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古府庭院,宋不缺手中拿著驚鴻劍,挽著復雜奇怪的劍花。
“師妹,接招!”
一陣勁風撲面而來,宋不缺一驚,退步轉身,迎上來人的劍勢。
那劍的主人唇紅齒白,面容清秀雅致,卻有著一對瀲滟無雙的桃花眼,身著藍色衣衫,風姿綽約,容色清雅卻又帶著些許的魅惑。
這樣的姿色,也就只有恭舒的公子覃落楓有了。
大概是看出宋不缺的神情中有一絲驚艷,他朝宋不缺眨了眨眼:“師妹,別被美色所惑呀!”
說罷攻勢更猛,揮劍就是一道磅礴劍氣,宋不缺將劍橫陳以抵擋,還是被震得后退幾步,悶哼一聲。
卸了力,她把劍一收,冷哼道:“打什么打?明知道我打不過你?!?p> 覃落楓本欲再發(fā)力,看宋不缺收了劍,也就作罷。
“師兄不是想試試你的身手嘛?!?p> 說起身手,宋不缺就想到上他在竹林見死不救害得她現在還有暗傷在身的事,臉色更是難看。
“師妹別生氣啊,師兄給你賠禮道歉好不好?”覃落楓好話還沒說完,又一轉語氣:“只是我好奇啊,既然你是師父教的,修為為何還這么......且那你那日只用了驚鴻劍式中的第一式,那可是整個驚鴻劍里最廢的劍式了,師父只教過你這一個劍式么?”
宋不缺的臉色發(fā)黑,她自覺武功不差,但在覃落楓這里確實是算不得什么的,驚鴻劍嘛,她還真的就只會這一式......
她沒好氣的解釋道:“三年前我在扶陽遇見在云游的師父,拜師跟在他身邊三天便被他托人送去了玉褚,之后除了書信再無別的聯系,我如何能習得更多劍式?”
覃落楓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你說你遇見師父就直接拜他為師了?也沒纏著求著讓他收你為徒?”
宋不缺滿臉疑惑:“是師父主動收我為徒的?!?p> “難道看你骨骼清奇?適合做徒弟?”覃落楓滿臉的不可置信:“我的根骨也算是上等了,可師父一開始也不答應收我為徒,要不是我纏著......”
宋不缺默了默,拿出脖頸的項鏈,結實的皮繩上赫然系著一朵美輪美奐的玉蓮。
“那時我剛離開宋家,帶的銀錢不多,本想把這玉當了,結果遇見了師父,他將這玉拿在手里看了一番,問了問我的身世,就收我為徒了?!?p> “大概是......因為我娘吧,師父似乎認識我娘,就連我如今用的驚鴻劍,也是師父給我的,說是我娘的遺物?!?p> 覃落楓接過那塊玉蓮,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你娘叫什么名字?”
宋不缺不假思索:“我娘叫齊仙仙?!?p> “這就對了,這就對了,”覃落楓看向她,將玉舉在她眼前:“這玉,我從前看見師父也有一塊,寶貝得緊,我小時候問過師父,他說此玉四都僅有兩塊,一塊在他這里,一塊給了他師妹齊仙仙。”
“齊仙仙,也就是你娘,就是師父的師妹!也是我?guī)熓?!?p> “怪不得連驚鴻劍都給了你,還收你為徒送你去玉褚,原來是熟人好辦事啊?!?p> 說罷,覃落楓不由得嘀咕道:“若我姐姐爭氣,也能讓師父喜歡得死去活來,我也就能熟人好辦事,也就不用纏著師父兩年才能拜師了?!?p> 宋不缺拿回那玉,重新系回脖頸,聽了這話滿臉困惑:“師父喜歡我娘?你從哪知道的?師父和娘不都各自成家了嗎?”
“我跟在師父身邊的時候,師父可還沒成家,”覃落楓翻了個白眼:“你也知道師父是玉褚的長老,自從那人篡位以后,師父就借口云游,不再回玉褚。”
“那時候你娘還沒死,我遠遠的見過她,人如其名,生得和天上的仙子似的漂亮,我記得那日是他們吵架,我躲在一旁偷聽,好像是你娘要去什么月......”
“月上城?!彼尾蝗钡?。這也是師父叮囑她要去的地方,因為當年爹爹病重,娘去了那里尋求靈藥,此后就再也沒回來過,爹爹不久也死在了宋家。師父一直疑心娘的死有蹊蹺,但月上城只存在在傳說里,傳說其每十三年出現在恭舒海域一次,師父要離開四都去遠方修行,便囑托她來日好好探究。只是月上城美不勝收,其中奇珍異寶靈丹妙藥無數,卻也有著致命的危險......
“對,月上城。他們吵著吵著竟動起手來了,你娘,哦不,是我?guī)熓咫m然人生得嬌巧,身手卻不凡,那時師父運氣走岔受了很重的內傷,也打不過師叔,更不能陪著去,最后師父拗不過師叔,便由著她去了。哪曉得一去不返......”
他偷偷瞄了眼宋不缺的神色,看她雖面色凝重,卻似乎并沒有什么悲痛的神情,才松了口氣繼續(xù)道:“月上城從海面上消失那日,師叔沒能回來。師父一個人在岸邊坐了三天三夜,回來就喝酒,我去給他送吃食,看見他醉在地上不成樣子,嘴里喊著仙仙,案桌上滿紙都寫著仙仙,全沒有平時那副冷冰冰的樣子?!?p> “......”宋不缺想不到自己冰塊臉的師父竟還有如此情愫,當下心情有些許復雜。
“那師父為何又娶了玉褚門的云黛?”
覃落楓的面上滿是不屑:“還不是后來他們逼著要師父娶?那云黛仗著是玉褚的女公子,玉褚老城主又對師父有救命之恩,臨死之前把這么個包袱丟給師父,師父為了報恩就娶了云黛,當夜過去后就離了玉褚說要去云游了,哪知道后來那云黛肚子里又蹦出個孩子來?!?p> “按師父的秉性是絕不可能碰她的,也不知是懷了誰的孩子,竟還修書給師父讓他務必保密,認了這個孩子,不然就辜負了老城主的救命之恩?!?p> “師父向來看淡這些,也就沒有戳穿。”
宋不缺道:“不是師父的孩子嗎......那我似乎知道是誰的了?!?p> 覃落楓湊上來,滿臉八卦,眼睛眨巴眨巴的盯著她看。
“你知道現在玉褚的城主,也就是門主云切吧?”宋不缺頓了頓:“我便是撞見了云黛和云切......咳,才招致殺身之禍的?!?p> 覃落楓仿若雷劈:“云切?云切不是老城主的侄子嗎?那不是和云黛是族兄妹的關系嗎?”
覃落楓消化了半天她的話,才驚魂未定道:“那孟輕歌......不,云輕歌她.....”
宋不缺接著他的話道:“云輕歌生下來就體質虛弱易病,活到現在幾乎全靠湯藥吊著,想來就是這個原因了。”
想來也覺得她確實可憐,當年在玉褚門的時候,因著她是云輕歌所謂的“爹”的唯一弟子,又常常能收得師父從遠方寄來的信,云輕歌雖才七八歲的年紀,因著一些師兄姐們挑唆,可沒少找她的茬,串通門主和各長老不讓她入內門學習,都算是極輕的。要是讓她知道,她一直想著念著,卻從來不寄信給她,來看望她的爹爹,不是她的親生父親,也不知道會是什么反應。
覃落楓細思恐極的哆嗦了兩下:“罷了罷了,不說這個,你說你只學了驚鴻劍的一個劍式,日后的劍式就我來教你吧?!?p> 宋不缺總覺得他不靠譜,將信將疑道:“你教我?”
覃落楓抬起下巴,倒是傲然:“我從七歲開始就跟著師父,雖說纏了兩年才得以拜師,可是好歹在師父身邊學了將近五年的武功,對驚鴻劍法早就爛熟于心了?!?p> “再說這驚鴻劍,本就是你娘,也是我?guī)熓逅鶆?chuàng),教予你也該是師父的愿望,你既然能在跟著師父這三天內學好第一式,想來悟性也不差。”
宋不缺聞言,抬起驚鴻劍:“那就請師兄多多賜教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