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印象先入為主。
宋月紋記得陳林芝犯事剛出來沒多久,也記得他貌似有些不靠譜。
相處時候一直略帶戒備,因此此刻宋月紋表情疑惑,像是難以置信般問道:“我最近沒得罪誰,以前也沒有,跟大家的關(guān)系都挺好,怎么可能會有人想對我不利?”
“我也不清楚,反正小心點肯定沒錯,說不定是看你長得還行,想追求你被拒接,因愛生恨呢。”
陳林芝聳肩來句。
這話由朋友來說可以,然而從他嘴里說出來,落在宋月紋耳朵里,總像話里有話,宛如是在威脅一般。
主要是和陳林芝只見過兩三次,再加上有些偏見,她自然而然會覺得陳林芝在用拙劣的手段泡自己,以為會像不諳事理的小姑娘那樣,被嚇到就往男人旁邊投懷送抱,尋求安慰感。
甚至連究竟有沒有所謂的跟蹤,宋月紋都不確定,反正她當(dāng)時只見到陳林芝以及殷蟄。
她是聰明女人,心生戒備再正常不過,情商高到?jīng)]把懷疑情緒表露出來,聽完僅僅只是笑了笑,大眼睛盯著陳林芝,說了句:“謝謝提醒,我最近會小心些,不去人少的地方?!?p> “嗯,有空再聯(lián)系,我還有事要忙。”
提著個破舊塑料袋的陳林芝,說完立馬走人,胳膊沒敢晃動,怕壇子里的物件發(fā)出聲響,惹人注目。
已經(jīng)確定里面裝著東西,但一直還沒打開,不清楚里面究竟裝了些什么,近些天來借宿在朋友家里簡直快要窮瘋,許多事情都干不成,還欠下一筆殷蟄的人情債。
倘若真的到些值錢物件,手頭上無疑會寬裕許多,近期愁吃愁喝、麻煩不斷,實在沒辦法靜下心來,認真想想下一步應(yīng)該怎么辦。
宋月紋站在武館門口,側(cè)頭看向陳林芝離開的方向,一陣冷風(fēng)吹來,頭發(fā)微微飄起,吸引路人目光。
很快,她搖了搖頭,沒當(dāng)一回事,開始苦惱起今天去面試,發(fā)揮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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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蟄的工作還算自由。
職業(yè)討債,偶爾難免用些手段。
夜里想強行留在欠債人家里睡覺,沒想到把那賭徒的婆娘逼急了,無論拿到什么都往他們身上砸。
哪怕再壯實,肌肉總不可能練到腦殼上。
平白無故挨了一熨斗,殷蟄腦門上腫起碩大一個包,今天躺家里休息,算工傷,卻沒得到醫(yī)藥費。
聽他提到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陳林芝無語回道:“什么生意都不好做,我以為欠債的那幫人都怕你們,沒想到你也辛苦?!?p> “掙得都是血汗錢,借錢時候好話說盡,讓他們還錢可就難了,簡直跟要他們的命一樣。
尤其是一些個從地下賭場借錢的賭徒們,風(fēng)險相當(dāng)大,現(xiàn)在放貸的也正式,要拿房子、車子等等抵押,昨天我們老大收了個據(jù)說是明朝的陶罐,在這邊賣不出價錢,但只要想辦法送去港城,聽說可以狠賺一筆?!?p> 殷蟄躺著說話。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陳林芝憑借超前眼光,忽然意識到這年頭古董文玩價錢不高,似乎是門很不錯的好生意。
例如常在電視上出現(xiàn)的鑒寶專家馬爺,似乎就是搞這行入場早,積攢出一筆數(shù)目可觀的身家。
心頭微動,轉(zhuǎn)而想到添置寶貝也要錢,頓時又有些泄氣。
陳林芝繼續(xù)說著:
“利息那么高,正常人誰會跑去找你們老板借錢?都是些走投無路的賭徒、窮人,能夠爽快還錢才奇怪。
你這工作肯定不是正道,往后到我這里混,工資絕對比現(xiàn)在高?!?p> 說話期間拆開塑料袋,將沾著泥的小罐子拿出來,擺在殷蟄家的餐桌上。
殷蟄正抬頭,好奇問了句:
“怎么,你找到好工作了?一起上班好,期間說話閑談不會無聊,但是太正經(jīng)的工作很沒意思,起早貪黑還掙不到多少錢,給白人老板們打工,一遇事最先被辭退的都是我們?nèi)A人。
聽說現(xiàn)在連大學(xué)都開始限制華人名額,招生不看成績排名,而是白人占多少比例,黑人占多少比例,分完了才輪到咱們,真應(yīng)該學(xué)著其他人上街舉牌子,鬧一鬧,會哭的孩子才有奶吃?!?p> “哭了也沒用,反而招他們恨,人家的地盤,我們亞裔才多少人,寄人籬下難免受人白眼,低人一等。說什么自由國度,我看種族問題擱在三四十年后都解決不好,未來有機會我?guī)阕w機,去港城大陸等地走走,那可遍地都是發(fā)財機會。”
陳林芝明白。
但殷蟄土生土長,眼界狹小了些,笑道:“要真是遍地發(fā)財機會,最近怎么會有那么多偷渡客過來找機會,我家有間倉庫都已經(jīng)被租出去,住著三個人,陰冷潮濕不見陽光,真能吃苦?!?p> 陳林芝反駁道:“以后就不同了,那是他們現(xiàn)在還沒抓住機會,大門才剛打開沒幾年,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睛。比如賣掉大宅子,跑來阿梁家隔壁買房子的那人,我敢肯定要不了二十年,就該抱著枕頭痛哭流涕,后悔來這里?!?p> 倘若跳過發(fā)展期,直接到舊金山繁華地段享受,陳林芝也就不說什么了,然而大老遠跑來這如同城中村一般的舊金山唐人街,買房子還被地產(chǎn)經(jīng)紀人狠宰,確實存在抱頭空哭的理由。
他正解開壇子的封口,也是塑料袋,這玩意兒埋在土里幾十年,仍然沒有被分解掉。
殷蟄看見他的舉動。
伸手揉了揉腦殼上的腫包,湊近打量著小壇子。
見到封口扎著褪色紅繩,想到什么之后嚇一跳,咋咋呼呼說道:“你跟誰有這么大的仇,挖了人家骨灰壇?真有你的,這玩意兒擺在桌子上,往后我還怎么安心吃飯?!?p> “......你妹的骨灰壇,我是尋寶而已,又不是盜墓?!?p> 陳林芝滿頭黑線,提起小壇子輕輕晃動,聽見金屬碰撞聲后告訴說:“瞧,給人辦事后拿到的報酬,前幾天被門外那人砍一斧頭,賠了的飯菜錢還沒給你,待會兒把阿梁叫來,咱們一起大吃一頓,慶祝慶祝?!?p> 關(guān)于白江,這些天一直跟在他身旁,難免被殷蟄見到。
事情的前因后果,陳林芝早已對殷蟄大致解釋過,由于他自己知道得也不是太清楚,所以只說個大概。
除此之外,陳林芝也是想提個醒,免得自己突然出事,好歹讓警方有個調(diào)查方向,不至于稀里糊涂就被白江給陰了。
那家伙看起來還湊合,可惜不太正常,是該有所提防著。
拿下壇口塑料袋。
兩人第一時間探頭往里看,只見一堆金燦燦的金幣,許久沒見光,都比較新,足有三四十塊。
當(dāng)中還夾雜了幾枚戒指、銀幣、小金條之類,陳林芝不由瞪大眼睛,想著王老頭真夠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