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一間衣鋪
莊子管事送來的櫻桃剩下的被張媽媽做成了櫻桃干,梅子釀成了梅子酒。
西跨院的屋內(nèi),碧青忍不住嘀咕道:“也不知王公子到底是和何身份,居然也能尋來這貴中之貴的櫻桃,還是這么一大筐”。
清顏趴在榻上的矮桌上,剛剛畫好了一幅仕女圖,聽到她的話,放下手里筆,側(cè)過頭笑著說道:“士族大家傳承百年,有些甚至超過了當(dāng)今的皇室一族,甭說是櫻桃,就算是尋到再稀少又貴重的物品也實屬平?!?。
碧青聽的長嘆了一口氣,轉(zhuǎn)眼瞅到了清顏的仕女圖,明顯大吃一驚,震驚道:“小姐……這個仕女身上的襦裙也太漂亮了吧”!
清顏得意道:“那是”,表情猶如炫耀的孩童,馬上來了興致興奮道:“碧青……你看……還有這個與這個,你覺得好看嗎?”
說著清顏又拿出幾副同樣都是仕女的圖,不過穿著不同的襦裙或者是束腰長裙擺在了碧青的眼前讓她看。
這時正好紅蕪領(lǐng)著林媽媽走了進來。
林媽媽先是給清顏行了禮。
清顏趕忙命碧青扶起她,軟糯著聲道:“媽媽怎么過來了,可是母親那里有什么吩咐?”
林媽媽滿臉慈愛笑著道:“小姐得了小小姐送來的東西,也命老奴送來幾樣?xùn)|西,說是留給小姐在出門戴,也免得降了身份”。
清顏一眼就注意到了林媽媽手里捧著的木盒,只見林媽媽吧嗒一聲打開了蓋子。
果然如清顏猜測一般,是幾件看著精致又重量足的首飾。
“這可是母親嫁妝里的東西,怎么拿了出來?”
清顏不解的問道。
“小姐說,她嫁妝也被折騰了不少,如今剩下的不多,先給小小姐您平日里戴,她再慢慢的添值錢貴中的進去留著給您當(dāng)嫁妝”。
清顏聽的一愣,如今都被趕出了李家,父親估計也不像有存錢的人,母親除了原有的嫁妝哪里還能有能力再給她添置新的東西。
她心里想著也問出了口,連林媽媽都是一副疑惑又不解的神情。
罷了,既然送來了,就收著吧!免得讓她難過。
“紅蕪,收起來吧!”
紅蕪笑嘻嘻的應(yīng)下,將新添的先登記在冊。
“媽媽您這邊坐”。
清顏整理著手邊凌亂的畫,林媽媽落眼看到了最上面一幅,瞬間拿了起來,同樣也是滿眼的驚艷道:“這……我還從來沒有見過有人將仕女圖畫的如此形象生動,栩栩如生,尤其是穿衣打扮……”
說著她的手就要撫上仕女的衣物,在靠近的一剎停住,感嘆道:“這么好看,真是可惜了……”
清顏抬眸看她,笑問道:“媽媽說什么可惜?”
林媽媽愛惜的撫摸一下道:“可惜這么好看的衣物,到底只是畫的不能穿在人身上”。
清顏聽的眼里的光一閃,煞有其事道:“若是我能將它們穿在人身上,媽媽覺得怎么樣?”
林媽媽忽的瞪大眼,是似不可置信。
“小小姐是打算開個衣鋪?這可不是一個好營生,您還未及笄就拋頭露面?zhèn)鞒隹刹缓?,一來于名聲不利,二來怕是再難問到好人家”。
清顏苦笑道:“媽媽覺得如今這樣就能再說一門好親事嗎!”
林媽媽默不作聲,不過她的擔(dān)心也不是全無道理,在當(dāng)下,女子經(jīng)商也是有的,就像是裴家的大夫人,裴睿的母親,還有一些寡婦之類的,到底是少數(shù),更別說是未及笄的姑娘,即使是庶族之女能出的門就不錯了。
“北地民風(fēng)開放,對女子的約束不如在京中,我聽說大姐姐自從來了北地不僅開了許多種類的鋪子,也經(jīng)常出入都是男人的地方。
自來霍家也無人阻攔和說道,想來有大姐姐開的先河我也不算是特立獨行了”。
清顏眼里認真,眼看著是早就想好的。
“的確如此,老奴也聽說了,小小姐若是想做,不若先征得小姐的同意,也免得她不知情況到時壞了事”。
林媽媽仍舊不改慈愛,溫和的看著她。
“那是自然的,再說我也打算真的拋頭露面的,媽媽就放心吧”!
清顏眼里明明落落的是深思后的決定。
你林媽媽放松道:“那更好不過了,不過小姐不出面的話打算派誰出面呢?”
這是清顏神秘的一笑道:“我自有人選的,媽媽盡管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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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第二天的早飯后,清顏帶著碧青跟林寧打了一聲招呼就出了門,往街市而去。
陽城的街道略顯清冷,今日好像出門的人很少,清顏邊走邊觀察著街道兩側(cè)的鋪子,似在尋找一間滿意的。
直到走到一個名叫“云瑤衣鋪”,從外往里眺望,居然分外的熱鬧。
清顏隨之走了進去。
一進大堂,一股清香淡雅撲面而來,既然異常的好聞,入眼之處卻是一排排擺放齊整的布料,一個青巾男子在里不停地忙碌,有條不紊的將各家要什么顏色什么款式什么花紋記錄在冊。
這時一位小童看見清顏二人,走了過來說道:“小姐您是要做一套衣裳嗎?”
清顏點了點頭,笑道:“我想見見你家的掌柜,勞煩小童通報一聲”。
小童明顯一愣,猶豫道:“這……”
周圍其他的人聽到了清顏的話,上上下下打量她許久,看她極為普通,臉上掛上嘲諷的看著清顏,眼里分明覺得她不自量力。
云瑤衣鋪是陽城最大衣鋪,它雖然不專門供給士族大家的夫人和小姐,普通的庶族只要有錢出就能做,但也攔不住北地所有的的士族都在他家承包了一年里的所有行頭,就連霍家都不例外。
甚至據(jù)說開在大齊其他地方的云瑤衣鋪生意是一樣的好。
而它背后的東家卻是極其的神秘,傳言有人曾經(jīng)專門買過消息打聽云瑤衣鋪的主子,但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故云瑤衣鋪掌柜雖說也不過是一個商人,自古以來士農(nóng)工商,商的地位最低,可憑著他背后的主子身份的神秘,大家里的夫人小姐都難得見他一面。
清顏湊近小童的耳朵,低聲的說了幾句話,只見小童原本靈活的眼一呆,慌忙失措的看了她一眼趕緊邀請她往二樓上去。
這下有的人倒是不敢說什么了,能上二樓的,均是士族大家的小姐,想來這位衣著普通的小姐不過是人家故意穿成這樣的。
上了二樓,更是雅中透著靜,有一個敞開的廳,擺放著座椅板凳,還有一張軟榻,兩邊是獨立的帶門的房間。
此時廳內(nèi)正好有一位遮戴白紗的小姐,長得端莊,姿態(tài)優(yōu)雅的吃茶,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一雙盈盈美目看向清顏。
“小姐,這邊請”,卻看見衣鋪的小童直接帶著清顏往三樓而去。
她頓時眼里的震驚一閃而逝。
怎會有人可以上的了三樓?
看這個女子年歲也不大,穿著普通,妝容簡單,她是誰家的小姐?
她將腦海中各家的小姐都過了一遍,沒找到相似的人。
難道是剛到北地的京中之人?
女子低訥一句。
三樓只有一間房,小童輕輕的打開門恭敬地請清顏進去,然后緩緩的關(guān)上門腳步匆忙的離去。
清顏隨意的走動打量著屋內(nèi),屋內(nèi)所有物品的擺放位置都熟悉的猶如是她經(jīng)常住在這里一般。
正面開著窗,窗下置榻,榻上鋪著明亮的軟墊,上面擺放著是顏色鮮艷亮麗的靠枕。
往前設(shè)置著桌椅板凳,兩邊能做六人。
左右兩邊左邊擺著一架仕女圖屏風(fēng),因為屏風(fēng)擋著看不清里面,可清顏確定里面是一間書房。
右邊是一張六尺來長三尺寬的長條木桌,用料是梨花木。
吱呀一聲的推開門聲響起。
清顏沒有回頭,一如既往的有著,手拂過經(jīng)過的東西。
來人是一位長相清俊的年輕人,身板筆直,呼吸急促,顯然也是腳步匆匆的來的。
雙目清透,盯著清顏的背影行禮道:“這位小姐,不知那句話是誰告訴你的?”
清顏這才轉(zhuǎn)過頭,眼神明亮,笑道:“多日不見,小九怎么還是這樣呆!”
她熟稔的語氣說出這句調(diào)戲的話,男子先是一愣,然后是震驚,再是不可置信,接著眼里染上水霧,最后竟是往地上一跪,給清顏磕了一頭,再沒抬起頭。
有淚水滴落在地的聲傳進清顏的耳朵里,她笑著,可笑里分明帶著苦意。
“你……你怎么知道的,小姐明明已經(jīng)不在了,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誰?是鬼是妖?”
突然男子語氣哽咽質(zhì)問道,眼里亮著堪比星輝的光。
清顏走近他,蹲下身子,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眼里含著濕潤,笑道:“你摸摸,我既不是鬼也不是妖,不過是上天恩賜重新給了我一條命”。
男子順著她的話摸了一把她的手,溫?zé)嵊旨毮伒挠|感,是活人的溫度。
驀地他驚醒一般,訕訕的收回手,但眼睛盯著清顏,小心翼翼低聲道:“小姐,您真的活了?”
好似聲音太大會驚嚇了她!
“嗯,活了,你是第一個知道的,其他人還沒來得及告訴”。
男子聽到此話一剎笑容布滿整個清瘦的面龐,眼下的一滴淚痣也隨之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