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的特護病房內(nèi),這是李博士第一次因為高血壓住院,他才三十二歲。
他頭發(fā)的數(shù)目和他的年齡一樣,整整三十二根,根根都寶貝得厲害。
三十二根頭發(fā)并不起眼,但對李博士來說,有和沒有是本質(zhì)的區(qū)別。
“李博士,你好,我是國家安保局調(diào)查科周克禮?!?p> 李博士躺在病床上,雙目微閉,這句言簡意賅的自我介紹落在耳朵里還是有點聒噪。
能進去這間病房的人必然是經(jīng)過上面特許,有點本事的人,而且職位也不能低。
可是他眼睛依舊閉著,并沒有做任何回應。
心煩。
不是他要故意在擺譜,他是真的心煩。
就在周克禮進來的前一刻,發(fā)現(xiàn)自己又掉了一根頭發(fā)。
現(xiàn)在只有三十一根頭發(fā),心情跌落到谷底,血壓正在升高,需要時間平復下情緒。
許是常年待在實驗室,少于室外活動,他的皮膚很白,加上高血壓的關系,白里便透著紅。
然而,周克禮臉上沒有絲毫被冷落的表情,而是安靜地站在床邊,雙手插在黑色風衣的口袋里,目光落在李博士的眉眼之間,像是在欣賞著一尊肅穆的雕像。
等李博士的心情漸漸平復,對床邊站著的這個人倒有了幾分好印象。
這人很安靜,此時的沉默的等待是對他最大的尊重。
他原本討厭調(diào)查科的人,討厭他們的裝腔作勢和自作聰明。
此人卻是不同。
大約十分鐘過去,周克禮以為李博士差不多調(diào)整好狀態(tài),準備睜眼說話。
但事實是,由于環(huán)境太過安靜,打了個哈欠睡著了。
周克禮又繼續(xù)等了一個小時李博士才醒來。
“你走吧!”這是李博士醒來的第一句話,若非周克禮在這里等了這么久,他是一句話都不肯說的。
周克禮早晚鞠了個躬,“祝您早日康復!”他的臉上還是看不出一絲情緒,只有安靜平和。
說完轉(zhuǎn)身準備走出病房。
李博士愣了一下,“你就是這么調(diào)查案子的?拿著國家的錢到我這里來走走過場?”他最看不慣敷衍工作的人。
周克禮停下腳步,轉(zhuǎn)身面向李博士,“我需要您的配合,可是您明顯不想配合,或者說您根本不相信我!”
周克禮一句話便說中了他的心思,“是你們不相信我,否則也不會讓你來!”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是個厲害的人物,“你們在懷疑我監(jiān)守自盜。”
“的確有這種可能!”周克禮并不否認,目前只有李博士掌握著整個云時間技術的核心,監(jiān)守自盜的可能性也最大。
從專業(yè)角度上講,他不會放過任何一種可能,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懷疑對象。
周克禮說:“據(jù)我所知,團隊其他成員在實驗開始前都要求在大腦中植入了特殊芯片,在實驗結(jié)束時,而芯片中關于云時間的所有數(shù)據(jù)全部被刪除,為什么?”
整個實驗期間的記憶儲存完全靠植入芯片,便于及時刪除,這是保密工作的慣例,本來無可厚非。
但奇怪的是,云時間還未完成最后一輪測試,刪除意味著可能造成數(shù)據(jù)的丟失,況且是全部刪除。
“為了保護云時間,也為了保護他們!”李博士這話說得十分鄭重誠懇。
他們指的自然就是團隊的其他成員。
“周先生,你喜歡看電影嗎?”
周克禮眉角上揚,搞不懂這位李博士究竟想說什么!邀請自己看電影嗎?
“電影里經(jīng)常有這樣的橋段--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這個梗已經(jīng)很老了,現(xiàn)在有很多新穎的套路,看來李博士你很久沒看過電影了,下次我可以請你去看一些新鮮的!”
周克禮看著他說道,厚厚鏡片下的那雙眼睛堅定沉穩(wěn),“從另一個方面來看,現(xiàn)在只有你最了解云時間,只有你的大腦中還有唯一一份云時間的數(shù)據(jù),這便是你可以威脅所有人的最大籌碼!”
“如果我不是監(jiān)守自盜,那么我將面臨的也是最大的危險,你更應該保護我!”
“我們會保護你的,李博士!”
“周先生,關于云時間本身你就不好奇嗎?”
周克禮是唯一一個沒有問過他云時間是什么的人。
“好奇,可是你肯告訴我嗎?因為你不肯說,我們整個調(diào)查都顯得十分荒誕,我們在尋找一個連它是什么我們都不知道的東西!”
“當然不會告訴你!”李博士搖頭,幅度很小,生怕那僅剩的三十一根頭發(fā)被搖掉。
“李博士可能不知道,我家世代行醫(yī),直到我這一輩才改了行!”
“難道因為你不是親生的?”李博士故意調(diào)侃。
可說得卻也是事實,這是個秘密,家族之外沒有人知道。
周克禮知道這是個玩笑,可他的心還是緊緊抽了一下,表面依舊平靜地道:“我家有一個祖?zhèn)魃l(fā)秘方!”
李博士一聽,眼中瞬間生出無限光亮,“雖然不知道云時間是什么,但我看你現(xiàn)在調(diào)查得也挺順利,不是嗎?”
周克禮點點頭,“科研我不懂,抓小偷我還是在行的,有一個詞叫做賊心虛!”
“既然順利的話,那祖?zhèn)魃l(fā)秘法可不可以......”
周克禮微微一笑,“不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種感覺真爽,他心情愉悅地走出了特護病房。
至于云時間,從官方給出的信息來看,只有它的作用:修復快要消失的文化遺產(chǎn),復原已經(jīng)消失的文化遺產(chǎn)。
知道這些對周克禮來說已經(jīng)足夠。
剛走出病房的周克禮接到了一個電話,是陌生號碼
“喂,你好!”
“周克禮!”
是熟悉的聲音,這聲音讓一向鎮(zhèn)定的周克禮渾身生出一種寒意。
“你應該還記得我吧?”
“你想干什么?”
“哈哈,你如今變得好像有些膽小啊,強奸殺人這些勾當,你曾經(jīng)做過多少,忘了嗎?”
周克禮的額上滲出一層薄汗,“你究竟想干什么!”
“你本來就是魔鬼,現(xiàn)在裝什么正人君子!”
他本來就是魔鬼,不錯,那些過去是無論如何都洗不白的,這是事實,是任何人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罪惡時代即將來臨,那將是屬于你的自由的時代!哈哈哈......”
周克禮猛的掛掉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