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間,我嫁到東宮已經(jīng)一年了。
賢貴妃應(yīng)該還不知道我與太子未曾圓房之事,每日吃齋念佛求佛祖保佑我早日誕下皇太孫。
趙瑀身為儲君,身上的擔(dān)子應(yīng)該很重吧?聽說他每天都早出晚歸,伏案到很深夜。但他每天都會宿在我房中的榻上。雷打不動。
我一直在追查長姐的事情,只可惜毫無頭緒。我總覺得是有人不想讓我查到其中的內(nèi)情。
和旻兒也很少見面,大部分時(shí)候都是他托簟秋把信件帶給我。
這日。我懶懶地倚在廊下,思索著今日晚上要吃些什么好吃的。最近趙瑀忙得消瘦了許多。看在他對我還不錯(cuò)的份上,就讓廚房給他多做些補(bǔ)補(bǔ)身子吧。
簟秋就慌慌張張地跑來,“太子妃!”
“怎么了?”甚少見她如此,我心內(nèi)不由得一緊。
“這是少爺給您送來的信,讓您一定親自拆開?!?p> 我接過信,滿臉狐疑,正要拆開,她又喚了我一聲,“姑娘?!?p> 自從到了東宮,她和芳姑姑都漸漸改了口,今日是什么意思?
我一行一行地讀下去,心中淡然,“收拾東西去吧?!?p> “姑娘,是真的嗎?”她帶著哭腔,“我不想走?!?p> “圣命難違。”我吐出幾個(gè)字,“趁著現(xiàn)在收拾收拾,還能走得體面。難道要等著寧王把我們趕出去嗎?”她定是在路上聽說了太子被廢的消息,才如此慌了神。
“我們要不再等等太子的消息……”
“等什么?結(jié)果不還是一樣?”我拂袖而去,“你不收拾,我自己去收拾。屋里還有好些好東西呢,不帶走都可惜了?!?p> 回屋的路上,我這才注意到宮女太監(jiān)們四下離散,懷里抱著金銀細(xì)軟,各自奔命。
世態(tài)炎涼,不過如此。連我這個(gè)太子妃都還沒有離開,眾人便急不可耐地要找好下家了。
是啊,我也該收拾收拾了。旻兒在信里說,太子被貶為了晉王,要帶著家眷外封到晉地。還囑咐我晉地寒涼,比不得京城氣候宜人,要多帶些厚衣裳。
我簡簡單單地收拾了幾個(gè)箱子,已經(jīng)是筋疲力盡。
這一年來,東宮上下都被芳姑姑打理地井井有條——也許是趙瑀原本就御下嚴(yán)謹(jǐn)之故??傊?,我從未為這些瑣事而煩憂過,只一心一意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如今我才懂得趙瑀為何每日回來都是疲憊不堪,眼下的烏青一月勝似一月。
圣旨還未到。我在等圣旨。
我喚來了簟秋,“后宮的情形如何了?”
“賢貴妃娘娘被貶為了賢妃,打入冷宮,非詔不得出?!彼龘?dān)憂道,“太子妃,您怎么現(xiàn)在還有空想著其他人呢!”
我指著角落里的一堆箱子,“想辦法著人送到冷宮去。冷宮偏僻,一個(gè)失寵的嬪妃,日子只怕不會比我好過到哪里去。以后少不了要有用錢的地方?!?p> 她嘟囔著,“好吧?!?p> 圣旨還沒到,我卻等到了一紙休書。傳話的竟然是皇帝身邊的蒲公公。
“晉王妃,這是晉王殿下寫給您的?!?p> 兩個(gè)赫然的大字“休書”映入眼簾。
為什么?
無后為大,休蘇氏。
我噙著淚,手里死死攥著休書,面如死灰,一言不發(fā)。
蒲公公見狀忙大喊,“快來人!晉王妃不好了!”
是的,我又暈倒了。
這是我來東宮以后第一次暈倒。
醒來以后,已經(jīng)是在馬車上了。
“簟秋?”我掙扎著起身,渾身軟綿無力。
“二姑娘,您可算是醒了?!濒∏锏难廴t紅的,連帶著芳姑姑都小聲地啜泣。
我被馬車顛得七葷八素,“這是……去哪兒?”
“去晉州?!狈脊霉锰嫖乙戳艘幢蛔?,“太子……”,意識到失言,忙改口道,“晉王在前頭騎馬,囑咐我們好好照顧王妃?!?p> “那休書……”我頭痛欲裂,倒下去前的記憶漸漸回流:倒下去的時(shí)候并不痛,似乎是跌落在了誰的懷抱了。如此想來,應(yīng)該是趙瑀了。
“走了幾日了?什么時(shí)候到?”
“走了一天一夜了?!狈脊霉眠f給我一杯水,“晉州遙遠(yuǎn),要數(shù)月才能到?!?p> “遠(yuǎn)離是非,倒也清靜?!蔽彝蝗幌氲搅藭F兒。寧王趙恒與趙瑀爭奪儲君之位,旻兒是寧王的心腹,應(yīng)該不用我太操心。
“姑娘,”芳姑姑見我一醒來便思慮不停,著實(shí)擔(dān)心,“姑娘再睡一會兒吧。切莫太過憂思傷神?!?p> 我還有滿腹的疑惑。芳姑姑和簟秋也未必知道內(nèi)情,還是晚些再問問趙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