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扇厚重的大門,還以為再也不會敲這門了,最后一次了,然后,陳筱幾乎是用了最大的力氣去砸門,這夜深人靜的時候,這樣做實在是有點不厚道,但是,現(xiàn)在也顧不上這么多了。
“進(jìn)來,”房間里傳來白胡子深厚的聲音,見到門口沒有動靜,就知道是那丫頭了,這艘船上也只有她推不動這扇門了,剛剛放到一邊的酒壺也不太在意了。
白胡子起身開門。
“這么晚了還過來,有什么要緊的事嗎?”聞到有些刺鼻的酒氣,陳筱忍不住皺了皺眉,白胡子表示這丫頭把馬爾高的小動作學(xué)的倒是十成十的。
“愛德華先生,我想下船了,過來和您說一聲,”白胡子放下酒瓶仔細(xì)打量她臉上的表情,結(jié)果只有認(rèn)真和嚴(yán)肅,頓時,房間里只剩下了儀器滴答的聲音,這詭異的寂靜持續(xù)了大概半分鐘的時間,白胡子終究還是開了口
“想好了?”
“嗯”,然后是再一次的沉寂
“什么時候?”
“靠岸的時候”
“天都沒亮,能看見路嗎?”陳筱沒有聽出這是白胡子委婉的挽留。
“天亮了大家就起來了,會難受的”
“和馬爾高道別了嗎?”
“你才是船長不是嗎?總該讓你第一個知道的”她還沒敢告訴馬爾高,也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他不會同意。
“你這是不打算讓他知道了?打算直接離開?你一個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會的小姑娘怎么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生活下去?”
“馬爾高先生教了我很多東西,雖然只學(xué)了些皮毛,找一份工作應(yīng)該還是足夠了”
陳筱低著頭把玩自己的手指。
白胡子抬起酒瓶吞下一口酒水,原本還覺得甘醇的酒水似乎多了些澀味。
“對不起,”說完之后就掩著臉,白胡子看到從她的指縫間滲出的淚水滴落到了地板上。
“丫頭,想要當(dāng)旁觀者的話,你的心還不夠冷啊”白胡子看著她落淚忍不住提醒。
“嗯”
“過來,坐近點,”白胡子抬手摸了摸她的頭以示安撫。
“你也是個好孩子,值得好的東西,你的生命也很珍貴,”聽到白胡子的話,原本無聲的哭泣變成低聲的抽泣。
她也不想成為一個冷血的人,只是在需要幫助的時候發(fā)現(xiàn)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在低谷的時候也想有人能夠讓她依靠,哪怕是一聲肯定也好。
但是父母的含蓄,加上他們工作的繁忙,沒有給她足夠的安全感,讓這顆敏感的心漸漸麻木,然后冰冷。
悲傷的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覺察到眼淚模糊了雙眼便止住了抽泣,歷時一分鐘的傷感也由此打住
“愛德華先生,您是一位偉大的父親,我和父母的關(guān)系談不上親密,但他們終歸是我的父母,很抱歉無法那樣稱呼您,您要好好保重啊,不要喝太多的酒,對身體不好,馬爾高先生泡茶的手藝很好,您可以喝喝茶,要好好聽馬爾高先生的話,好好的用藥啊”
對于這位父親,她確實十分的尊敬,只是,有些東西她沒辦法放下。
“馬爾高一個人嘮叨就夠了,怎么你也開始了,快走吧,看著就心煩”
“那個,可以抱抱我嗎?我印象中父親好像從來沒有,”話還沒說完就被拉進(jìn)一個結(jié)實的懷抱,溫暖,有力,又讓人安心,這就是父親的感覺嗎?
肌肉太硬了,撞到鼻子了。大概五秒過后,陳筱就推開了他,超過五秒的擁抱會讓人感到溫暖,會讓人沉溺。
看著消失在樓梯上的身影,剛剛落在身上那滾燙的淚水此刻卻覺得過于冰冷了,他不缺女兒,只是會這樣抱著他哭的卻沒有,他們這些海賊不能太脆弱。
這個孩子說到底是太孤獨了,也許她原本的生活并不像他們一樣困難,卻沒有感受到那些需要的關(guān)懷和愛護(hù),然后不斷的把自己與別人隔離,最后,活在自己的世界,冷眼看著一切。
她不是沒有感情,只是這些情感太過微弱,弱到讓她以為不復(fù)存在。
回到房間的時候,馬爾高剛好洗漱完準(zhǔn)備去看書,工作已經(jīng)處理的差不多了,他也想看看那丫頭喜歡的那本游記,看她當(dāng)時開心的樣子應(yīng)該是一本很有趣的書吧。
馬爾高看到她微紅的眼眶,有些奇怪,剛剛她洗漱完就去找老爹了,難道是被訓(xùn)斥了?沒道理啊,老爹雖然說不上寵溺這丫頭,卻沒有原因斥責(zé)她啊,這是怎么了?
“陳?你”
“馬爾高先生,我先回房間了,”這是她第一次打斷他的話
陳筱在房間里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其實也沒什么東西,兩套衣服,幾套內(nèi)衣,然后就是用了半截的牙膏,一支牙刷,一個杯子,一塊毛巾,兩個筆記本,兩支筆,還有之前攢的錢,這就是她在白胡子海賊團(tuán)所有的家當(dāng)了,這個皮箱還是前幾天問別人要來的。
整理完東西就熄了燈,呆呆的坐在床上望著窗外,回憶了一下在這艘船上發(fā)生的事,不知不覺倒是有些有趣的事,回憶完之后又想了一下明天的打算,思考完之后已經(jīng)接近一點了,但是她出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書房還有燈光,推開門發(fā)現(xiàn)馬爾高正坐在她平時窩著的那個沙發(fā)上。
他正在看那本自己之前說過的書,和自己隨意窩在沙發(fā)上不同,馬爾高是懶懶的斜靠在沙發(fā)上,一手落在扶手上扶著書,另一只手緩緩地翻動書頁,看到陳筱進(jìn)來覺得有些奇怪,剛剛看她熄了燈還以為已經(jīng)睡了。
“還沒睡?”
“睡不著,這本書有趣吧”
“嗯,提供這些資料的應(yīng)該是一個很強的人吧”
“為什么?”她實在沒想到原來他們還能從文字中看出別人的實力。
“這本書上的所有內(nèi)容前后相差不超過兩年,這些風(fēng)景和地區(qū)遍布四海,而且是從不同角度繪制和拍攝的,沒有一定實力的人可做不到這些喲”
“為什么不是團(tuán)隊呢?”
“過來,”馬爾高沖她招了招手,
“第5頁的恩斯雪山,第190頁的拉諾雪山以及第380頁的胡可雪山,雖然有一張是繪制的圖片,但是三張的角度,構(gòu)圖,比例基本相同,哪怕是團(tuán)隊也很難做到相似度如此高的拍攝”
“原來是這樣啊,馬爾高先生真厲害,我當(dāng)時就看這些圖片去了,完全沒注意到”
“這些東西還沒教你呢,沒注意到很正?!?p> “也是啊,”陳筱聽見他的話頓時有些失落
“陳,幫我泡杯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