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男老頭

　　窗簾唰地被拉開。

　　站在高處，城市高樓林立盡收眼底。燈火霓虹蛇形蜿蜒開來，汽車鳴笛聲相互交映，熱鬧繁華。

　　如果剛才的護士在場，一定就可以認出這個女人就是她剛才火熱討論的對象，那個緋聞很多沒有演技的花瓶女明星。

　　她伸出手，露在月光之下。

　　月亮的光照落下來的那刻，云蒔也清晰看見了手心陌生的脈絡(luò)。

　　這是在她很小的時候就被普及到的簡單又快捷的方式，能第一時間確認自己的靈體到底在不在自己的肉身里。

　　答案很顯然。

　　這是一具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身體。

　　云蒔的視線依舊落在手心。

　　魂魄動蕩的余韻在緩緩消逝，意識消失前的畫面涌了上來。

　　一道道流動符文匯聚成陣法，電閃雷鳴之間，山巔之上方圓百里的云層漸漸凝聚出駭人的烏黑色。值守人慌里慌張地告訴她傳送陣出了問題，已經(jīng)通知了執(zhí)法閣的人，馬上就到。

　　頭頂籠罩的神秘符文開始閃爍。

　　云蒔坐在里面毫無表情：“傳送陣出問題你不去找迷羅八方的人，叫執(zhí)法閣的人來干什么？替我收尸嗎？”

　　值守人腿都嚇軟了：“您別這么說，您怎么可能……我現(xiàn)在就通知迷羅八方那邊?！?p>　　“轟?。　?p>　　回應(yīng)他的是一道直直劈在法陣之上的閃電，碎石飛濺，轟炸開來。

　　漏電似地噼里啪啦一頓亂響，能量消散，然后她聽見外面的值守人慌亂地喊了聲執(zhí)事大人。

　　隨之就是模糊悠長的鈴鐺聲……

　　再然后，就是現(xiàn)在。

　　云蒔不意外自己會在華夏醒來，因為傳送陣最開始連接的另一端就是這里，但沒想到傳送陣直接導(dǎo)致她的靈體到了另一具死人身上。

　　忽然，她似乎察覺到什么，掀起眼皮看向了天花板。

　　一片漆黑，毫無異樣。

　　但她所看的方向寸寸往上，這里陰風(fēng)陣陣，月色暗淡，一個白衣女人直挺挺地站在天臺邊緣，發(fā)絲狂舞。

　　……

　　“小…小麗……我感覺這廁所不對勁，你可不可以來一下……?。?！”

　　醫(yī)院空曠的樓道里，乍然響起女人顫抖又急切的語音，還有最后那悚然的尖叫。

　　語音停止，周圍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陰惻惻的綠光打在小麗驚恐的臉上，她怎么也不會想到收到的會是這樣的語音，一瞬間，漆黑的樓道像是多了無數(shù)道目光正在死死地盯著她。

　　樓梯間的門砰地一響。

　　摔倒又狂奔的腳步響起在走廊上，深夜的醫(yī)院像一個迂回的巨大黑色牢籠，突如其來的一聲悶響引起了人的注意。

　　云蒔居高臨下地站在高樓窗邊。

　　一絲幽藍微光順著指尖流進眼中，使她一眼看到十幾丈高樓下那個倒在血泊中，姿勢扭曲的人。

　　……

　　半夜時分，醫(yī)院樓下就來了人。

　　老張照例想問死者今夜的值班同事一些情況，但她顯然有些神志不清。在好幾個警官的陪同下勉強愿意配合。

　　但糟糕的是，她眼神雪亮，看著清醒，實際上說的話已經(jīng)喪失最基本的思維邏輯，十分混亂。

　　負責(zé)詢問的小安和小李兩個對視一眼，基本確認問不出什么東西來了。

　　沒辦法，只能先讓人家回去，方便做心理疏導(dǎo)，小李看著小麗的背影嘆了口氣：“一個女生大半夜碰到這事兒，嚇都要嚇瘋了吧？”

　　小安站在身后默默補充：“男生也夠嗆啊。”

　　“你問問老張怕不怕？”小李說。

　　老張看著近四十的年紀(jì)，眼角皺紋都是深紋，嘴角無意識地下拉，看上去有些深沉。

　　小安看了眼，轉(zhuǎn)過頭一本正經(jīng)道：“老張不是男生，他是男老頭?！?p>　　老張有點煙癮，但這時候沒抽，只是蹲在地上反復(fù)摩挲著耳后的香煙。片刻后他站起身，眼神略有些肅穆：“你倆小子別貧了，這事兒我總覺得不對。”

　　他語氣讓兩個人齊齊一愣：“怎么了？難道不是……”難道不是簡單的墜樓案？

　　“我覺得......”老張嘆了口氣，張口要說什么，面對兩個人目光炯炯的眼神，他又瞬間板起臉，

　　“你倆干嘛呢？咋還不趕緊幫著偵查現(xiàn)場？在這偷懶做什么呢？去去去！”

　　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