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你幫我送過去吧?!蔽覍κ陶咂仗m說。
普蘭打開我遞過去的盒子,看到里面裝的滿滿都是珠圓玉潤的花籽。
“空靈花籽?一次開放永遠不敗的神域奇花。”
我沉默不言。
“這種花籽很難尋,能裝這么一盒,您是怎么做到的?”
“很簡單,漫無目的的到處吹吹風不就好了?!蔽易猿翱嘈?。
“不過,空靈花的顏色少說也有十幾種,為什么這些全是藍色的?”
“藍色是她喜歡的顏色。”我輕輕的說?!敖裉焓撬凉M十八歲的生日,也是她要嫁人的日子,這些花算是我給她的慶賀禮物?!蔽翌D了頓,責怪普蘭:“若不是你當時那番話,也許事情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普蘭一笑。
“不對,我的神,這不怪我。我當時說過您青春永駐,不會變老。而她,可以慢慢長大的。您當時就應該對身為普通人的她該有的生老病死有所警覺?!?p> “可是我沒有?!蔽覠o比的自責?!拔抑皇且恍囊灰獾牡戎拈L大,忘記了長大后的她會變老?!?p> 普蘭看了看手中的盒子:“為什么您不自己去送?”
“雖然她不能成為我的新娘,但我也不想看到她接過別人編制的花環(huán),身邊站著別的新郎?!蔽吟鋈簧駛?p> “神,我覺得您還是應該親自去看一下。”普蘭依然堅持。
“沒有那個必要?!蔽矣行┎荒蜔?。
“好吧,我謹遵您的意愿。不過,我還是建議您親自去看一下。畢竟世事無常,就算您是神,也無法預知將來要發(fā)生的事情,就如同上次一樣?!?p> 普蘭的話讓我那本已無波瀾的心開始不安。
我將他剛要放入懷里的盒子拿了回來,化成風升上天空。
今日是風兒的婚禮,我不想帶去狂風打擾到她。于是,我還是選擇像以前一樣不急不慢,徐徐而來。
到了她的家,我以為會看到一片喜慶,熱鬧的畫面。然而,我看到的卻是冰冷的她躺在人群中間的木棺里,身上覆蓋著朵朵盛開的白花。
我從天而降,現(xiàn)身在眾人面前。
他們看到我都紛紛退閃到一邊,瞬間地上跪倒了一片。
只有她的父親依然站在棺旁,低垂著雙眼。
我沖到她的身邊,將她緊緊抱進懷里,用臉貼著她的臉。
她的雙眼緊閉,皮膚冰冷,嘴角卻掛著淡淡的笑顏。
看著已去的她,身為神的我除了痛苦的咆哮以外卻別無他法。
本以為自己很強大,然而面對死亡我只能表現(xiàn)的像個傻瓜。
“風兒你這是怎么了,你怎么會變成這樣?今天不是你大喜的日子嗎?今天不應該是你人生中最美麗的日子嗎?你這是怎么了,為什么要這么冰冷的躺著。”
我陷入了悲憤和絕望。
“請您放開她?!憋L兒的父親,抬起頭,看著我。
我將風兒放好,走到他的面前,揪住他的衣領。
不過一天不見,他的雙目已變得呆滯,面色也只能用枯槁來形容。
“您別怪他,這不是他的錯。”風兒的未婚夫也已經(jīng)哭紅了眼。
“那你來告訴我,風兒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我又將怒氣轉(zhuǎn)向風兒的未婚夫。
一只蒼老的手,抓住了我的手。
風兒的父親緩緩抬起頭看著我:“她說她只想當您的新娘。十年前,您就不該出現(xiàn)在她面前,否則她現(xiàn)在應該會過的很幸福。我們不過是普通人,而您是神,您為什么不能好好的高高在上的站在那里接受我們的膜拜,非要來招惹風兒如此渺小的存在?!?p> 他松開我的手,招呼幾個年輕人蓋上了木棺,將她抬向了墓園。
木棺入土,待人走盡。
我將空靈花全部撒了下去。
不多時,屬于神域的花便在她的墓前綻放,仿佛間眼前只是一片淡藍色的海洋。
我以神之名,賦予這片花海以神之光。
不多時,花海的正中央盛開了一朵顯為燦爛,最為美艷的花,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fā)著幽幽的光。
我將那朵花小心翼翼的連根挖起,將它栽到一個神力化成的容器里時刻帶在身上。
***
記不得哪天,我?guī)е侦`花再次經(jīng)過那片花朵組成的淡藍色的海洋,看到原來那個墓碑旁又多了一塊。
那塊墓碑要大些,要厚重一些。
我知道,那是風兒的父親。
輕身落于地面,我拿出空靈花一起向他彎身行禮。
“請您放心,風兒和我在一起,現(xiàn)在的她很好?!?p> 突然間,烏云密布,黃土滿天。
我知道風兒的父親是想讓我知道即便他已經(jīng)故去也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
我也怒了。
我化出強風趕開了空中的烏云,吹散了黃土滿天。
“如果您當初不反對我和風兒在一起,她也不會死,您也不會孤孤單單的抑郁而終。她身為普通人生命短暫,但至少我們可以相守幾十年。或者……我也可以舍棄掉我神的地位,與她一起做一個普通人,陪她度過每一天?!?p> 淡藍色的海洋平靜下來。
我也開始恨自己為什么現(xiàn)在才明白這一點。
***
接下來的日子本以為會一切順遂,然而并非如此——空靈花開始漸漸的失去了原有的光,表面還浮現(xiàn)一層寒霜。
我急了,慌了。
我問侍者普蘭:“這到底是為什么,我已經(jīng)為它澆灌了神域里最好的水,讓它照射最潔凈的光。”
普蘭放下只要空閑就會擺弄個沒完的書,仔細觀察著我手中的花。
“神,您給它最好的水和最潔凈的光是沒錯的,但是它畢竟是普通人所化,它的身體太過柔弱,所以它承受不了您給予的一切。這樣下去過不了多久,它可能也會像那些隨處可見的花一樣凋謝,導致最后的死亡。
“那我要怎樣做才能留住它?”我焦急的問。
“需要以您的神之血來滋養(yǎng)它,它才能強大起來。”他答。
我依照普蘭的話將血滴入到花芯,一日,一年,十年,百年……
終于,它的花瓣重新健碩起來,又開始散發(fā)出淡淡的幽光。
我高興至極,天天將它帶在身上,形影不離。
于是,我成了其他眾神說笑的話題。
他們說我搶了花神的名頭,說我堂堂的風之王神未免顯得太過浮夸與溫柔。
我輕輕笑了笑,對他們的話不以為然。
太過浮夸嗎?
不,我只不過是和自己的新娘在一起而已。
太過溫柔嗎?
不,我認為還差的很遠。
***
有一天,混合著多種香氣的味道越來越近,轉(zhuǎn)眼間花神站在了我身旁。
她本是與世無爭的美麗女神,平日里只是一心一意用她的愛和美來裝點眼前的一切。今日她卻冷眉橫目的出現(xiàn),原因卻因她心中被激起的那份執(zhí)念。
她認為所有的花都應該是被她所種下,而現(xiàn)在卻發(fā)現(xiàn)我身邊的那朵空靈花并不屬于她。
她以花神的名義向我索要,我當然不準,她便用神之力毀掉了所有空靈花系。
在我的空靈花即將也要枯萎時,它散發(fā)出無數(shù)銀光慢慢消散著飛向了天際。
花神為她的執(zhí)念付出了代價,受到了眾神的懲罰。
然而,那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絕美的空靈花無論是在世間還是神域都已成為遙遠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