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榜上有茗

第十三章 什么是徒弟,什么是師父

榜上有茗 梨渦4克 2943 2020-10-07 12:00:00

  青頭峰本無名,一日,一位少年,名喚齊芝川,只身來此,因天地靈氣,及至七十歲時,修成鶴形仙體,可化身為鶴,暢游山川,世間尊為齊鶴仙人。友人來賀,問此地何名。齊鶴仙人遙遙一指,點著那遠(yuǎn)處的一峰雪白,道:“既有白頭翁,何辭青頭峰?”自此,青頭峰之名日漸遠(yuǎn)播。

  獨來獨往已成習(xí)慣,友人辭世后也不覺得寂寞,寄情山川罷了。天下游了個遍,齊鶴仙人回到青頭峰,整理自己的所見所聞。終日鎖在屋子里,一個連自己多少歲都不記得的老人家,卻記起年少時的溫情,覺出形單影只的苦來。于是,幾百年的稀罕事,青頭峰開門受徒,第一年收了一個徒弟,周勉;隔了一年,十六歲的鹿泊舟和十五歲的沈思好來拜山門,就又納了兩個徒弟;轉(zhuǎn)年,在游歷的路上喜得三個徒弟,葉寒蟬、藏芥和高子云。

  本來無心,想不到卻有了這一一二二三三的妙趣。恰好,這時候的青頭峰聲名遠(yuǎn)播,拜師者絡(luò)繹不絕。于是,青頭峰干脆定了個規(guī)矩,第四年,擇優(yōu)收四個徒弟;第五年,擇優(yōu)收五個徒弟,以此類推。

  等宋茗這輩十個小徒弟收進(jìn)來那年,齊鶴仙人卻在半月后夢逝。青頭峰的規(guī)矩,在七年的時間里,做師傅的傾囊相授,弟子學(xué)成后,去留皆是自由,而此前,周勉等徒弟雖學(xué)有所成卻未能化鶴,遂謝師還鄉(xiāng);葉寒蟬等舍身為義,魂歸黃土。最后留下來的親傳弟子只剩下鹿泊舟和沈思好。

  好在鹿泊舟天資極高,早已在二十二歲那年修成鶴形仙體。由此,二十五歲的鹿泊舟主領(lǐng)青頭峰,尊為鹿鶴仙人,新收的那十個小孩子,也從師弟變徒弟,由他教養(yǎng)。為不負(fù)師父教誨,鹿泊舟對徒弟極為嚴(yán)苛,而這班小屁孩如果沒有下山的任務(wù),也就只有在師父每日下午閉門修習(xí)的那幾個時辰,才能偷享清閑。

  這一天,陽光溫暖、山風(fēng)清爽,已經(jīng)入山三年,年方十六的宋茗不想辜負(fù)這好時光,提前安排好小師妹、小師弟給自己打掩護(hù),準(zhǔn)備下山去含香鎮(zhèn)逛一逛。那天的天氣也是太舒服了,讓宋茗有點飄,不走正道,偏走小路。

  頭頂是一層疊著一層的樹葉,腳邊是一叢挨著一叢的草針,山勢陡峭,宋茗后來基本上是小跑著往山下去。走著走著,宋茗覺得這樹葉草針怎么就像沒有盡頭似的,有些心慌失神,連方向感都失卻了。

  腳下一絆,人往前撲,貼地飄散著一股赤紅的霧氣,叫宋茗撲個正著,嗆得她嗓子里覺得辣,跪在那里咳嗽個不停。宋茗止不住吸氣,那紅霧被吸進(jìn)去不少。也不知是不是咳嗽的太厲害,宋茗覺得身上越來越熱。

  “哈哈……”兩聲輕笑傳來。

  宋茗眨巴眨巴淚眼,循聲望去:

  就在小路旁的草叢里,臥著一個老頭,那是一般老頭的長相,但頭發(fā)、眉毛、胡子,卻在斑駁的陽光下,泛著紅色,有些蓬亂。

  “老頭兒……咳咳……你也是著了這個紅霧,倒在這里的嗎?這,這是什么呀?”宋茗兩手摸著自己的脖子,那里越來越燙,一開口,她發(fā)現(xiàn)自己說話也有點艱難。

  那老頭帶著笑,頭往前伸了伸,道:“小姑娘,這是我的妖氣,快去找個高人救救你,要不然你活不了啦?!弊齑介_合間,濃濃的紅霧冒了出來,驚得跪著的宋茗跌坐在那里,回過神來,趕緊爬起來往山上跑。

  師父,師父,找?guī)煾福?p>  跑幾步就摔的宋茗滿腦子只剩這幾個字了。摔了幾次,疼得不行的宋茗才想起來,我會飛呀,這不比跑快?于是,趕緊凝了仙法,才飛起來,體內(nèi)的仙法和亂竄的妖氣撞個正著,不分青紅皂白就打起來了,宋茗又摔到地上,覺得自己哪哪都疼,打起滾來。

  師父,師父能救我……

  宋茗強(qiáng)撐著爬起來,現(xiàn)在,身上痛感劇烈,連跑都跑不動了,只能歪歪扭扭地走。明明已經(jīng)十月,宋茗卻覺得自己在毒日當(dāng)頭的盛夏,頭上的汗快流進(jìn)眼睛里,她也漸漸看不清前路,逼著自己往前邁步子。臭爹臭娘,師父師叔,師兄,師弟,師妹,香香軟軟的床……美好的事物在腦海里一個接一個閃過,支撐著宋茗往前走,繼續(xù)走。

  后來,宋茗對周遭連感覺都快沒有了,聽不見、摸不到,也看不清,她覺得自己輕飄飄的,像個幽魂,飄呀飄呀,終于飄到了小路盡頭,那里是自己臥房的后窗,透過半掩的窗戶,隱約還能看見床上隆起的織錦被面,那是自己臨走前的偽裝,遠(yuǎn)遠(yuǎn)看著,好像有人睡著。

  啞聲念著“師父”,宋茗不禁熱淚盈眶,可是離這扇窗那么近,宋茗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這個“幽魂”怎么也飄不動了,身上發(fā)沉,軟在地上。還別說,貼著臉的那塊土地,涼絲絲的,讓她在暈過去之前,有了難得的舒適感。

  晨霧的清冷,讓昏睡著的宋茗猛地打了個寒戰(zhàn),慢慢睜開眼,她保持著趴在地上的這個姿勢,漸漸回憶起昨天發(fā)生了什么。

  我……還沒死?

  她試探著動動手腳,爬起來,站直,發(fā)現(xiàn)身上的灼燒感沒有了,就像是美美的睡了一覺,醒來分外舒爽。這是怎么回事?宋茗一邊拍打著身上的土,一邊嘗試著用自己學(xué)到的知識解釋這件事。

  “師姐,該上早課了?!毙熋觅R琳琳這時候來叫門。

  “啊,你先去吧,我隨后就到?!痹缯n耽誤不得,宋茗趕緊翻窗戶進(jìn)來,換了一身干凈衣服,往虔學(xué)殿來。

  上早課的時候,宋茗就不時地看鹿鶴仙人,希望師父能夠察覺出什么不對,但師父一如往常。她自己也發(fā)現(xiàn)了,體內(nèi)的仙法平和而流暢,似乎并沒有經(jīng)歷過昨天的一場亂斗。

  難不成我在做夢?

  宋茗當(dāng)然知道自己的不是在做夢,可現(xiàn)在除了一身臟衣服,沒有任何痕跡佐證自己昨天的遭遇。萬一說了,自己偷溜出去玩不就被師父發(fā)現(xiàn)了?算了,算了。

  不過,接連幾天,宋茗發(fā)現(xiàn)自己用拳用掌的時候,偶爾會有紅色的霧氣散出,嚇得夠嗆,但都是她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她對著胡思凡試了好幾次,什么都沒有,還被鄙視了,十八歲的他嫌棄地?fù)蹰_她的手:“宋小八,多大了,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確實沒勁。

  這天,師父和師叔沈思好下山赴宴,命令胡思凡看顧家里。師父前腳剛走,宋茗就當(dāng)著大師兄的面大搖大擺出門。顧人先要攔,胡思凡擺擺手:“師父要出門五天,她在家里哪閑得住啊。沒事,宋小八溜出去多少回了,什么事也沒有,你也別操心了?!?p>  宋茗順著之前的小路,走到頭都沒找到那日的老頭。想了想,揮了幾下拳頭,散出紅霧的時候,旋即變出一只靈蝶,它撲閃著青色的翅膀,在紅霧里轉(zhuǎn)了轉(zhuǎn),往前面飛去,宋茗趕緊跟上。

  靈蝶在一處懸崖邊停下,果然,上次的那個老人家就在崖邊的柿子樹下坐著,被突然闖進(jìn)的宋茗驚動,愣了一下,笑著說道:“呦,還真的找到高人,救了你一命?!?p>  “嗯……我沒找高人,而且,我感覺我還有點問題?!彼诬荒樥J(rèn)真地說。

  老頭不屑的說:“你最大的問題就是不誠實,中了我的妖氣,如果沒有高人相助,別說第二天的太陽,連當(dāng)天晚上的月亮都看見不到。人家救了你,你還想隱瞞人家的功勞嗎?”

  “不不不,老頭,我真的沒有找什么高人。我怎么跟你說呢……你看,你看我!”說著,宋茗開始奮力揮動自己的手掌,一會兒還四處出拳,急的是直跳腳。

  看了一會兒,老頭覺得不耐煩,搖頭道:“老了,老了,現(xiàn)在的小孩子越來越看不懂了……”正打算離開,忽然看見宋茗一掌揮下,有紅霧散出。

  “哎哎,看見沒,看見沒!老頭你……”宋茗正指著那散出來的紅霧,眼看著端坐在遠(yuǎn)處的紅發(fā)老者一眨眼的功夫就逼到面前,鼻腔里噴出來的氣息就打在自己的鼻尖上,嚇得她聳著肩,說不出話來。

  慫到不行的宋茗,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后來會和面前這個兇神惡煞的老人家勾肩搭背,更想不到他會成為自己最珍惜的師父。不過,既然已經(jīng)是青頭峰門下弟子,又怎么能夠再拜別人為師呢?

  “那有什么,我當(dāng)年入山門的拜師儀式還不算數(shù)呢,后來,還不是師父變師祖、師兄變師父?”

  什么是徒弟?什么是師父?少年時的宋茗不太懂,只是后來,她說出這樣的話,卻從說完的那一刻就開始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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