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人獨舞

　　楚璃捂住嘴巴，含笑道：“奴婢剛才過來的時候，見到謹(jǐn)才人和儀才人了?！?p>　　羅凝海翻了個白眼，冷淡道：“這有什么好笑的，她們難道在路邊撕扯頭發(fā)，正好被你瞧見了？”

　　“都是宮里的娘娘，怎么就撕扯起頭發(fā)來了，”楚璃接過她手中的花枝，“兩位小主在斗嘴呢，你一句我一句的好不熱鬧。”

　　“她們兩個小輩，又是同一位分的，自然可以鬧一鬧，”羅凝海冷哼一聲，“像本宮剛?cè)雽m的時候，只得聽蘇如霜教導(dǎo)，自己一句嘴都不能回，好不容易誕下一雙兒女，能夠和她平起平坐了，也有了底氣反倒能氣到她，也是很痛快的?！?p>　　楚璃繼續(xù)說道：“儀才人最近很得皇上寵愛，倒有些恃寵而驕的樣子，在話里面諷刺沈婕妤和如妃，還帶上了敏婕妤，感覺她像是一個說書人將整個后宮點評了一遍。”

　　“這就是她不乖了，宮里不乖的女人最危險，”羅凝海瞇起眸子，“這樣牙尖嘴利的妃嬪，只得敏婕妤一個就是了，現(xiàn)在這一個恐怕成不了氣候?！?p>　　“娘娘說的是，”楚璃微微頷首，“只是謹(jǐn)才人還沒有侍寢呢，娘娘不打算幫一幫她？”

　　“她性子沉穩(wěn)，耐得住氣，本宮不必為她操心，越是早開的花朵謝得越早，倒不如晚一些盛開在皇上面前，”羅凝海從盛滿花朵的帕子中取出兩朵完整的白蘭花，“本宮瞧著她很喜歡往發(fā)髻上插花朵，將把這兩朵送去她殿中吧?！?p>　　“娘娘不打算對儀才人做點什么？”

　　“本宮對那個良美人還有點興趣，儀才人就任她惹是生非吧，”羅凝海冷淡地睨了她一眼，“與其盯著漱玉殿的事情，不如管管華陽宮?！?p>　　楚璃一怔，睜大了眼睛，“不會是如妃又在做什么了吧？”

　　“倒是沒有做什么，上天給了她一個更了不得的事情，”羅凝海坐回椅子上，漫不經(jīng)心地?fù)崤切┗ǘ?，“你知不知道她懷上了龍?zhí)グ?？?p>　　“不可能的，”楚璃下意識就拒絕了相信這件事，“皇上怎么會讓她懷孕呢，她是懷不上孩子的，承寵這么多年怎么就有了孩子，她該不會是見皇上不大理睬她，想出些歪招來吸引皇上注意吧？”

　　羅凝海聽她接連問了這些問題，輕飄飄地說道：“是真的，本宮把伺候她的御醫(yī)拖到慎刑司直接審問了出來，那御醫(yī)去了半條命，回家等死去了?！?p>　　楚璃看著她冰冷如冰窖的眼神，咬唇道；“這……她怎么懷上的孩子？”

　　“這本宮就不大清楚了，也許是上天開恩吧?！绷_凝海連連冷笑道?！罢f不定也是上天給了后宮的那些慘死的妃嬪皇裔一次復(fù)仇的機會?！?p>　　楚璃垂眸想了一會，“娘娘心中有計劃了嗎？”

　　“這是本宮方才知道的消息，只顧著樂去了，還沒有仔細(xì)想著怎么做呢?！绷_凝海輕輕呼出一口氣?！安恢?，皇上是不會允許蘇如霜懷孕生子的，恐怕蘇如霜還沒有讓皇上知道這個好消息呢?！?p>　　楚璃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澳悄锬锸谴蛩憬杌噬蟻韺Ω短K如霜呢，還是打算自己動手？”

　　“皇上……”羅凝海的眼神黯淡下來，“皇上只怕是心中還顧念著自己骨肉。蘇如霜應(yīng)該會通過拖延時間等月份大了，等皇上軟下心來。所以皇上這邊不一定指望得上?！?p>　　楚璃勾起唇角。雙手攥緊成拳頭，“那就讓娘娘自己動手吧?！?p>　　黃齡的身子像是楊柳枝條一樣軟下來，含情脈脈地看了一眼皇上。“皇上，今晚不在漱玉殿住下嗎？”

　　尉遲少澤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微微一笑：“朕還有事情要在上書房處理，就不留在你這里過夜了，怎么，你舍不得朕走嗎？”

　　黃齡含羞帶怯地咬唇道：“皇上自然是最清楚臣妾心思的，可是國家大事為重，臣妾這點覺悟還是有的，不敢多留皇上，只想著皇上一定要注意著身子，不要累著了?！?p>　　“要是朕覺得累的話，就再來漱玉殿找你就是了，”尉遲少澤挑了挑眉毛，“那朕就先去了?！?p>　　黃齡盈盈一笑：“臣妾恭送皇上?！?p>　　皇上離開漱玉殿之后，周圍的空氣就瞬間安靜下來，黃齡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去扶前面的沈婕妤，“娘娘，嬪妾做了點燕窩粥，你喝點再去休息吧?！?p>　　沈綠袖感激地看著她，“你倒是個十分有心意的人，怪不得皇上愿意來你這里?！?p>　　黃齡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皇上時常來漱玉殿，嬪妾還怕自己打擾到娘娘休息?！?p>　　“這話就說得太見外了，”沈綠袖親切地摸著她的手，“皇上能夠經(jīng)常來咱們漱玉殿是好事，要是不來的話那就麻煩大了，自從皇上聽膩了我吹得簫之后，就很少來見我了，好歹是你給了這宮殿一絲生氣?！?p>　　黃齡抿唇一笑，“嬪妾能夠得皇上恩寵，全靠娘娘教嬪妾彈青衫濕，不然嬪妾也沒有這本事了，說到底嬪妾哪里比得上娘娘?！?p>　　“你現(xiàn)在是宮里最得寵的人，也是新妃里第一個承寵的，整個皇宮里的人都在羨慕你呢，”沈綠袖彎彎唇角，“不過很多女子承寵之后都會生點小病，你也要注意著自己的身子?！?p>　　黃齡一愣，奇怪地問道：“什么大病小病啊，嬪妾承寵多日現(xiàn)在身子還好好的呢，怎么會生小病了?！?p>　　沈綠袖煞有介事地咳嗽了幾聲，淡淡道：“就是一點女兒家都有的病罷了，起先御醫(yī)會以為是這女子有了身子，后來才知道不過是病癥纏身而已，若是醫(yī)治不及時，恐怕還會影響以后有自己的孩子?！?p>　　黃齡臉色一白，驚訝道：“居然還有這樣的事情，嬪妾竟然從來都沒有聽說過?！?p>　　“你才多大的年紀(jì)，怎么就聽過這些事情，”沈綠袖沖她安撫地笑笑，“不過你也不用太緊張了，這是女兒家的病癥，御醫(yī)都不一定知道，但是我是過來人了，你要是覺得身子不適先告訴我就可以了?！?p>　　黃齡眼睛一亮，看來這事情還是有她幫忙的，連忙嘴甜了幾句，“原來娘娘不僅會吹簫，還會醫(yī)術(shù)，真是厲害極了?！?p>　　“一點小事而已，”沈綠袖抿了抿唇，“只要能夠幫到你就行了，大家都是一個宮里的人，幫你就是幫我自己。”

　　黃齡有些疑惑地看著她，“那……娘娘的肚子有過動靜嗎？”

　　沈綠袖露出一絲苦笑，“我的出身和你相比還是有差距的，可沒有你這樣的福氣能夠夜夜承寵，只得在平時吹吹曲子給皇上聽?！?p>　　“娘娘不必心急，上天自然會眷顧娘娘的?！痹掚m然是這么說，可黃齡的心中很是得意，要是她能夠一朝有孕，還能夠為皇上誕下一位龍子，地位必定遠(yuǎn)遠(yuǎn)高于一個舞姬出身還失寵的人，那這漱玉殿的一宮主位肯定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沈綠袖輕輕嘆了口氣，“那就借才人的吉言了，希望咱們宮里的人都能夠有福氣?！?p>　　蘇如霜從噩夢中驚醒過來，額頭間沁出小顆的汗珠。夢中的她在黑暗中的道路中奔跑，后面是一群群白花花的小幽靈，她使出全身的力氣向前方逃跑，胸腔中砰砰跳動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結(jié)果前路卻被一位女子擋住，那女子轉(zhuǎn)過頭來卻是慕瑯華的臉。

　　窗外的陽光明晃晃的直刺人的眼睛，蘇如霜扯下幔紗擋住一些傾瀉的陽光，摸了摸自己冰冷的臉頰，這是她第一次在午睡的時候做噩夢，難道真是壞事做得太多，連夢魘都不肯放過她嗎。

　　一位宮女慌慌張張地跑進(jìn)來，“娘娘，皇上要來看你。”

　　蘇如霜差點從床上翻下來，壓低聲音驚道：“皇上怎么現(xiàn)在來見我了，他進(jìn)華陽宮了嗎，現(xiàn)在走到什么地方了？”

　　宮女連忙搖搖頭，“還沒有呢，皇上在宮門外，奴婢和皇上說娘娘生了重病，半張臉上都是疹子?！?p>　　“你倒是還有點聰明，”蘇如霜心中放松下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皇上回了你什么沒有？”

　　“皇上遲疑了一下，叫奴婢來問娘娘，臉上的疹子影不影響見皇上?！?p>　　蘇如霜瞪大眼睛回答道：“當(dāng)然是不可以的事情，你去告訴皇上，本宮的疹子是會傳染的，要是傳給了皇上就不好了，快去快去?！?p>　　宮女一溜煙就跑了出去，蘇如霜躲在幔帳后焦急不已地等待了半晌，見她又一臉欣喜地跑了回來，“娘娘，皇上回去了，他說等娘娘的病好了再來看你?！?p>　　“那就好，嚇?biāo)辣緦m了，”蘇如霜呼了一口氣，扯出被子將身體的半邊掩好，“你下去吧，這里沒有你的事情了，叫侍衛(wèi)給本宮在門外看著點，一有情況馬上進(jìn)來告訴本宮。”

　　宮女十分乖巧地點點頭，立刻下去了。

　　這個尉遲少澤怎么越來越像德妃，總是踩著不適當(dāng)?shù)臅r刻來宮里見她。蘇如霜舒舒服服地躺下去，自從上次在德妃面前背下他的所有黑鍋后，他就為了保全自己的名聲而對自己在華陽宮中的慘淡不理不問，現(xiàn)在還是念著來告慰她了。

　　蘇如霜像位慈愛的母親一般用雙手捧住自己的肚子，要是放在以前她一定會露出迫不及待的表情，巴巴地等著尉遲少澤主動求和，然后忘記前塵舊事來與他重歸于好，可是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孩子，已經(jīng)不是從前的那個灑脫的貴妃娘娘了，她懷有身孕的事情不能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如果叫尉遲少澤和德妃知道的話，就保全不住她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