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章：磨人的小師妹
天色入黑。
陸涯守著眾人運轉(zhuǎn)周天，此時的千吟已經(jīng)喝的酩酊大醉，將頭搭在陸涯的腿上，兩只小手抱著酒葫蘆，睡的很香。
陸涯想把酒葫蘆取回來，卻沒想到千吟這丫頭將酒葫蘆抱得死死的，活生生一個小酒鬼。
陸涯坐立不是，又不忍心把腿抬開，只能任著千吟就這么枕著睡。
“陸涯大師兄最護短了…”
“陸涯大師兄最疼千吟了…”
正當陸涯準備閉目調(diào)息，突然響起了千吟的呢喃聲，陸涯起初以為這小家伙這么快便醒酒了，卻不道她是在說夢話，刮了刮千吟的鼻梁，笑道：“你個小家伙，睡著了還這么不老實。”
陸涯剛說完，千吟又冒出了斷斷續(xù)續(xù)一句：“我要一輩子跟大師兄在一起…大師兄只能疼愛千吟一個人…大師兄不許收女弟子…大師兄只能是我的…”
陸涯動容，心自暗道：“千言獸，難得你千萬億億年間，生死相隨，萬劫不離。如今，我跳入六道輪回，重生修道，你卻也糊里糊涂地跟著，真傻。”
“不過，這一次，大師兄定要護你萬世周全！”
時間分秒流過…
看這夜色，已是月上柳梢之時。
青辭幾位師長率先從入定中醒來，接著其他幾位師弟也跟著睜眼站了起來。
“大家恢復如何？”
陸涯苦笑著問道，卻也沒站起來，千吟沒醒，還枕著腿。
“嗯，我和你休莫、癡顏師叔都已經(jīng)恢復了。”
青辭說著走了過來，趕緊將目光移向其他弟子，陸涯和千吟兩人那窘態(tài)，很不優(yōu)雅。
簡直是不忍直視，非禮勿視?。?！
眾弟子見陸涯坐在地上，旁邊還躺著千吟小師妹，六師弟流云趕緊跑上前來，關(guān)切問道：“大師兄，你怎么了？小師妹受傷了么？”
陸涯只有尷尬，無話。
六師叔癡顏用手捂著眼，笑道：“這個鬼機靈哪會受傷，你看她那酒鬼樣，八成是被你大師兄帶壞了?！?p> “嗯，小師妹沒事就好，大師伯，三師叔，六師叔，你們就別怪大師兄和小師妹了?！币姲V顏師叔有些調(diào)侃著責備陸涯，流云趕緊求情。
三師叔休莫接過話頭，說道：“千吟已經(jīng)壞了，只求你們別被你大師兄帶壞了就好。說說看，你們傷勢恢復的如何？”
“回三師叔，大師兄的酒簡直就是仙丹靈藥，我不但傷勢全好，而且已經(jīng)突破到筑基中期了，哈哈~”
“我也是，我從煉氣中期直接到了筑基中期。”
“我傷勢也全好了，突破了兩級，現(xiàn)在是筑基初期。”
“我已經(jīng)突破了，但感覺還有些醉，大師兄的酒很上頭…”
“……”
“對了，大師伯，你們突破了嗎？”三師弟赤火追問。
“胡鬧，這酒以后不能喝了?！鼻噢o尷尬，嚴肅辭令。
有人小聲嘀咕：“大師兄這酒挺好喝的，很烈，很柔，很上頭…”
眾人好奇地看著三位師長，繼續(xù)追問：“大師伯、三師叔、六師叔，你們就說說突破了多少級嘛，是不是已經(jīng)突破到練氣化神境界了?！?p> 大師伯青辭臉皮薄，掩飾欣喜之色，沒有回答，六師叔癡顏倒是笑了笑，解說道：“我跟你們大師伯和三師叔都已經(jīng)突破到了入神后期了，整整跳了三個級別，再修煉一段時間，有望突破到化神初期?！?p> 看著師弟和師叔伯他們在歡天喜地的討論著突破升級的事，陸涯心里想著：“用了好六件寶器、三件靈器級的法寶和三枚聚靈丹釀造出來的瓊漿仙液，能不好喝么，能不升級么！??！”
陸涯估算過，這分量的瓊漿仙液，就算是個沒有基礎(chǔ)的廢柴，喝上兩口也能升個一級半階了，何況他們幾人的天賦和體質(zhì)都不算太差。
“師伯，師叔，還有師弟們，我們回去吧，千吟小師妹喝醉了，怕著涼，我先送她回去休息。大家回去別偷懶，繼續(xù)運轉(zhuǎn)周天，凝實一下靈氣?！标懷恼f著抱起千吟，向眾人告了別，御著酒葫蘆回了府邸。
凌晨時分。
陸涯癱坐在白天的那個鵝卵石上，嘴里叼著根狗尾草，凝望著天上圓圓的月亮，一個勁地晃著手，對著漫天星辰指指點點。
看不出他是在想著心事，還是單純地在數(shù)星星、賞月亮。
“大師兄，你是不是在思念著白天遇見的那些蜀山派的小姐姐？”
陸涯清凈不到兩個時辰，突然后面響起了千吟的聲音，讓他聽著有些尷尬，趕緊反駁：“胡說，哪有的事。”
“千吟，大晚上你不睡覺，跑來這里做甚?！?p> 陸涯感覺自己剛才的反應和反駁太快了，有些欲蓋彌彰之感，趕緊轉(zhuǎn)移話題，故意惡狠狠的質(zhì)問千吟。
千吟委屈，嘟囔著小嘴，說道：“大師兄，你兇我?！?p> “我哪有，姑奶奶，你趕緊回去睡覺吧，喝了這么多酒，都夢游了?！?p> 陸涯頭疼了，千吟這丫頭，兇又兇不得，哄又哄不聽，真想一棍子把她敲暈了送她回去睡覺，好圖清凈。
當然，陸涯只能想想，做不出來。
“千吟睡不著，想聊天?！?p> “對了，大師兄，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
千吟說著跳上了鵝卵石，挨坐過去，朝著陸涯吐了吐舌頭，臉蛋一片酒色暈紅。
“你確定是只問一個問題？”
陸涯有些慶幸，舒緩了一下。
“嗯，這個嘛，不太確定?！?p> “不過，我會盡量少問一點…”
千吟皮笑肉不笑地抓著鬼臉。
陸涯放棄了所有僥幸，心里想著：“不太確定才怪，是完全確定不止一個問題?。。∧闱笆谰褪乔а垣F，從混沌初開，到玄黃之后，再到洪荒之時，你的小嘴什么時候消停過…”
“先說好，你只能好好的問問題，不能問不正經(jīng)的問題?！?p> 千吟小手戳著酒窩：“比如說…”
陸涯看了千吟一眼，轉(zhuǎn)過頭：“比如說，你不能問我喜歡誰，不能問我天上有幾顆星星，不能問…”
陸涯趕緊給她打幾枚預防針，可當他說完之后，看到千吟眼睛不停打轉(zhuǎn)，感覺這預防針是白打了。
看她那神情，十成是來折騰人的了，陸涯只好有氣無力地說道：“問吧，什么事？”
陸涯說完，毫無心思地看著天上的月亮，發(fā)現(xiàn)這漫天的星斗突然不亮了，不好看了…
千吟學著陸涯，仰著頭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天上的月亮，然后漫不經(jīng)心道：“大師兄，你今天明明都把他們?nèi)品?，為什么突然又將他們放了?”
“還有那個琴聲，我好像在哪聽過，感覺好熟悉。”
“你能聽到那個琴聲？”
陸涯疑惑。
因為那個琴聲，并不是無差別攻擊，而是對方有意彈奏給他聽的，只能用靈魂感知，并不能耳聞。
逐云輕的意圖很簡單，用昔日琴音向陸涯表明身份，勾起他們靈魂深處的前世記憶，打斷他收割他人性命，想不到千吟竟然也聽到了。
“嗯，能聽到，很好聽。其他師兄都聽不到么？很大聲呀?！?p> “他們聽不到。這琴聲，是一位故人專門彈給我們聽的，求你大師兄放人。怎么了，是不是覺得這琴聲很熟悉？”
千吟雙手托腮，似乎在思考著什么，悠悠地說道：“嗯嗯，很熟悉，好像很久以前聽過，而且還經(jīng)常聽，但現(xiàn)在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聽過，什么時候聽過。”
陸涯敲了一下千吟的小腦袋，說道：“想不起來就別想了?！?p> 陸涯說完，心自暗疑：“想不到這小丫頭的洪荒記憶，已經(jīng)有了些復蘇跡象，估計修為再提高一些，能想起不少事來?！?p> 正當陸涯在沉思之際，千吟的問題突然神逆轉(zhuǎn)，殺的陸涯措手不及：“大師兄，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陸涯暈倒，這都問的什么問題?。。?p> 說好了好好問問題的，只能問正經(jīng)的問題…
怎么突然間毫無防備地就問起這些、、、讓人聽了就覺得有些不太正經(jīng)的問題呢！
陸涯趕緊四處張望，沒看見周圍有別人，這才放下心來，尷尬地說道：“千吟，哪有你這樣問問題的?！?p> 千吟不依：“那你告訴我，為什么想要收蜀山派的那些小姐姐加入我們臨仙宗呢？大師兄不會是喜歡上她們了吧？！是千吟小師妹不夠好么?！?p> 陸涯很頭疼，岔岔道：“沒有，千吟很好呢，大師兄是忽悠她們的。今天她們的師兄調(diào)戲你，那大師兄就幫你報仇，調(diào)戲他們的小師妹?！?p> “哦，我還以為大師兄是認真的呢…”
“不對，大師兄還允諾了那個漂亮的小姐姐，你說如果她遇到了劫難，你就會現(xiàn)身救她，幫她渡劫，還把那么可愛的小葫蘆都送給人家當定情信物了，大師兄是喜歡上人家了吧。”
“我…”
“大師兄，千吟很難過，突然間就不開心了…”
“感覺大師兄很快就不是我的了…”
千吟噘著嘴，眼睛鎖死陸涯的全部表情。
陸涯有些心慌，想找個石頭縫鉆進去，假裝無意說道：“你說的是那個穿著粉紅水印裙子的蘇玖兒么？沒有的事，大師兄怎么會喜歡她。你若不說，大師兄都忘了這回事，更記不起她這號人?！?p> “還說沒有，大師兄這么記得人家的名字，連人家穿的什么裙子都記得一清二楚，一點都不像忘了，擺明就是喜歡人家了…”
“大師兄，你變心了，你不疼千吟了…”
“大師兄愛別人家的小師妹了…”
“555~”
“這……”
陸涯很囧，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從混沌未開至今，真是白活了這么一大把歲數(shù)，竟然拿這種不攻自破的謊言，去欺騙一個同樣活了幾億歲的老妖怪。
“大師兄說錯了，千吟不哭，改明兒大師兄教你很厲害的法術(shù)，把最厲害的法寶給你，好不好?！?p> “我不，我只要大師兄?！?p> 千吟繼續(xù)哭著，看她認真的表情，是真哭了，不像在演戲。
陸涯雖然活了十幾個混沌年頭，道行法術(shù)還行，但論到哄人的法子，還真是沒學會幾個，只好一旁干楞著。
看著千吟在哭，陸涯心里很不是滋味，卻又說不上話來。
他實在是擔心說的越多，錯的越多。
看陸涯不再說話，千吟收起眼淚，拉了一下他的衣角，認真地看著他，滿臉虔誠：“大師兄，你一輩子都陪著千吟好不好？”
“如果哪一天你得道成仙了，一定要帶上千吟，只要能陪在大師兄身旁，哪怕是做牛做馬，千吟都愿意?！?p> 陸涯被千吟直勾勾地看著，饒是他道行高深，卻也不免有些手足無措，哽咽了一下，說道：“嗯，大師兄會一直守護你的，永遠不會離開你，不管是得道成仙，還是墮入輪回?！?p> 前世，你不離不棄。
今世，我又怎能不生死相依！
陸涯動容，陷入短暫沉思，神識似乎突然穿越到了深邃遙遠的洪荒玄黃年間。
“嗯嗯。那就好，大師兄這輩子只能疼我?！?p> 陸涯回神，咋了咋舌，道：“那其他師弟不能疼么?！?p> 千吟雙手叉腰，跟著吐舌頭：“不能，大師兄對他們的關(guān)心，那叫護短，不叫疼?！?p> “這、好吧。”
陸涯回過頭，看著茫茫星空，有些傷神。
人道渺渺，天道茫茫，以后的路會遇到什么劫數(shù)，他不知道。
如今的天道，已經(jīng)被人刻意攪亂，比之玄黃洪荒之時，更加難以推算天機與推演變數(shù)。
自從他跳入六道輪回的那一剎那，他能感覺到，冥冥之中似乎有著無數(shù)雙眼睛在監(jiān)視著他。
現(xiàn)在的一切變數(shù)，都與他跳入輪回之前大不一樣。
無論他推演過多少遍天機，卻都只是看到一片鴻蒙，根本就預算不到未來會發(fā)生什么，劫數(shù)如何，道途怎地。
或許，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無數(shù)個大能在算計著他了…
“哎，一輩子守護她，永遠不離開，卻也不知道能否做到。”
陸涯輕嘆一聲，隨即側(cè)頭推了千吟一下：“問題你也問完了，趕緊回去睡覺吧?！?p> “還沒有問完呢?！?p> “還有…”
陸涯暈死。
“嘻嘻，這個不是問題，是請求?！?p> 看到陸涯那害怕的表情，千吟嬉笑。
陸涯疑問：“什么請求?！?p> “你先答應，我再說?！?p> “不行，你先說了，我再答應?！?p> “你答應了我才能說啊?！鼻б骼^續(xù)繞著。
“你不說，我怎么敢答應?！?p> 千吟這個混沌魔頭，陸涯這回著實怕了，哪敢輕易答應。
陸涯害怕，萬一這個機靈鬼突然說出個很難堪的請求，那豈能是兒戲，他光是想著就后怕不已。
“哦~”
千吟見陸涯不松口，只好說道：“大師兄，你能不能教我很厲害的法術(shù)，比你的法術(shù)還要厲害的法術(shù)，這樣以后我就可以保護你了?！?p> “之前一直都是你在保護千吟，千吟也要努力修煉，努力長大，努力變強。千吟、、、千吟不想成為大師兄的廢物女友…”
陸涯聽完，心里很是感動，也很放松，還好不是什么刁鉆的難題，笑了笑道：“嗯，可以呀，大師兄明天就教你厲害法術(shù)，傳你厲害法寶，到時你就比大師兄厲害了?！?p> 陸涯說完，心里偷笑，這小丫頭著實單純的有些笨。
不過，陸涯剛樂完才想起千吟的最后一句，有些不太對勁，但他沒注意聽清，千吟把聲音壓的太低了。
“你可以回去睡覺了嗎？”
“嗯，可以。大師兄最好了，千吟老祖很滿意?！?p> “略~略~”
千吟笑嘻嘻，滿意地起身往大殿奔去。
總算把這小祖宗打發(fā)走了，陸涯暗松一口氣。
只不過，他氣還沒松完，就聽見后面?zhèn)鱽砹艘痪涓鼘擂蔚脑挕?p> “大師兄，你是我的，千吟長大了要嫁給你…”
陸涯暈死…
“大師兄真笨，千吟開玩笑的，哈哈~”
陸涯又卒。
在這個磨人的小師妹面前，陸涯節(jié)節(jié)敗退，從未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