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弱
幼年的祝潮生,哪怕沒有母親的關照,仍然是活得陽光,過的灑脫肆意,從不哀傷。
用沈林煙的話來說,那時候的祝潮生就是光和熱的載體。
少年明媚的就像三月的暖陽,哪怕寫不了心旌搖曳的情句,講不出撩人心弦的情話。
但只要稍稍彎腰,摸摸沈林煙的頭頂,就足夠讓她內心騷動不安。
……
祝潮生冷漠的看著胥枝,腦海里卻想著別的事情。
直到一個略帶清冷的女聲從門口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胥枝,方便我過來陪審嗎?”
“OK的?!?p> 對于這件事沈林煙并沒什么其他看法,只是想聽聽祝潮生怎么說。
畢竟,這案子是胥枝手底下的,她也并不太方便開口過問,哪怕是情分沒生疏,公事到底是公事。
“祝潮生,你對于這個案子沒什么好說的嗎?”
見到沈林煙,祝潮生身上的那股子冷和傲漸漸有所收斂,乖乖的換了個坐姿。
“沒什么好說的,反正不是我干的?!?p> 語氣雖然還是帶著不屑,但已經沒有之前那么硬氣了。
“我知道不是你,但你為什么會在案發(fā)現(xiàn)場?”
聽到這不配合的語氣,沈林煙有些頭疼,耐著性子繼續(xù)問了下去。
這幾年在國外待久了,脾氣都有些暴躁,如果對面坐的不是祝潮生,說不定她早就丟給手下的人來審了。
“我去找人追債?。〔辉诎赴l(fā)現(xiàn)場應該在哪里?雖然人是死了,這錢總該還給我吧?”
祝潮生太過了解沈林煙,從她眼神里輕易就能捕捉到那種不耐,也沒再杠下去,乖乖的交代了一切。
“那個欠債的說讓我今天去他家拿錢,結果我剛開門,就看他倒在那里。我正準備看看情況,誰曉得隔壁那個鄰居就看到我了?!?p> “那胖女人用力地抓著我的手,一口咬定我就是真兇,但我明明什么也沒做?!?p> 說到這,祝潮生從口袋摸出一把鑰匙交了出去。
這鑰匙是那個欠債的給他的,也就是用來開那間公寓的。
胥枝迅速做筆記的手突然停了下來。
“你說你是去討債的,那有什么人能夠證明你是去討債而不是去殺人的?”
聽到這,祝潮生一聲冷笑,對上胥枝那滿是威嚴的眼神,有些輕蔑。
“不是吧,阿sir,他也就欠了我一點錢,我犯得著把人殺了嗎?這對我能什么好處?”
“我既拿不到錢,還會被人懷疑,我跟他也沒什么深仇大恨,至于這么做嗎?我麻煩你動動你的腦子,OK?”
胥枝拿著筆如實記錄,臉上仍是一臉嚴肅,祝潮生那輕蔑至極的話語對他似乎起不到什么作用。
圈子就那么大,祝家的事他也知道,但這并不能成為祝潮生輕視警察的原因。
這些年祝潮生也沒少因為打架斗毆進局子,兩人之間也打過不少交道,哪次不是一臉的輕蔑和諷刺?
胥枝沒放在眼里,完全是因為他一直都記得沈林煙出國之前讓他幫忙照顧祝潮生。
既然是答應下來的事,那他就得做到。
說實話,有時候胥枝實在是很難想象祝潮生少年時候溫柔爾雅的樣子。
他見過祝潮生十幾次,從來都是長的過眼的頭發(fā),看起來并不邋遢又不失男人味,有時甚至還帶著胡茬。
坐下來的時候沒什么坐像,就算在警局也總是翹著二郎腿,老神在在的樣子,根本就是把警察的問話當做耳旁風。
每次看他的時候眼里總帶著一種永遠都化不開的冰和冷,痞氣里又帶著一抹濃重的黑暗,仿佛要把人拉入地獄。
這是胥枝這幾年來最為直觀的感受。
他也不是沒見過祝潮生打游戲時的樣子,對著隊友發(fā)號施令,每一個字都透露著堅定,自信的像是在做夢。
偏偏每次都能猜對對手的思路,每次蹲人總能蹲到,哪怕是陷入逆境也能極限反殺,哪怕隊友都死了,自己孤身一人也能守住水晶。
幾年前的祝潮生,整個人都帶著一種看不見的光,他在哪里,哪里就是焦點。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但祝潮生那張好看的面孔卻能讓人百看不厭。
以前,祝潮生的身邊總是能有女粉絲那喊破喉嚨的尖叫,男粉絲也能因為他那高超的游戲技術激動的熱血沸騰。
但現(xiàn)在,估計就算是祝潮生走在大街上也沒人能認出這個幾年前在電競圈呼風喚雨一手遮天的大人物。
想來,這輝煌名利也不過如此。
得到的快,失去的也快。
……
半小時后,審訊結束。
“好了,該問的都已經問完了,你現(xiàn)在可以回去了。如果還有什么需要你配合調查的時候,麻煩自覺一點。”
說完,胥枝合上筆記本,離開了審訊室。
沈林煙并未著急著走,坐在旁邊的桌子上,斜眼看了看祝潮生,有些煩躁的吐出一口濁氣。
兩人沉默的坐了幾分鐘,沈林煙最終什么也沒說,起身打算離開。
正當沈林煙起身想要離開的時候,祝潮生忽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沈林煙衣服的一角。
沈林煙斜眼看著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正欲拿開。
只聽男人低啞著嗓子,帶著一絲罕見的脆弱:
“煙煙,我忽然找不到繼續(xù)活下去的理由了?!?p> “這三年,我總是這樣,不知道該做些什么?!?p> 沈林煙低頭看著坐在座位上的男人,剛才正對面看的時候沒發(fā)現(xiàn),站起身的時候仔細的打量了兩眼。
男人的眼底帶著顯而易見的烏青,很明顯,睡眠并不是很好。
“如果不知為何而活的話,那就為我活下去吧?!?p> 沈林煙停下腳步,帶著些冷意的小手回握住祝潮生的那只,語氣堅定。
“煙煙,我之前并不是那個意思,我讓你離我遠點只是害怕你受到傷害?!?p> “你看,我的身邊總是這樣,跟我有關系的人似乎都沒什么好下場……”
“母親是這樣,父親也是……我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也就是還有點錢,能做什么呢?”
祝懷盛留下來的那些錢祝潮生并未動過,全部都讓律師存放在銀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