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喜頓時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腰粗膀圓臉大如盤的壯實漢子。
“咋就你家這么多?我借來干嘛了?”
“你給俺等著?!?p> 漢子從勒得緊緊的腰帶里艱難地扯出了借條,攤開手放在了周喜面前,周喜接過借條凝著眉吃力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滿滿裂痕的紙條上只能勉強認得“20”和“琴兒治病”幾個字。
“給你。”
周喜望著剛剛數好的20枚銅板,依依不舍地放到壯漢手心。
“松……松手?!?p> 壯漢接過最后一枚時,周喜死死地捏著它不放,壯漢手一使勁,周喜往后趔趄了一下,視線依舊停留在那最后一枚銅錢上。
其實,就算壯漢不拿借條,周喜也不敢不還他錢的。
這人是村里的小霸王周杠杠,一字眉,兩眼充滿煞氣,手中還提著斧子,聲音粗獷有力,哪兒是她一個初來乍到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惹得起的。
“我的錢,我的飯!”
周喜伸出手,委屈地望著村霸遠去的背影,心里在滴答著血。
待各個臉上笑開了花兒的村民漸漸散去,周喜才有機會回到屋里和兩個孩子獨處。
“你是琴兒?”
周喜對著小女孩笑了笑,又轉向男孩:“你是我兒子周放吧?”
兩個孩子可能是被惡婆娘和村里人嚇傻了,呆呆地坐在床上,不似她剛睜開眼時那般鬧騰。
突然,周放擰起了兩根短眉毛,張了張櫻桃小嘴:“娘親,要噓噓?!?p> 奶聲奶氣的,一開口就讓周喜冒出一頭冷汗。
“你憋一下??!堅持?。 ?p> 周喜將放兒抱起,來到院子,像自己平日里在街上看到的媽媽們那樣幫男娃噓噓。
“啊,弄到手上了!”
突然間感覺手上熱熱的,周喜憤怒地一把將孩子推開。
“娘親,放兒錯了,娘親不要兇兇……”
周喜瞧見孩子委屈的模樣,下一秒就要哭出聲來,她不禁扶額嘆息,她一向不喜歡小孩子,現在卻要獨自養(yǎng)育兩個3歲的娃娃,老天爺對她真是薄情。
她連忙拉起周放的小手,輕輕拍打他的肩:“娘親錯了,娘親以后不會對你兇了,來,笑一個?!?p> 孩子畢竟是孩子,周放片刻就被哄好了,發(fā)出清脆的笑聲,嘴角一直咧著半天合不攏。
“娘,我餓了。”
周琴自己爬下床,走到了門邊,對著母親軟軟糯糯地開口。
“怎么不穿鞋就下來了?”
周喜瞧見她光著的小腳丫,匆匆放下懷里的兒子,趕過去把周琴抱了起來,放到床上。
不過孩子倒提醒她了,此刻她應該先解決全家人的溫飽問題。
翻開桌上那本白天沒來得及看的食譜,除了封面上的菜鳥食譜四個大字,里面干干凈凈,一片空白。
“這什么狗屁食譜,你給我出來!”
周喜咬牙切齒地將大蒜在桌上彈來彈去,空間打開了又關,關了又開,那個賤賤的聲音就是不出來。
感覺到被騙了后,周喜抓狂片刻就恢復了平靜,一個有素養(yǎng)的廚師是不會在做飯時心情郁悶的。周喜走到灶臺邊望了一眼,沒有油,沒有鹽,沒有水,沒有火……
縱使自己廚藝再高,也無能為力??!
她回過頭正看見琴兒盤著腿坐在床邊眼巴巴地望著她,嗷嗷待哺,時不時吞咽幾下口水。
“咕咕……”
周喜摸了摸干癟癟的肚子,實在不想麻煩別人的她不得已扛起兩個娃出了門,輕輕叩擊錢嬸家的木門,此時天色將黑,趕巧不巧錢嬸正在吃飯,周喜帶著倆孩子去蹭飯,臨走時不忘向錢嬸討要火石,錢嬸還送了她一小袋米,周喜感激涕零:“放兒,琴兒,給錢嬸鞠個躬?!?p> 倆孩子學著周喜的模樣向錢嬸彎腰道謝,錢嬸和藹地摸了摸他們的小腦袋:“常來!錢嬸喜歡你們哩!”
回去的夜路上,周喜一手牽著一個,望著家家戶戶透出的亮光,心里涌起一股暖流,錢嬸這樣熱心腸的人兒,為何偏偏成了寡婦,幾個女兒嫁到了南臨城,好多年都沒回來過。
也是,南臨城富得流油,誰還回這窮酸的桃源村,周喜嘆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