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云茫茫
楚縱歌說過的話還在耳邊回響,楚璃仔細想來,自己還沒有認真看過沈美人的容貌,只記得她有一雙勾魂攝魄的眼睛,那眼眸蘊含的力量極大,似乎有什么法力隱藏其中。
楚璃一愣,她記得沈美人被納入后宮之前,她好像無意中撞見過一位綠衣宮女,也有一雙極具力量的眼眸,那張臉與沈美人的重疊起來,似乎形成了同一個人。
楚璃若有所思地看向濛陽園的方向,沈美人是宮中的舞姬,可不是在她撞見宮女的時候入宮的,難道她也和楚縱歌一樣,將不同人重疊到同一個人身上了嗎。
不管了,楚璃搖搖腦袋,現(xiàn)在借著沈美人就在濛陽園的機會,還是要前去一探究竟。
沈綠袖一曲過后,見坐在石凳子上斟酒的皇上沒有半分反應(yīng),便小心翼翼地問道:“皇上,臣妾剛才吹奏的這支曲子怎么樣?”
“青衫濕不過就是一支曲子,吹來吹去還是那個樣子?!蔽具t少澤小酌一口酒。斜斜睨了她一眼,“但是你今天吹得很奇怪啊?!?p> 沈綠袖臉色一白,慌忙低下頭來,“皇上恕罪。臣妾今日嗓子不大舒服。所以吹得比較奇怪?!?p> “沒什么要緊的,朕也不過是聽聽而已,”尉遲少澤把另一個酒杯拿開。向陳萬千說道,“既然沈美人嗓子不舒服,你就換杯菊花茶過來吧?!?p> 沈綠袖福了福身子?!俺兼嘀x皇上?!?p> 尉遲少澤向她招招手,“過來坐吧。既然嗓子不舒服就別吹了?!?p> 沈綠袖一臉?gòu)尚叩匾蕾嗽谒磉?。接過陳萬千端來的菊花茶盈盈一笑,“皇上,那臣妾就敬皇上一杯。”
尉遲少澤一口飲下。眼神深深地摸著她的臉頰,“你們西戎的女子,是不是都像你一樣好看?”
沈綠袖臉微微一紅,“也不完全是,有些女子比臣妾生得更好看?!?p> “那朕以后御駕親征的時候,必要好好看看,是否真如你所說的那樣,西戎女子生得美貌?!?p> 沈綠袖一怔,張開雙唇卻又說不出話來。
尉遲少澤彎彎唇角,“你別緊張,你既然成為了朕的愛妃,自然就是齊國人了,就算是朕提起征戰(zhàn)西戎的事情,你也別害怕了?!?p> “臣妾沒有害怕,自從入主漱玉殿,臣妾就完完全全是皇上的人了,”沈綠袖咬了咬下唇,“臣妾就是怕皇上御駕親征,難免辛苦。”
尉遲少澤半瞇起眸子,“你很乖巧,更是聰明?!?p> 沈綠袖低眉笑道:“臣妾并不乖巧,因為臣妾總希望皇上能夠在漱玉殿過夜,但皇上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意思,所以臣妾并不乖巧?!?p> 尉遲少澤含笑道:“你這么喜歡朕,想和朕同度春宵嗎?”
“也許后宮中的妃嬪對于皇上,都有不同的意思,”沈綠袖抬起一雙秋水般的眸子,“可臣妾對于皇上,只有崇敬和愛意,正是因為如此,臣妾才會在那天的大雨中,立于小舟上吹簫,只為博取皇上的青睞?!?p> “果然,朕就說怎么這樣巧,避雨的時候便遇見了你,那你又怎么知道朕最喜歡聽的曲子是青衫濕呢?”
沈綠袖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因為臣妾在入宮之前將所有的積蓄都用于收買管事太監(jiān),從他們那里知道了皇上最喜歡聽的曲子是青衫濕,臣妾在入宮前曾遇見皇上微服私訪,可惜皇上不大記得臣妾了?!?p> 尉遲少澤仔細在腦海中搜索了一下,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蹤影,唇邊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你倒是用心良苦,不過現(xiàn)在坐在朕的身邊,也算是如愿以償了。”
沈綠袖微笑道:“那皇上晚上還愿不愿意到漱玉殿去呢?”
“自然愿意,去你那里并不只是為了聽曲子的,”尉遲少澤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回去吧,叫小廚房做好晚膳,朕稍后就到?!?p> 沈綠袖的眸子染上一層欣喜,歡快地起身向皇上行了個禮。
待沈美人走后,陳萬千臉色復(fù)雜地湊到尉遲少澤耳邊說,“皇上今晚要寵幸沈美人嗎?”
“當(dāng)然不會了,”尉遲少澤冷哼一聲,“你今晚帶上酒去,給她灌醉了,就不會有這么多話可講了?!?p> 待楚璃到達濛陽園的時候,和上次一樣,吹簫的沈美人早就消失了,只剩下尉遲少澤一個人人坐在石凳子上斟酒,周圍排了一線人恭敬地候在旁邊,等候著他的差遣。
尉遲少澤喝酒喝得兩眼迷蒙,卻仍然一眼就瞧見了她,“楚璃?朕還以為你在陪端王,沒想到還能在這里見到你?!?p> 楚璃已經(jīng)無法退出園子了,只好硬著頭皮應(yīng)了一聲,“奴婢拜見皇上?!?p> 尉遲少澤好整似暇地朝她招招手,“你站在那么遠的地方干什么,朕又不會傷害你,你站得過來些?!?p> 楚璃向前邁了幾步,垂下雙眸不敢對上他的目光。
“朕聽德妃說你搬進了鐘翠宮,打算做德妃的女官,是不是這樣?”
楚璃想了想,鄭重地點點頭。
尉遲少澤輕聲笑道:“朕還以為你會跟著端王回秦國去,畢竟宸妃已經(jīng)不在這世上了?!?p> “奴婢還想在齊國多留幾年,”楚璃皺了皺眉頭,抬眸看向他,“皇上,你不覺得宸妃娘娘的離世有些蹊蹺嗎?”
尉遲少澤輕扯嘴角,含笑道:“有什么蹊蹺的,御醫(yī)也說宸妃誕下皇子后身子不大好,一時間偶感風(fēng)寒就這樣病下了,你覺得有別的什么嗎?”
“可是御醫(yī)在娘娘生產(chǎn)之間就做了很多的調(diào)養(yǎng),怎么誕下皇子之后就突然身子發(fā)虛呢,”楚璃咬了咬下唇,沉聲說道,“貴妃和祺妃來昭云殿的那日,宸妃還能夠和她們談笑風(fēng)生呢?!?p> “可朕最后一次去看宸妃的時候,她的身子就已經(jīng)虛弱的不行了,”尉遲少澤的語氣冷淡得聽不出任何情緒,“朕只是沒有想到宸妃竟然會走得這樣快?!?p> “可是皇上,”楚璃急切道,“宸妃娘娘離世后,奴婢連尸首都沒有看見,御醫(yī)也沒有診斷過尸首啊?!?p> “你都和端王出去了,難道朕還要把冰冷的尸體留到你回來給你看嗎,”尉遲少澤又喝了一小口酒,“御醫(yī)也診斷過了,是母體孱弱,風(fēng)寒加重所致,要是不快些將尸首燒掉的話,那身上的病氣會過到其他人的。”
楚璃一愣,“奴婢……還未曾聽說過這樣的事情,皇上難道一點疑心都沒有嗎?”
尉遲少澤輕輕嘆息道:“你一個秦國的王妃,養(yǎng)尊處優(yōu)長大的,如何聽過這些事情,有御醫(yī)診斷過,朕還能有什么疑心,再說你難過的同時朕也很難過,可是日子還在后頭,我們不能總是沉湎其中?!?p>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做起事情來不容他人置喙。楚璃只好放棄與他爭論,“那奴婢……聽從皇上的意思?!?p> “你心疼主子朕也知道,不過還是要認清楚現(xiàn)實才是,”尉遲少澤微微一笑,“朕記得端王是開春的時候走吧,朕正好要在開春的時候舉行一場選秀?!?p> 楚璃一怔,這尉遲少澤竟然也要在女人方面放開手腳了。
尉遲少澤眼底閃過一絲異樣,“朕看準(zhǔn)王妃似乎沒有要和端王回秦國的意愿,那就不如來參加朕的選秀吧?!?p> 楚璃心中一滯,怪不得他會和她說起這個,原來是心懷不軌,“皇上,奴婢是端王的未婚妻,不應(yīng)該委身于第二個男人,會讓他人恥笑奴婢與端王的?!?p> 尉遲少澤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朕還以為你一直留在齊國,是因為和端王的關(guān)系變淡了呢?!?p> “奴婢和端王還是以前那樣好,只是留在齊國是為了德妃娘娘,”楚璃面色凝重地說道,“德妃對宸妃娘娘有恩,宸妃曾經(jīng)囑托過奴婢要報恩的。”
尉遲少澤悠悠地點著頭,“你倒是很重感情,那朕也就不勉強你了,只不過你和端王著實奇怪,倒不得不讓朕多想啊?!?p> “奴婢留在齊國絕對沒有其他的意思,齊秦兩國關(guān)系一向友好,是不會做出細作的事情,”楚璃恭敬地半跪在地上,“還請皇上不要疑心原為齊秦兩國關(guān)系效力的奴婢和端王。”
“朕就是以一個君王的身份問了幾句而已,”尉遲少澤銜著淡淡的笑意,“準(zhǔn)王妃不必擔(dān)心,不過你和端王的婚事還是沒有辦妥,不如朕為你們兩個做主吧?!?p> 楚璃咬碎了一口銀牙,她可不想要他玷污她和端王之間的感情,只輕輕笑道:“端王和奴婢畢竟都是秦國人,這婚事還得由秦國皇帝做主才好,如果皇上愿意,奴婢愿意在成親的那一天邀請皇上?!?p> 尉遲少澤默默地盯了她半晌,笑出聲來:“那好,朕就提前祝你們白頭偕老吧?!?p> 蘇如霜自從德妃裝出一臉為她著想的樣子,在皇上面前明里暗里地點出她不會識人之后,她就徹底放棄了為自己準(zhǔn)備一個身邊人的念頭,要是再出了小伊那樣身份存疑的人,或者是心懷不軌的人,那她這華陽宮就成了德妃的炮火口了。
不過小伊雖然是慕家軍的后人,但是用起來卻是十分順手,又乖巧又伶俐,一個眼色就能知道她需要什么,比旁人不知聰明了多少倍,更以前的沉香相比更是多了一分沉穩(wěn)。蘇如霜仰天嘆息一聲,不過尉遲少澤是絕對不能容下慕家軍的人,她也對這個身份十分忌諱,只得放手了結(jié)了她。
想起了德妃,她又想起了無辜離世的宸妃,那也是一個慕家軍的人,想要冒充公主成為皇上的妃嬪,只可惜懷上皇子后就被別人認出來了,也讓自己被尉遲少澤著手解決了,原本打算和她成為盟友共同對付德妃的,現(xiàn)在反倒是成了一場空,耗費了如此多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