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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與花

家人

鷹與花 刈螢草 3923 2020-10-16 23:30:00

  “是不是覺得我特別不知好歹?”陳筱看著他問到,見到馬爾高點頭也不覺得有什么,

  “馬爾高先生覺得我怎么樣?”馬爾高沒想到她會突然這樣問,他跟想說她很好,讓他很喜歡,最后卻壓下心頭的歡喜,淡淡的說了一句,還行吧。

  “額,我是說你覺得我有什么缺點?”

  “真的要說?”馬爾高不確定地看著她,這一次換陳筱點頭。

  “蠢,沒什么警戒心,”馬爾高頓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消失,轉(zhuǎn)變成了認(rèn)真,眼中也多了許多冷靜,繼續(xù)說到,

  “還有,自私,冷漠,心軟,雖然這樣的缺點并不是很嚴(yán)重,但是是個成不了大事的人,”

  陳筱覺得自己的心被深深的傷害了,原本以為只是幾個形容詞,自己不會在乎的,沒想到聽到他對自己的看法會難受。

  “前兩個我就不多說什么了,后面的這些就是一些人的代名詞了”,其實像陳筱這樣的人很多,在那個機械化的環(huán)境里,人心變得堅硬冰冷,許多的人承受著巨大的壓力然后放棄。

  那個精神被壓抑的時代比這里更能讓人崩潰,幾乎所有人都是金錢的奴隸,雖然好像哪里都是這樣,但是在那里,這個問題更加明顯,更加突出。

  之后陳筱就詳細(xì)的講述了一下那個世界的結(jié)構(gòu)和各種艱難。

  馬爾高不知道該怎么評價她的話,也不知道要對那個環(huán)境說些什么,如果和平的年代果真如此,確實讓人感到絕望。

  不過眼前的小丫頭也是在那樣的世界里長成了他所喜歡的樣子,這樣一想,心中的排斥就少了許多。

  “一個小丫頭,怎么感覺看破紅塵了喲,我一個大叔都還沒活夠,你有什么資格說什么生死?”馬爾高摸了摸她的腦袋,見她沒有躲倒是有些意外。

  “在那個平靜的環(huán)境生活久了,我渴望過刺激的生活,老實說,我甚至覺得自己是輕微的反社會人格,但是在這里,在這個動蕩的環(huán)境里我依舊是那個普通的我,”這是一件很無奈的事情,她期待著不平凡的事情,自己卻只是一個平凡的孩子,她沒有面對不平凡的能力,所以選擇離開。

  “我成不了大事,習(xí)慣了平靜的我面對洶涌的海浪只會被拍入海底,所以我才會離開莫比迪克號,你們和我終究是不同的,”她看著眼前的男人覺得有些難過。她不敢去面對他的目光。因為晚上的那些猜想,她的心里有些亂,還有些害怕。她似乎真的從他的目光里看到了些許的喜歡。

  “馬爾高先生,你們是做大事的人,哪怕是不被世人承認(rèn)的大事,你們會不斷向前,不該有什么牽絆你們的腳步,我知道你們大概是有點擔(dān)心我會因為曾經(jīng)在白胡子海賊團(tuán)待過而被海軍盯上,但是,如你所見,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哪怕是這個世界,最多的還是我這樣的普通人啊”

  馬爾高此次過來確實有這方面的原因,他倒是沒想到這丫頭居然能發(fā)現(xiàn),看樣子到底是長大了一些了。

  “你放心,有一件事我可以向你保證,我不會成為任何人的累贅,”陳筱這句話幾乎是以起誓的語氣說出來的。

  “在你心里,你的生命究竟算什么?”馬爾高眼中帶上了悲傷,在這個所有人都拼命想要活下去的時代,她卻隨時準(zhǔn)備放棄自己的生命,他們?nèi)绱苏湟暤臇|西她卻如此輕賤,這明明是一個和平的環(huán)境里生長出來的孩子啊,究竟那樣的環(huán)境是絕望還是希望。

  “怎么這幅表情?放心,我也不會輕易讓別人把自己變成累贅的,我好歹也是海賊船上下來的女人啊,對吧?”陳筱沒心沒肺的笑著。

  馬爾高卻感受到了她的恐懼,不是對這個世界,而是對她的世界的恐懼。他不知道陳筱到底是有多膽小才會害怕未來,會害怕那些還沒有發(fā)生的事情,為什么那樣平和的環(huán)境會讓她這么沒有安全感?

  “對啊,我們海賊團(tuán)的女人比男人更加兇悍,怎么會輕易成為別人的累贅喲,”馬爾高看著陳筱的笑容忽然想起了什么,“你給我說說你的家人吧”

  其實馬爾高覺得她生活的世界的大環(huán)境是造成她性格的一個影響因素,但是與她的家庭環(huán)境應(yīng)該也是有些關(guān)系的,所以他想了解一下。

  “誒?你要聽嗎?”聽見馬爾高這個突然的要求,陳筱有些驚訝,其實她并不怎么想說那些事,也說不上是不好的回憶,只是單純的覺得那樣的生活沒什么值得提起的。

  “是喲?!?p>  陳筱見到他確實有些好奇就把那些記憶深處的東西翻了出來。

  “行吧,我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有兩個妹妹?!?p>  “家里的大姐姐喲,真沒看出來”馬爾高真的不太相信這個幼稚的小丫頭居然還是家里的老大。

  “不想聽就算了”陳筱見到他打趣自己瞬間就沒了繼續(xù)說下去的念頭。

  “你繼續(xù)”,馬爾高見聽見她的話也就不再開口打岔。

  “家里條件不太好,他們也很忙,忙著養(yǎng)活我們,忙著賺錢,小妹出生的時候,就被母親帶到外地去了,因為我們是農(nóng)民,老家是種地的,他們要去大城市打工,說專業(yè)一點就是外出務(wù)工,你能懂嗎?”

  “就是說當(dāng)一個生活水平更高的地方賺錢,是嗎?”

  “嗯嗯,他們出去之后我和妹妹就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了將近兩年,奶奶有點重男輕女,”陳筱看了一眼馬爾高,也不知道能不能懂,馬爾高點點頭表示可以理解她的意思。

  “倒也沒說苛待,只是有時候會有點偏心,總之就是沒什么寵愛就是了,而且還會在打電話的時候讓我母親再生一個孩子,就是希望生個兒子吧,還有些事情記不太清了,反正我覺得自己對她是沒多少感情的”,其實她直到現(xiàn)在都很不能理解重男輕女的女人,明明自己也是女人,應(yīng)該更清楚這其中的心酸,為什么還要有那種想法?

  “后來因為覺得我們在家過的實在不好,父母就把我們帶到身邊了,十平米的出租屋,我們一家五口在那里生活了將近兩年,總之就慢慢過唄,”

  “因為他們沒什么知識,可以說是只認(rèn)得幾個字,學(xué)習(xí)上,我覺得除了小妹,我們還算讓他們省心吧,他們都是從事體力勞動的工人,平時也沒什么時間管我們,然后就野蠻生長,”

  “不說長歪了,只是感覺不怎么親密吧,別人家那種什么感情深厚的血緣關(guān)系反正我是沒什么感覺的,當(dāng)然也可能是我確實比較冷漠吧,我其實也不知道為什么和我爸的關(guān)系就越來越淡,到如今的只是一個稱呼了”

  “你的父親是一個熱情的人嗎?”馬爾高覺得自己找到了癥結(jié)所在。

  “并不,我們父母那一輩大多是含蓄內(nèi)斂的”

  “哦,含蓄的中年男人,敏感內(nèi)向的女孩,難怪會這樣”

  “他做了什么讓你傷心的事嗎?”如果只是父親的含蓄,她應(yīng)該不至于如此不喜異性的觸碰。

  陳筱深深的看了馬爾高一眼,馬爾高看到她眼中閃過的悲傷。

  陳筱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然后低下頭不再看他,撥弄著自己的手指。有一件事情從腦海中浮現(xiàn)出來。

  “大概是我第一次生理期的時候吧,13歲,還不知道生理知識,只是覺得這件事很恐怖,也不敢告訴我媽,后來還是她發(fā)現(xiàn)我弄臟了內(nèi)褲,才教了我一些生理期的事,”

  “結(jié)果當(dāng)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我爸笑著說了一句,女人就是臟,我就覺得又難過又羞愧,我也不想當(dāng)女孩子啊,生理期那么不舒服,我還不愿意來呢,你們這些男人是不是都這么覺得?女人臟?你們不是從女人肚子里生出來的嗎?憑什么?”這時候陳筱幾乎是在質(zhì)問了,眼中也泛著淚花,馬爾高剛抬手卻被她擋開了。

  “嗚嗚,”這件事陳筱誰都沒有告訴過,但是也從來沒有忘記過。她不知道為什么能坦率的在馬爾高面前說出來。

  或許那是一句玩笑話,甚至已經(jīng)沒人記得,但是這或許就是她無法再和父親親密,甚至連正常的關(guān)系都無法維持的原因。

  她不是沒期待過戀愛,只是一想到會有親密的接觸她就忍不住犯惡心,所以他才會深深的迷戀上只存在于屏幕里的艾斯,那個干凈陽光的少年。她知道那個男孩永遠(yuǎn)都在屏幕里,以最美好的形態(tài)留在了她的心里,只是她卻意外的來到了這個世界。

  故事已經(jīng)沒辦法講下去了,陳筱把自己縮成一團(tuán),抱著自己在沙發(fā)上抽泣,她沒想到講出來之后會覺得這么委屈,她不該哭的,更不該在馬爾高面前哭。

  馬爾高輕輕的撫摸著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輕微的聲音傳了出來,帶著濃重的鼻音。

  “怎么能放你一個人呢?”馬爾高話剛說完,陳筱剛想跑開就被馬爾高拉住了。然后被他按進(jìn)自己懷里,陳筱掙扎了幾下卻無法逃脫,頓時就覺得更加委屈了,一時間,輕聲的抽泣就變成了大哭。

  馬爾高小心的撫慰著懷里的人,這丫頭也受了不少委屈啊,總是逞強,也確實該好好的發(fā)泄一下了。

  那件事就像一把匕首,劃破了那些被她遺忘的負(fù)面情緒,來到這個世界以后的害怕,迷茫以及始終無法排除的孤獨,她不是擅長隱藏的人,所以讓自己忙碌,轉(zhuǎn)移注意力,盡量不要去想那些東西,如今在這個男人的懷里,那些事情被勾起,一時間竟然悲傷的不能自已。

  馬爾高靜靜地抱著她,任憑她的淚水打濕肩膀。

  話說回來,這是不是就是她不愿與人接觸的原因,不管她自己是否察覺到,馬爾高想起她剛剛問他的問題,問他覺得自己怎么樣,那時候他似乎漏了很重要的一個問題,自卑,他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深深地自卑。

  薩奇去找她的時候,陳筱說了一大堆馬爾高的優(yōu)秀,覺得自己配不上他之類的話,又說自己從來不去奢望什么,到底是不奢望還是不敢去想呢?

  這樣的丫頭是不是該先寵寵,讓她有點自信?明明說不上有什么好反而有一身缺點的小孩子,怎么就讓自己上了心呢?馬爾高覺得可能自己想體驗一把當(dāng)老父親的感受。

  哭泣聲漸漸變小,陳筱也漸漸冷靜下來?;剡^神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摟住了馬爾高的脖子,他們現(xiàn)在的姿勢實在太過曖昧。陳筱坐在馬爾高的大腿上摟著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肩頭,馬爾高則是把她圈在自己懷里,輕輕的拍著陳筱的后背。一時間,陳筱覺得無論自己是放開他還是繼續(xù)摟著他都極其別扭。

  臉上漸漸升高的溫度蒸干了淚水,陳筱為自己的行為覺得不好意思,其實她并沒有那么在意那件事,而且這個和馬爾高又沒什么關(guān)系,她吼他干什么?

  啊,怎么辦,好尷尬,感覺再也不敢看他了,居然還哭了,哪里就那么委屈,是不是這兩天相處的太好了?有感情了?產(chǎn)生依賴感了?太不妙了,這樣太危險了,還有好幾天啊,該怎么辦呢?

  “陳?晚上要不要嘗嘗我的手藝?”馬爾高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耳朵癢癢的。

  “誒,你還會做飯嗎?”又解鎖了不可思議的事情啊,馬爾高居然會做飯?所以剛剛還想著不能見面的陳筱一下子注意力又被轉(zhuǎn)移了。也就順勢放開了他,馬爾高見她抬頭,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淚水。然后陳筱后知后覺的從他腿上下來,扯了幾張紙巾隨意地擦干臉上的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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