尾,你但說無妨?!?p> 螺祖幽幽抿了一口茶,輕輕笑道:“領主大人細聽?!?p> 啻冕不解,便跟著仔細聽起來,隱隱約約似乎有喊打喊殺之音,他茫然的望著螺祖,又復認真聽起來,這刀劍之聲越來越近,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不甚明白,他突然“騰”的一聲拍桌跳了起來,呵斥并威脅道:“丫頭,你們這是什么意思?不老實交代,我即刻扭斷你的腦袋?!?p> 螺祖噗呲一聲笑道:“領主好大的脾氣,你也不想想是誰這么大膽妄為?除了他駹族還會有誰?”
啻冕聽罷!有些焦急的轉(zhuǎn)身就要去參與這等好事,就算自己兵力不多,如若有漁翁之利也好先一步收攏豈不美哉!
?。骸按朔叭ヅ鲠斪?,倒不如留在此處等待?”
領主望著一臉皎潔的螺祖,他十分費解的問道:“你這丫頭怪得很,當初逃離我族的是你,今兒提醒本領主也是你,怎的不為族母著想了?”
:“領主大人隨我去個地方便可!如若您不敢,我也不勉強。”
啻冕冷冷一笑,開玩笑自己的兵馬雖不多了,但勢力還是在的,都城大多都是自己的人手,他倒要看看這丫頭搞什么鬼?
螺祖依舊面不改色,冷靜沉著的將他往都城外帶,乘他不注意之時,偷偷藏了匕首在袖中,其實她并沒有把握能穩(wěn)住啻冕,更沒有應對的計策,只得盡量將他騙到偏遠的地方,如若被揭穿,殺不了他也要延緩他行動的步伐。
二人縱馬離城外越來越近,螺祖就越來越緊張,甚至慌的汗流浹背。
就在她快要撐不住害怕的心緒之時,猛然間發(fā)現(xiàn)了打扮的十分樸素的博族摩梭族兩位族長,由于二人扮做商人還要帶上一副斗篷,這才引起了螺祖的注意,她神思斗轉(zhuǎn),計上心頭,趕緊勒住韁馬,叫住啻冕往酒莊閣樓而去,只單單要了一壺果酒,便將酒家奴仆屏退了出去,關(guān)好門窗偷偷的醞釀緊張的情緒。
?。骸澳銕襾泶俗魃??”
螺祖淡笑著:“領主大人往窗外街道一望便知。”
啻冕冷冷一笑!量她也不敢?;拥纳駪B(tài)冷哼一聲,隨即便向窗外望去,果然,引入眼簾的便是在小茶攤東張西望的博族與摩梭族二位族長,還時不時有仆子前去稟報著什么?啻冕此刻猛吸一口涼氣,神色突然殺氣四起。
:“幸而領主大人當時未曾出手,如若不然,博族摩梭族兩人倒戈,只怕整個蜀洲都是他二人的囊中之物了,如此的話實在可惜。”
啻冕神思回轉(zhuǎn),仔細思量起來,良久——他才說道:“你這丫頭何以好心提醒?本領主對于你有什么好處?”
:“我是個俗人,自然不是為了天下百姓,更不是為了蜀洲安寧。勢、財、權(quán)、命才是我最終目的,我查出幼主命不久矣!族母為了穩(wěn)住領主大人,欲殺我滅口,好在當時駹族族長突然殺了進來,小女這才逃脫,可是不論勝敗我終究會遭到族母追殺,所以才想到了領主大人,想必我?guī)土四鷳摃N倚悦陌?!?p> 對于螺祖的說辭,他自然不信,不過事已至此,自己確實也幸虧她而免受敗兵之潰,不過此女自己肯定留不得,想要她的命還不手到擒來。
?。骸按饲坝懞抿先思?,本以為可以一步登天的,沒曾想居然被幼主占了先機,不但被蝤玄棄逼迫趕出都城,還時時受族母追殺,看來我這心中的秘密是說不口了?!?p> :“哦!本領主倒是有興致聽一聽呢!”
?。骸安患?,半個時辰,您再給我半個時辰,必再給您一個驚喜?!?p> 啻冕冷冷一笑,也不在說話,大街之上風景甚好,等等也罷!
左墨老油條一個,只說疾醫(yī)還在內(nèi)閣為蝤玄棄看診為由,便將羯族族長穩(wěn)住了片刻,還不停的拍馬屁,述說著族母如何如何狠厲,蝤玄棄如何如何的命不久矣!聽得羯族族長得意至極。
族母這邊則爽快的多了,駹族族長帶的一半兵力被族母分化為三批,一批以商議蝤玄棄生后事為由給堵在了城外看守,以免其他族長反叛,另一批便是被派去保護駹族族長等親眷,更以保全蜀洲保全自己地位為由“拉攏”駹族族長之勢,所以便沒有不信她的,還親手將冉族與帶叟族族杖送給了他,更讓他親眼看見蝤玄棄要死不活的模樣,以至于得到了他的信任,才只帶了少部分駹族隨從進入族母內(nèi)殿,不過還沒等他得意忘形之際,族母將茶盅摔在地上為信號,將駹族族長一眾全全圍住,以族母的武功倒也能對付他的,而且啻冕與螺祖在屋內(nèi)聽到的喊打喊殺聲就是兩方人馬打起來的響動。
想想整個冉族帶叟族的兵力對付駹族族長一小部分的自然不痛不癢的給拿下了,由于駹族族長又氣又惱的情況下,非得要與族母拼個你死我活,以至于賠了夫人又折兵,受了重傷不說,連同家眷都被連累,族母是一個特別狠絕之人,就當著各族家眷以及駹族族長的面兒給殘忍屠殺了,一個后代都未曾給他留下,駹族族長則還沒有被族母親自賜死便被活生生的給氣死了。
眼下不但不廢一兵一卒平了叛,還順帶收了駹族族長的兵權(quán),簡直都要給族母高興壞了,恨不得將這種開心的事分享給全世界。
這邊羯族族長等的有些不耐煩了,生怕事情有變,便火急火燎想要沖進內(nèi)閣一探究竟,可就在左墨似狗腿般拍馬屁勸阻之時,突瞥見仆子在門口示意著勝利之時,左墨即刻變了一副嘴臉的將羯族族長推搡在地,羯族族長一陣懵圈,甚至起身就要怒斥他之時,族母此時拎著駹族族長的人頭扔在大廳中,羯族族長定眼看去,下得連滾帶爬的縮到一旁,眼下如果敢反抗,就自己那點兒兵力還不得輕而易舉被剿滅?。∷s緊匍匐在地,央求著族母饒命,甚至將一切罪過都推到了駹族族長身上,族母念他悔過,加之蜀洲邊境不可無人鎮(zhèn)守,便放了他回去,這家伙感激涕零好一番拍馬屁才被不耐煩的族母遣走。
都城中心本來熱鬧非常,突又見一隊人馬匆匆往城外趕去,細看之下原來是被嚇破了膽的羯族族長,帶著人馬似逃命一般跑了。
博族摩梭族大吃一驚,難不成駹族族長敗了?可是政殿內(nèi)怎的沒有動作?直到心腹們的回稟,才相信駹族啻冕兵敗,二人嘆息一聲,二話不說的帶著斗篷悄悄出城走了,啻冕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上當,他怒目瞪著螺祖。
?。骸把绢^,你還真是有些小聰明。”
說完便掐著螺祖的脖頸,那充滿殺氣且憤怒的眼神,恨不得將螺祖的頭瞬間捏爆。
螺祖越來越覺得全身無力,窒息得腦袋脹的快要失去意識了。
眼下袖中的短匕似乎更本排不上用途,更別說用它殺人。
好在此刻一位身著銀色衣衫且蒙面的少年趕來,一劍逼得啻冕不得不罷手還擊。
眼下被救的螺祖趕緊猛的大口呼吸,脖頸火辣辣的疼痛,直到力氣稍稍恢復,才偷偷的乘機逃跑了。
這少年武功實在太強,加之啻冕心氣兒高,縱使身受重傷也要與少年斗個你死我活,加之年輕這塊兒擺著呢!年紀大了體力這方面就比較吃虧,直到啻冕的心腹趕來,城內(nèi)又有族母派來人馬以搜尋盜匪為由到處尋找螺祖下落,在隨從的勸慰下,啻冕只好作罷!匆匆出了酒樓被仆子們攙扶著走了。
由于蝤玄棄病體不能一時好全,她還需得自己照料才可,便又往族母殿內(nèi)趕去。
族母見了滿脖子紅印的螺祖,也是心疼,她氣喘吁吁,說話都說不靈清,甚至疲累的癱軟在地,族母趕緊命人送來茶水與她喝,仆子們輕輕將之扶上木椅小憩。
直到半個時辰后,螺祖神思回轉(zhuǎn),族母才感激的說道:“好孩子,辛苦你了,好在你平安無事,不然我得愧疚死?!?p> ?。骸白迥阜判?,我無礙,幼主要緊,此番回來就是希望能將幼主病體治愈?!?p> ?。骸昂煤⒆?,幼主我便交付與你,只要你需要,隨時吩咐便是?!?p> 螺祖點了點頭,又猛的大口大口喝起茶水來。
此后的三日中,除了族母與左墨時常來探望外,螺祖則只管精心照顧蝤玄棄,寸步不離守著,不但親自熬藥,且每每喂藥自己還得嘗嘗是否有不妥之處,屋中還點燃冰臺蒸熏屋子,還每日用冰臺熬了水為其擦拭身體,甚至風池穴、百會穴、中沖穴交匯按摩,只盼蝤玄棄能早些醒來,也因此,螺祖將自己所學的醫(yī)術(shù),在她身上用到了極致。
這日,正值族母來探望蝤玄棄,她淚眼婆娑的望著病榻上消瘦的不成樣子的人兒,除了唉聲嘆氣還是唉聲嘆氣。
還未待螺祖上前安慰,蝤玄棄便悠悠醒轉(zhuǎn),雖然還是全身乏力,疲憊不堪,至少人活了下來便是最好的。
蝤玄棄第一眼見到的人,則是激動落淚的族母。
?。骸澳赣H,怎的哭起來了?是誰為難了你么?兒替你出氣?!?p> 聽著如此虛弱的聲音,竟第一句是關(guān)心自己的話語,感動的族母又哇哇大哭起來,哽咽的半晌說不出話。
此刻連同左墨都在一旁抹眼淚。
?。骸澳赣H,你瞧我都已經(jīng)大好了,就不必難過了,兒有些餓了,想吃點兒東西?!?p> 族母聽罷!笑了笑,趕緊抹了抹眼淚,還命仆子們準備了米粥送來。
三人說笑一會兒,蝤玄棄這才發(fā)現(xiàn)站在角落里獨自欣慰的螺祖,她又疑惑的望著族母問道:“她怎么在這里?”
?。骸昂⒆樱朔嗵澚怂?,你的病才好起來?!?p> 蝤玄棄此刻心緒萬千,自己若與這個姐姐親近些,又怕她又有危險,如若狠心離她遠著,又怕她孤苦無依,實在兩難。
醞釀許久的話,只憋出了:“多謝”兩個字。
螺祖望著蝤玄棄幽幽一笑:“幼主安好便好,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幼主不必言謝,你們且說會兒話,我先去熬了藥再來?!甭葑嬲f完便轉(zhuǎn)身退出了房門。
?。骸澳憧芍氵@一昏迷發(fā)生了多大的事?”
蝤玄棄望著滿心愁緒的族母,大概將事情原委猜出了七八分。
:“是女兒大意了,只是,此番是怎么平亂的?”
?。骸耙捕嗵澚寺葑娴穆斆?,還有你的先見之明,早早的將族杖廢棄,將冉族與帶叟族兵力回籠在你我手上,不然是絕對誆騙不了駹族族長的?!?p> 蝤玄棄仔細聽族母將事情原委說了個清清楚楚之后。她不但為螺祖的膽大感到驚訝之時,還不免對族母更多了一絲尊敬。
由于這幾日來,族母時時陪伴在她身側(cè),沒能有機會與蝤玄棄單獨相處,就算族母故意騰出空來,她也以身子為由不愿與螺祖多說話。
眼下蝤玄棄的身體已然大好,螺祖將藥方遞與仆子,并交代了一番才往蝤玄棄內(nèi)閣走去,她望著背對著自己小憩的蝤玄棄,這丫頭裝睡的本事從小就沒有瞞的過她的。
:“幼主——我該回鳳凰山了,如今你身子好的差不多,只要注意少食油膩,不日便會好全。”
螺祖說完并沒有著急著走,她在等,等蝤玄棄對自己說話,哪怕一個字也行。
可是等了半晌,她依舊無言,便轉(zhuǎn)身含淚要走。
?。骸傍P凰山是個好地方,離都城不近不遠,此番多謝你大度前來相救,我還是我,不會因為你救了我而改變態(tài)度,更希望你聽我的話改名換姓隱居別處,如若以后有取舍的時候,我依舊會為了保全自己而棄你,你——可要掂量清楚?!?p> 螺祖聽罷!眼淚不由自主的掉了下來,她微微點了點頭,極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哽咽道:“你放心,我致死都不會給你留下威脅?!闭f完!便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在外釋放了情緒的螺祖,郁郁寡歡的往家趕,可剛剛走進自家院門,便迎上那笑容滿面的軒轅,好在鄰居家嬸嬸幫忙招呼的周到。
畢竟年輕人有話說些,鄰居嬸嬸也是知趣的老油條了,安頓好所有人之后,隨口找了個由頭便走了。
螺祖望著一身銀色衣衫的軒轅,猛然醒悟過來,那日在酒樓救她的不正是軒轅么!只是既然他不說螺祖也沒有打算要問,畢竟是蒙著面來救人,想必也不想暴露身份吧!
對于這滿屋子的大木箱子,螺祖一猜便知是何物,關(guān)鍵她也不稀罕這些個值錢的物件,加之救人本著良心跟責任,她可不是為了錢財而救。
?。骸皢?!瞧瞧,您還真是個說一不二的人,這才多久,便將這些個答謝之禮送上門來了,大老遠來,叫我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p> 軒轅微微一笑,望著螺祖的眼神滿是溫柔。
:“這些都算不得什么,主要還是想見一見你,你可不知我等了你多久?其實三日前我便到了,家里長輩催促的緊,可我不見你不安心,只得在此傻等著。”
螺祖聽罷!噗呲一笑,也不理他了,只顧自己口渴喝起水來。
?。骸把绢^,你笑什么?我?。“装桌速M了用心,反而讓你這個丫頭來笑話。”
螺祖無奈搖頭笑道:“你這死心眼兒的人,醫(yī)者父母心,倘若是旁人我也會相救,并非圖你的錢財,你且將這些帶回去吧!我知道是你的心意便可。”
軒轅傻盯著螺祖,這姑娘確實與南北方的不同,心中更對更添了許多喜歡,她這種淡然反而讓人相處起來輕松自在。
:“倒不如這樣,物件我且先放在你這里,待日后我有需要了,再來取,如何?”
螺祖皎潔的望著他,臉上漏出一抹不解:“如若丟了或被搶了,你當如何?我這里窮人多的很,保不齊我那天心軟散了出去,你可別來向我討要?!?p> ?。骸盁o妨,你不在乎的東西,我自然也不稀罕,你愿意送人便送人,愿意把玩兒就拿來把玩兒,我可沒意見?!?p> 螺祖眉頭一挑,趕緊撫了撫軒轅的額頭,他也沒發(fā)燒??!他腦子不會有病吧!這家伙與自己不過才見了三面,怎的又是送錢又是倒貼的,莫不是碰瓷來的?
軒轅見螺祖一臉不信任自己的模樣,心中賭氣,猛的敲了敲她的額頭。
?。骸把绢^,想什么壞主意呢?我只有一條命,不能拿來玩兒的?!?p> 螺祖聽罷!白了他一眼,趕緊拽起他的手把起脈來,這家伙也沒病?。×T了!既來之則安之,自己哪里有什么好處被他惦記嘛!
?。骸半S你高興吧!”說完便往屋里清點草藥去了,不再理會他
軒轅覺得她有趣,便打算多留幾日再走,任憑仆子如何勸都沒用。
由于螺祖只當他有怪癖,便鮮少理他,軒轅則為了引起她的關(guān)注,只得跟著后頭幫“倒忙”,不是打翻碗筷就是熬壞好幾個藥罐,不是做飯的時候把自己給炸了,就是配錯了藥把病患氣暈的,就算這家伙接骨技術(shù)再好,也沒人敢讓他幫忙。
要說軒轅在有熊氏部族那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所不能的大神存在,可偏偏如今在螺祖面前卻換了個人似得,釣魚都能掉河里拿自己喂魚,上山采草藥都能讓一群食草獸追著趕,那可把百姓們嚇夠嗆,雖說狼狽吧!但齊心協(xié)力還能有頓肉吃?,F(xiàn)如今來找螺祖看診的百姓不得不全副武裝,就怕軒轅鬧出什么幺蛾子,久而久之,逼的螺祖只得挨個上門問診。
半月后,軒轅好不容易對務農(nóng)有所成就之時,還沒等他得意些許,直到仆子驚恐的跑來附耳說了些話才正經(jīng)嚴肅起來。
軒轅不舍的望了一眼螺祖,只見她淡笑著送來披風為其披上,對于軒轅這樣有大抱負大作為的人本來就不應該在自己這兒浪費。
:“回吧!此去不論多要緊的事,愿你萬分保重,你這樣的人物本不該在我們這小門小戶里蹉跎,以后若是得空了,再來轉(zhuǎn)轉(zhuǎn)也可?!?p> 軒轅望著再三叮囑自己的螺祖,來了這么半月,第一次聽她說這么多話,更能聽得出她的關(guān)心跟理解,雖然自己的心意未曾表明,但機會多的是,他撫了撫螺祖的長發(fā),又從自己袖中取出一把精致小巧的短匕遞給螺祖,并嚴肅的叮嚀:“你這丫頭不會武功,又沒人保護,你就帶著它吧!也好防身用。”
本來軒轅確實打算派幾個人跟著螺祖左右保護,但她執(zhí)意不肯,自己也就不好勉強,只得送匕首防身。
:“快些走吧!耽誤了時辰可不好,扭扭捏捏的倒像個姑娘似得?!?p> 螺祖一面提醒一面推搡著他,生怕他不走似得趕緊催促,軒轅無奈的笑了笑,最后寬慰了幾句便縱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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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過過半月的修養(yǎng),蝤玄棄的身子已然大好,也因為這次大病,族母與蝤玄棄冰釋前嫌。此前蝤漱也提醒過她,便將族中大小事務全全交付與蝤玄棄處理,只是留著族母的名頭退居幕后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