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欠我的，爸爸！
高長山依然清晰的記得，當(dāng)孫小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幾乎全身都在顫抖……
這么多年過去了，他以為隨著孫嵐的去世，這個秘密再沒有人知道。
但是孫小虎的這聲爸爸，讓他意識到，孫嵐并沒有把這個秘密帶進(jìn)墳?zāi)埂?p> 快三十年了吧？
他不由想起往事，那時他正青春年少，荷爾蒙飛揚(yáng)，對女人有著異乎尋常的興趣。
所以他才會爬上孫嵐的床，一個大他十二歲的女人的床！
孫嵐長得并不漂亮，而且還是個寡婦。
兩人之間巨大的年齡懸殊，注定了他們不會走到一起。
孫嵐對高長山很好，但高長山對她更多的是肉體上的興趣。
感情或許有個一兩分，但不足以使他跨越年齡和寡婦這個身份帶來的巨大鴻溝，因此到了最后，他到底還是做了始亂終棄的渣男。
孫嵐并沒有糾纏高長山，默默接受了分手的事實(shí)，哪怕她當(dāng)時已經(jīng)懷孕了三個月……
這段所謂的戀情，并沒有外人知道。
最開始是孫嵐不想讓人知道，畢竟她是個寡婦，而且大高長山十二歲。
后來是高長山不愿公開這段關(guān)系，當(dāng)欲望消退后，他想的更多的是現(xiàn)實(shí)……
和一個大自己十二歲的寡婦結(jié)婚？
這會被人笑死的吧？
身邊的朋友，家里的親戚，他們會怎么看自己？
尤其是自己的父母，都是愛面子的人，真要是娶了孫嵐，他們恐怕會從此抬不起頭來……
總之，在認(rèn)清了現(xiàn)實(shí)之后，高長山果斷的離開了孫嵐，沒有一絲留戀。
很多年后，再見孫嵐時，她的身邊多了一個小男孩，長得虎頭虎腦，叫做孫小虎。
高長山立刻就意識到，這個男孩很有可能是自己的種。
孫嵐也沒打算瞞他，很爽快的就承認(rèn)了。
高長山終究還是有幾分良心的，表示自己可以承擔(dān)一定的撫養(yǎng)義務(wù)。
但孫嵐笑著拒絕了，并告訴他，自己現(xiàn)在過的很好，孩子就是她的一切，她不想再讓人參合進(jìn)來。
“我的兒子姓孫，叫孫小虎，他不會知道自己有個姓高的父親。所以，高長山，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吧……”
這是孫嵐和高長山說的最后一句話，兩人從此再未見面。
直到某一天，長大的孫小虎穿著化工廠的工作服，出現(xiàn)在高長山面前。
高長山?jīng)]想到，自己和孫小虎居然有一天會成為同事。
更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在以后的歲月里，居然以晚輩子侄的身份，一步步接近了自己。
老實(shí)說，對此他并不抗拒，隱隱的甚至還有些欣慰。
畢竟這個年輕人的體內(nèi)留著老高家的血，是他高長山的血脈……
病房外的樹影下，看著短短兩天就已消瘦一大截的高長山，孫小虎笑的越發(fā)肆意張狂。
然后將手放在了咽喉處，輕輕一拉，做了個割喉的動作。
他今晚來這里，并不是想多看一眼高長山，而是想提醒對方：我們還有約定沒完成呢！
高長山看到這個動作，身體顫抖的愈發(fā)厲害……
這個畜生，就這么看不得我活在這個世上嗎？
他很清楚孫小虎這個動作的含義，這是催促，也是個死亡約定。
要么自己去死，要么自己的家人去死……
“替我頂罪只是你的義務(wù)，畢竟這是你欠我的……”
“但我覺得，死亡才是你最好的結(jié)局……”
“畢竟媽媽在下面已經(jīng)等了你很久，我答應(yīng)過她的……”
“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只能請別人去死了……”
“比如說嵐嵐、峰子，你老婆……”
“對了，還有我的爺爺和奶奶，兩個老畜生快八十了吧？嘖，活的可真夠久的……”
“他們統(tǒng)統(tǒng)都得死，你希望看到這樣嗎？”
“哦，對了，說起來，嵐嵐應(yīng)該叫我一聲大哥才對。她總是老虎老虎的叫我，真是很沒禮貌?！?p> “有時候我忍不住會想，假如我把她從峰子手里搶過來會怎樣？”
“嗬嗬……想想還挺帶勁的?！?p> “你說，到時候我和嵐嵐生個孩子的話，該叫你什么？”
“叫外公還是叫爺爺？”
想起那個下午，孫小虎在自己面前說的那些話，高長山就不寒而栗。
心中原有的那點(diǎn)抗拒和不甘，瞬間消散于無形……
他死死的盯著樹影下的孫小虎，對自己說：
高長山啊高長山，看見沒有，這個畜生，這個魔鬼，他是你的種，也是你的報應(yīng)！
“喂，高長山，你好了沒有……”
“都快半個小時了，你便秘?。 ?p> 門外傳來了制服警的聲音。
“知道了，馬上就好……”
高長山回應(yīng)了一聲，想要最后抽一口煙，但是煙卻早已熄滅。
他忽然就笑了笑，活了半輩子，也不算虧。
都說人死如燈滅，死人是不知道煩惱的。
正所謂一死百了，早死早超生，這樣也好……
他這么想著，沖窗外的孫小虎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佝僂著身子，離開了窗前。
…………………………
看著高長山的身影消失在窗前，孫小虎臉上的微笑漸漸退去。
他點(diǎn)了根煙，卻沒抽，而是彎腰插在了地上……
“永別了，我的父親……”
“這支煙是給你送行的！”
做完這些，他果斷的離開了仁信醫(y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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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小虎剛剛離開，藺平安就走了出來。
他疾步走向?qū)O小虎剛剛站立的地方，彎下腰，用手觸摸著那只已經(jīng)燃燒了一半的香煙。
香煙裊裊，散發(fā)著好聞的香氣。
藺平安微微閉眼，試圖感知香煙中殘留的信息。
孫小虎剛才和高長山之間‘互動’，他全都看在了眼里。
但可惜的是，由于距離孫小虎太遠(yuǎn)，他并沒有感受到任何的信息。
他只能從雙方的表情和動作上判斷，兩人之間應(yīng)該有著很深的羈絆。
香煙中殘存的信息很少，也很晦澀，難以感應(yīng)到具體的東西。
但藺平安還是捕捉到了一個關(guān)鍵點(diǎn)。
父親？
藺平安不由怔了怔，父親是什么鬼？
但轉(zhuǎn)瞬他就明白過來，孫小虎和高長山是父子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