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五年心酸只夜淚,人善終被惡人欺
一轉眼,一轉眼就是五年。五年來張小寧干的活不僅越來越多,欺負他的人也越來越多。但是這些他都仿佛沒有感覺,人長高了許多,話也少了許多。整個劉府也只有劉來福結鏢回來的時候才能讓他笑上一笑。
人人都叫他掃把星,好像都忘記了他的名字。他從來都沒有反駁,也從來都不與別人爭吵。他會哭,但他知道不能讓別人看到。所以,他只有等到晚上。
每當夜幕降臨,萬籟寂靜,眾人皆睡的時候,他總是會躺在自己的床上偷偷流淚,忍不住了就咬緊被子。實在忍不住了就爬上屋頂,舉頭看天。
時間越長,他仿佛就越麻木。昨天有人欺負,今天忘掉;剛才有人欺負,現(xiàn)在忘掉。臟活累活一律不拒,狗都能對他齜牙,更何況是兩條腿的仗人勢的東西。
“掃把星,掃把星你在哪里?你趕緊給老子滾出來,老子要跳大馬!”
“啪,啪……”
水井旁正敲打著衣服的張小寧長高了許多,長期的臟活累活苦活,也讓他的塊頭比同齡的人大上許多。這衣服原本不歸他洗,但是他洗了。所有的人都沒有遇到過這么好欺負的人。
“掃把星!你到底給老子出來不出來!”
來了,來的不過是一十歲稚子。他身著錦衣繡彩,身后還跟了五六個點頭哈腰的家丁。
沒想到今天自己干了他們的活,他們干的卻是這個活。
“掃把星,老子喊你你怎么不答應?。俊?p> “少爺,我在洗李六兒負責洗的衣服。”
“什么?”
小家伙名叫劉小喜,乃是劉來福的獨生子,按輩分算的話,還是張小寧的弟弟。
只見他雙手一叉腰,指著身旁的一個家丁便罵開了:“李六兒,你他娘的敢讓他幫你干活?你還想不想活了啊?”
“啊,少爺,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說著,便見那叫李六兒的家丁風一樣跑到劉小喜的身旁點頭哈腰,而后一把扯開張小寧,那洗衣服的活干得比下地還要費力。才三五下就聞他吭哧呼嘯之聲,一雙眼睛也因使勁而如死魚眼般直瞪,心底里,好像是在計算著一會兒該怎么回報如此大恩。
“好了,好了,衣服有人洗了,這回你可以給我跳大馬了吧?”劉小喜很是高興,所以眼中有光,也不知道是期待的光還是滿足的光。
“好吧。”
張小寧把兩手在身上胡亂一擦,隨后走到一旁彎下了腰。
“你可撐好了啊!”
只聽劉喜嘿嘿一笑,轉眼便見他飛奔助跑,一套動作行云流水,兩手一撐便從張小寧的背上跨了過去。
“好!好,少爺好厲害??!”
掌聲、歡呼聲,連那樹上的夏蟬也被嚇得閉上了嘴。
“這才第一級呢,好個什么東西?”
“掃把星,第二級!”
來了,劉小喜的表情認真,動作還是行云流水般連貫。
“第三級、第四級……”
“掃把星,我今天要跳第五級!”
此話一說,周圍的家丁們全都勸了上來。然而劉小喜已經被勝利的喜悅沖昏了頭腦,只見他雙手叉腰,對一切的“忠諫”一律不睬。
緊接著,張小寧站了起來。因為第五級就是站直了身體。
“少爺,少爺,這……這……咱們改天再玩吧?!?p> “滾開,今天老子一定能跳過去的!都閃開,都滾開!”
一步、兩步,劉小喜一共助跑了十八步,待跑到張小寧身旁時卻緊急忙慌的停了下來。
“不算,再來!”
說著,劉小喜又屁顛屁顛的跑回了剛才站著的地方。
來了,動作行云流水。雙手撐肩,落地、哭聲……
那哭聲好似突然間被別人扎了一針,又好似……疼。
“掃把星,你他娘……”
劉小喜正欲要罵,哪想張小寧突然一把抓起了他的衣領。
“是你自己沒出息跳不過去,你有種再罵我娘一句試試!”
“你……”
一瞬間,劉小喜的臉直接嚇了發(fā)白。甚至連哭都嚇得忘記了。
“掃把星,你找死啊,敢欺負我們少爺?兄弟們,給我打!”
一人動手,六人相隨。這世間不怕沒有大膽的,只怕沒有帶頭的。只要責任一分擔,誰都敢做自己敢想而又不敢做的事情。
張小寧緊緊的抱著頭,沒有發(fā)出一聲求饒,也沒有一聲叫喊,甚至沒有一滴眼淚。
“你,趕緊去把夫人喊過來,這小雜種今日要反天了!”
拳,拳拳到肉;腳,腳腳鉆心。就連那洗衣服的李六兒也加入了其中,好像就是他帶的頭。
“呀,你們閃開!”
聽見喝聲,大家連忙閃到了一旁,待站定時,只見劉小喜手中的石頭正好砸在了張小寧的頭上。
血,對于第一次看見鮮血的人,誰會不害怕。
張小寧還是直挺挺的站著,頭上鮮血淋淋,身形搖搖晃晃,一雙眼里滿是毒怨。
劉小喜被嚇到了,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嚇到了。
張小寧走一步,其他的人就會不由主的退一步。一步,一步,步步緊逼。
“是誰,是誰欺負我兒子?掃把星,你個狗雜種在哪里?”
來了,這吳玉嬌還是紅裝艷抹,五年時光絲毫不見她有任何衰老。
“?。 ?p> 一見此景,吳玉嬌當場驚叫出聲,待發(fā)現(xiàn)是張小寧之后,她這才鎮(zhèn)定了下來。
“夫人,少爺用石頭……咱們要去請郎中嗎?”
“請什么郎中,這個野種死了倒得干凈!你們瞧瞧,瞧瞧他那短命的娘到底教出了個什么東西!”
話音剛落,迎來的卻是張小寧那如鬼一般的眼神。
“你,難道老娘說錯了嗎?瞧瞧你這德性,你還敢盯著我?”
吳玉嬌直罵,直罵得唾沫橫飛。
“你再盯著我,老娘好心好意的養(yǎng)活你的狗命,你反倒來嚇唬我?真不知道你那短命的娘是怎么的不檢點,所以才有了你這樣的野……??!”
突然,在吳玉嬌還沒說完時,只見張小寧瘋也似的沖了上來,隨后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是我舅母,你罵我可以,但是你不能侮辱我娘。否則我今日便以一命換你一命,你不信的話,有種就再罵上一句!”張小寧咆哮著,理智,正在一點一滴的喪失。
“啊,你們,你們快把他拉開?。 ?p> “我看誰敢?”
“夫人……小寧,你……你別做傻事???”
張小寧的眼神如鬼,頭上的鮮血早已染紅了他的半邊面龐。
就在這個時候,庭院外突然涌進來一群人,領頭者束服勁裝,腰側掛一把大劍。他的身旁還站得一位年近古稀的老者,老者血衣紅袍,背上一把血紅大刀甚是搶眼。
“你們在干什么?”
“?。 ?p> 看見突如其來的丈夫,吳玉嬌當場失了神魂。周圍的家丁們也是呼啦啦的跪成了一片,角落里獨聞一個小小而弱弱的聲音:“爹,掃把星他欺負我。”
“啪!”
話音剛落,劉小喜的臉上就被印上了一個鮮紅的掌印。
打他的正是他的父親,鎮(zhèn)遠鏢局的總鏢頭——劉來福。
“劉來福!你敢打我兒子?”
忽聞一聲急啼,原是吳玉嬌突然護到了寶貝兒子的身旁。本來劉小喜是未哭的,一見他娘都這個陣勢了,馬上就哭了起來。也不知道是被打疼了還是被他娘嚇壞了。
劉來福顫抖著手,眼見又要責罵自己的老婆。一旁的紅衣老者卻攔了下來。
“劉兄,家丑也能外揚?您這是讓老夫難堪啊?!?p> 聽見老者話語,劉來福連忙恭敬作揖,回道:“愚婦愚子管教不嚴,讓孫兄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