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門前,聚集了七八個身著華貴錦衣的少年,只見其中一名青袍少年張口罵道:
“蘇羿,趕緊滾出來!”
市井百姓見狀,紛紛止步圍觀,更有甚者搬來板凳,邊嗑瓜子邊看熱鬧,唯恐天下不亂。
沖我來的?
蘇羿眉頭微皺,雖然他丟失了大部分的記憶,但好歹還認(rèn)得出相識的人,而眼前這些人顯然素未謀面。
“袁華,帶她從側(cè)門回蘇府?!?p> 蘇府?
少女聞言,猛然抬頭,看了一眼掛著“蘇府”大字的牌匾,頓時身形一顫,滿臉盡是驚懼之色,她撇過頭,望向蘇羿的目光,如同白日撞鬼。
“少爺,還是讓我來打發(fā)他們走吧?!?p> 袁華的臉色逐漸變得陰沉,目光死死盯著對面的青年,自從少爺回到朝歌城后,這群人就隔三差五來蘇府鬧事,加上市井小巷傳來的閑言碎語,他大概猜測到事情的來龍去脈。
“不,我倒要看看他們來作甚。”
蘇羿擠開人群,問道:“不知各位找我何事?”
為首的青袍少年驚訝咦了一聲,轉(zhuǎn)過身,瞄了一眼蘇羿,像看白癡一樣地看著他,說道:
“把青闕符牌交出來!”
青闕符牌?
蘇羿從袖中摸出一塊羊脂白玉打造的符牌,頓時惹得眾人目光熾熱,恨不得搶過來。
這是青闕學(xué)院的免試符牌。
青闕學(xué)院是青龍皇朝的第一靈修學(xué)院,號稱只有最為驚艷的人中龍鳳才能入內(nèi),學(xué)院考核難度頗高,單單每年報名者就足有十萬余人,而且名額只有一千個,可謂是百里挑一。
當(dāng)然,還有另外一種進(jìn)入青闕學(xué)院的途徑,那就是名師直薦。
每年,青闕學(xué)院都會給客卿長老每人各發(fā)放十枚符牌,用于推薦天賦異稟的人才,持有這樣的符牌,意味著可以直接免試入學(xué),獲得院內(nèi)珍貴的修煉資源,那些靈丹寶藥、稀世秘術(shù)都是尋常人數(shù)百年難得一見的稀罕物。
青闕符牌,說白了就是能讓人鯉躍龍門的敲門磚,往江湖里一扔,便能濺起巨大水花,如此價值連城的東西,難怪這些人會眼紅。
蘇羿這才想起去年遇見的那位邋遢老頭,莫名其妙地說他有天人之相,是個蓋世之才,稀里糊涂地遞給他一枚符牌便離去。
直到后來,蘇羿才知道他是被譽(yù)為“天下相骨第一人”的李陶,是青闕學(xué)院客卿長老之一。
人分三六九等,才分優(yōu)良平庸。
李陶善相骨術(shù),一生閱人無數(shù),被他相為“良才”者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無一例外都成為了絕世高手,唯獨“優(yōu)才”者,他只相中寥寥不過一手之?dāng)?shù)。
若不是世人皆說李陶相人有如伯樂相馬,恐怕蘇羿打死都不敢相信他居然有優(yōu)才之資。
他被贈符牌一事漸漸流傳開來,成了整個清州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清州人每每談及眼中無不充滿自豪。
因為這十多年來,清州一直飽受詬病,都說寒門出貴子,富貴多紈绔,而清州作為一個富饒之地,豪門林立,酒囊飯袋自然不在少數(shù),如今出了個曠世奇才,清州百姓當(dāng)然也格外驕傲自豪。
蘇羿收回散亂思緒,原來這伙人覬覦他的符牌,難怪如此。
“符牌在這,可,憑什么給你們?”他扯動嘴角說道。
青袍少年怒道:“你一個廢人不配擁有這等機(jī)緣!”
“莫忘了那天你被方畢打敗,還跪著從他褲襠底下爬過去!”
“方畢是咱們端州赫赫有名的天才,你也配挑戰(zhàn)他?”
“不自量力。”
蘇羿聽著這群端州人的冷言嘲諷,記憶漸漸變得清晰,臉色卻越發(fā)陰沉。
原來,方畢聽聞清州有少年獲得青闕符牌,想與對方一戰(zhàn),于是在少年前往青闕學(xué)院的途中攔住了他,并提出決斗。
少年不想生事,就拒絕了方畢,沒想到惱羞成怒的后者突然從背后偷襲,一拳將少年轟倒在地,偷襲得手的方畢并沒有就此罷休,而是心生歹意地將少年的右腿折斷。
一些不知情者只看到后半部分的情景,以為是少年主動挑釁他們的端州天才,不敵反遭羞辱,才落得如此下場。
對此,他們也都習(xí)以為常,見怪不怪,因為每年不知有多少號稱天才的人想著打敗方畢,以此揚(yáng)名立萬,然而他們無一例外都敗了,所以這位來自清州名為蘇羿的少年輸?shù)貌辉?p> 事后,一些心懷鬼胎的有心人,故意東拼西湊添油加醋地杜撰出兩人精彩的打斗情節(jié),在茶樓里胡亂吹噓,調(diào)侃起清州少年如何被打得滿地找牙,對自家端州天才則是不遺余力地去吹捧夸贊。
只要是貶低清州少年的故事,必然能贏得滿堂喝彩,而且每次賞錢絕對不少。
一時間坊間流言四起眾說紛紜,有人說少年被方畢所展現(xiàn)出的實力直接嚇得屎尿橫流,有人說少年為了求饒竟往對方胯下鉆……
總之,那些流言蜚語是越傳越玄乎。
蘇羿咬牙冷笑,明明是方畢嫉妒他的天賦,不但從背后偷襲,還顛倒是非詆毀他的名聲,想想就覺得憋屈。
如今,眾口難辯,孤掌難鳴,他不想做任何解釋。
重傷之仇,今日之辱,終有一日,我必報之。
蘇羿緊捏拳頭,沉聲道:“方畢,這個名字我記下了?!?p> 青袍少年撇了撇嘴,不屑道:“記下又能如何,就算你挑戰(zhàn)他一萬次也改變不了結(jié)果?!?p> 蘇羿一笑置之,不逞口舌之爭。
青袍少年冷哼一聲,道:“方畢已是守真境巔峰,就算你能進(jìn)入青闕學(xué)院也無法追趕上他的腳步。”
圍觀者當(dāng)中不乏有修煉之人,他們無不面面相覷,驚嘆嘖嘖道:“如此年紀(jì)輕輕就達(dá)到守真境巔峰,看來躋身地武三境,指日可待!”
修行者的境界,可分為人武、地武、天武三大境,而大境之下又分三小境,共九境。
小境界間跨越,如登山攀峰,雖有難度卻可一試。
而大境界間跨越,如溝壑?jǐn)嘌拢屓藷o法逾越,停滯不前。
世間不知有多少人在守真境瓶頸徘徊,往往只差一線,卻始終無法跨入地武大境。
那些己身天賦驚艷的天才,若能早一步達(dá)到守真境,則意味著他們更有希望跨入地武大境,也能走得更遠(yuǎn),甚至登上武道巔峰,羽化飛仙。
蘇羿陰沉著臉,說道:“這枚符牌如何處置,與你們無關(guān),趕緊滾?!?p> 青袍少年上前,拔出佩劍,挑釁道:“那好,我要跟你決斗,方畢可以,那我也可以,我要讓你再嘗嘗胯下之辱的滋味!”
身旁一個矮小少年更是提議道:“咱們每天輪番挑戰(zhàn),看他如何招架?!?p> “一條瘸狗,就別為難他了吧?”
“那就讓他直接跳過決斗來鉆褲襠吧?!?p> 眾人哈哈大笑,把蘇羿當(dāng)成可以隨意拿捏的軟柿子。
青袍少年借來同伴的佩劍,扔在蘇羿腳下,咄咄逼人道:“交出符牌,饒你一命?!?p> 蘇羿瞇著眼睛不說話,這群端州人百般刁難于他,若是硬跟他們糾纏不休幾個月,莫說是修煉,縱然有天大的機(jī)緣也輪不到他。
更何況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身懷這等寶貝,不知明面上暗地里有多少人惦記著,一旦離開朝歌城,恐怕還沒出清州就讓人給劫殺了。
在別人眼里,他不過是一頭任人宰割的肥羊罷了。
可如果他把符牌交給端州子弟,又會招惹到清州百姓的反感,搞不好他們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給淹沒了。
蘇羿眼中閃過一抹狠厲,緩緩撿起長劍,冷笑道:“你們?nèi)宕涡呷栌谖?,真?dāng)我清州子弟好欺負(fù)?”
青袍少年愣了愣,笑道:“你們清州人就是軟蛋,不敢應(yīng)戰(zhàn)直說。”
“既然如此,那就誰也別想得到!”
這句話既是說給端州子弟聽,也是說給朝歌城乃至整個北境所有覬覦他符牌的人聽。
說話間,蘇羿已然舉起白玉符牌,一劍將它攔腰斬斷。
一分為二的符牌被他隨手一扔,跌落在青袍少年腳下,旁邊的矮小少年連忙撿起來,罵道:“你這個瘋子!”
這塊符牌若是不當(dāng)著眾人毀掉,遲早會招來大禍。
蘇羿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走進(jìn)蘇府,關(guān)上沉重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