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秋木和西野七瀨在一起的時候,陳秋木還是個無人問津的撲街仔,只不過是時間和地點都恰好,然后人又看對眼,于是一切都順理成章……哪有那么容易。
那個時候的陳秋木,還不是以腦洞、獵奇聞名的暢銷書作家,也不是憑著茅臺股票一飛沖天的新生代富豪,相反,他什么都沒有,只是個剛好流落東京的家伙。
他本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在那個世界,地球已經組建了聯邦,總部設在太平洋上空的“貴族島”,一座浮空島嶼,然后,不知道怎么就死了的他被送到了現在所在的世界。
出現在東京某街道上的時候,他摸遍全身上下,只有一張萬元大鈔,還有相關證件放在一個透明袋子里,整個的塞在他懷里。這個時候他才知道自己重生了,而且還是有身份證明的重生。
他開始適應新世界,因為原本的世界本就沒有什么值得留戀的。
有個理論叫做人與風箏,意思就是說人和風箏最像,但是有更多的線,然后這些束縛你保證你連接著世界的線會慢慢的斷掉,一根又一根,比如說你失戀了,比如說你又放棄了一個重要的人生目標,直到世界上再沒有羈絆,你就成了斷線風箏,最后消散在天空里,消散的是你的生命。
本來他就只剩一根想要成為大文豪的線拴著他,對于物質他實在看的很淡,現在不過是換個地方繼續(xù)而已,包括中文日語在內,他還會英語和冰島語,扔到現在這個世界里也算是一個稀有人才了。
但是他只想混混日子就完了,如果有機會可以回老家看看,看看這個世界的華夏是不是還有那個北方小城,和自己的故鄉(xiāng)又有怎樣的區(qū)別。
隨便找了家便利店,他開始了收銀員生涯。
這家便利店對員工的看管很寬松,整理貨架和收銀員沒關系,平時顧客也不算太多,只要沒事結個賬找個零錢就行,他可以坐在收銀臺后,拿個本子畫畫,也可以寫小說,后來有了點繼續(xù),他又搞了臺二手筆記本寫小說,在一些輕小說網站打開名氣。
角川Sneaker,這就是他發(fā)輕小說的網站,筆名起的很簡單,MUGEN,也就是無限。
小說的名稱也是非常隨意,《關于我隨便寫下一串字就可以當做輕小說書名這件吊事》,簡稱《關我吊事》,寫的內容是很獵奇向的那種,主角是個新晉法醫(yī),除了膽子大以外沒有任何特點,女主是個見習法醫(yī)作為男主的助手跟在男主旁邊,全文就是男女主如何在各種各樣的尸體面前一本正經的談戀愛。
日子過得很悠閑,每晚上他只要攤開行軍椅隨便找個角落就能過上一晚上,順便看店,第二天繼續(xù)一邊摸魚上班一邊寫小說,他打算等自己寫完這本《關我吊事》找回手感后,就開始傾盡全力動筆《尺北》,這是他準備了五年的書。
常言道命運半點不由人,果然,沒能讓他得到全心全意寫《尺北》的機會,他遇到了這輩子再也不會遇到的人。
掛在玻璃門上的鈴鐺又響了,他已經習以為常,這東西經常伴隨著進進出出的客人響動,陳秋木想過把它拆掉,后來鑒于他如果拆掉那破鈴鐺老板就有可能把他踢出去,他還是沒有伸出邪惡的雙手。
不過也養(yǎng)成了有人進來后先觀察一番的習慣,他要看這個人的性別面相行為習慣,然后模仿福爾摩斯做一番推理,雖然從來都是瞎猜的……
說回這次,門鈴又一次響了,陳秋木抬起頭,看向剛進門那位戴著口罩的人。
首先,女人,其次年紀不大,再其次不缺錢,然后身材一般,最后,眼睛……
他是個很相信直覺的人,他覺得最近有好事發(fā)生就真的會在走路的時候多低頭只為看看有沒人丟錢自己好發(fā)筆不義之財,如果有壞的預感,他就一定會盡量減少外出,改掉諸如轉筆熬夜這樣的壞習慣。
現在,看到這雙眼睛后,他直覺這雙眼睛的主人會是能握住自己所有風箏線、并將自己牢牢的定在這個世界上的人。
從前要成為大文豪,雖然偶爾會覺得形單影只,也經常被情侶喂狗糧,但都可以接受,他覺得愛情是不可信的,任何東西都是不可信的,因為沒有什么東西是永恒不變的,至少他沒有自信得到永恒不變的愛情,也就是說他認為自己不適合去追尋一份合適的感情從此完成人類作為動物的本能之一:繁衍后代。
他害怕受到傷害,害怕浪費精力,更害怕一顆心的跳動全然被他人掌握的感覺,那很沒有安全感,患得患失容易死得早,死得早就沒有足夠的時間去用更多的文字描繪出自己想創(chuàng)造的世界。
堅守信條并十分克己乃至于給自己起了個“秉素”這樣的號、“居閑”這樣的字,就希望自己不為外物更不為人所惑。
就在今天,就在那個戴著口罩連面相都沒能看清的女人進來后,陳秋木的原則就都被摧毀了,比龍卷風摧毀停車場還徹底。
盯著那個女人走向雜貨區(qū),陳秋木眼神跟著人家走,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人這個物種在誕生的時候,就注定了心臟要為另一個人跳動,這是任何原則任何堅持都抵擋不了的最初的愿望。
他甚至不知道對方是未成年還是已嫁人的少婦,也不知道她的取向和對另一半的要求,他只知道,只憑那雙眼睛和自己的直覺,他就非她不可了。
筆記本合上了,里面的內容不甘心的閉上眼睛停在一個瞬間被陳秋木忘在腦后的進度,只等著陳秋木大發(fā)慈悲良心發(fā)現的那天重新續(xù)寫。
見對方還在挑東西,陳秋木疾步走到日用品區(qū)拿了個鏡子過來,對著鏡子仔細的看了看自己現在的樣子。
眼窩深陷黑眼圈嚴重,皮膚還是一如既往的健康光滑,胡子都快長成絡腮胡了,頭發(fā)亂糟糟的像雞窩,還有白襯衫,已經變成了“藍點襯衫”,都是鋼筆水,哦,還有精致的鎖骨,很好。
順手又拿過一個未拆封的刮胡刀,陳秋木帶著鏡子回到了收銀臺,將刮胡刀拆封,開始刮起胡子來,直到對方停在他面前用好奇的眼神打量他。
緊了緊手里的刮胡刀,壓低自己聲音,努力的抑制自己心臟快要跳出來的緊張、激動情緒,他像個二逼一樣只說出了一句:“下午好。”
沈默生
兩卷并行,這樣我不想寫二周目的時候就可以寫一周目,可以編很多架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