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你準(zhǔn)備考哪個大學(xué)?”
“你先說。”
左小雨把頭轉(zhuǎn)向躺在她身旁的若有所思的大男孩。他叫歐陽鑫,是左小雨認(rèn)識的朋友中唯一一個姓歐陽的人。
“歐陽,你的名字把你姓氏的level拉低了一個檔次?!?p> 歐陽笑而不語。
即將高三的這年,學(xué)校破天荒的大裝修,所有高二的學(xué)生獲得了前所未有的一個月的假期,足以和2008年BJ奧運(yùn)會的那個夏天相媲美,這給所有即將高考的學(xué)生們留下了一個難得的空檔期。歐陽鑫和左小雨在這個夏天,成為了一對難得的知己。
“小雨你知道么,我真希望以后的日子都能和你一起度過,能天天看到你的笑容,那會是多美好的事兒啊。”那會兒讀多了愛情通俗小說的孩子們,大部分說話都是這個德行。
“高考的孩子總是多愁善感,你知道這話是哪個‘子’說的不,‘高子’,就是我們班主任老高,高老師,哈哈,他說我上了大學(xué)以后肯定馬上談戀愛,他說我是那種化了妝就漂亮的不行的小姑娘,你覺得呢,不過我覺得我穿校服也挺好看的,他們說我是學(xué)校里穿校服最漂亮的女生?!?p> “小雀(qiao)一樣,喂,你到底想去哪個大學(xué)嘛。“
”大連理工,因為我姑姑是那里畢業(yè)的,大連是東方小巴黎你知道么,有發(fā)現(xiàn)王國、老虎灘,可好玩了呢,特別是那個過山車,哇塞,特別帶勁兒。。?!?p> 北國的夕陽上崗很早,下午五點多鐘,天空便上演著余暉的獨舞,斜陽暖洋洋的散落在左小雨嘴皮子舞動的娃娃臉上,歐陽喜歡極了這樣的時光,他整個人躺在干爽的草甸子上,任憑左小雨不停地講述著東方小巴黎的故事。這個假期一結(jié)束,歐陽就要出國讀書了,法國。他無法決定自己的命運(yùn)也無法繼續(xù)追趕著左小雨的嘮叨。
夕陽在一瞬間沉沒,風(fēng)雨橋下的鳥叫聲卻沒有戛然而止。
夏末的微風(fēng)輕絲似地微涼,天光逐漸變暗的草甸子里,歐陽仿佛完全沉溺在奶聲奶氣的雨點中,借著最后一點熹微,他睜開了眼睛,左小雨的雨聲遁匿似地消逝了。
“不許動,猜猜我手里拿的是什么?”
草木溫柔。微風(fēng)吹散了左小雨的一頭不長不短的頭發(fā),17歲的細(xì)軟的發(fā)絲像棉絮一樣反復(fù)地在歐陽的脖子上戲鬧,那雙沾有草絲的柔軟的雙手給歐陽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淡紅色的手絹,淡淡的少女氣息沿著他校服的衣領(lǐng)向校服褲子流去。歐陽覺得有一滴水從心臟流向雙腿,游刃有余的涼意貫穿著全身的每一個角落,他有了人生第一次的美好的沖動,但他幾秒鐘后又體會到了這份美好的倒流,那一瞬間像是被一盆涼水毫無保留地澆灌在了內(nèi)心的深淵里,他既恨自己不能自由的選擇自己的人生,又渴望著去看看資本主義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樣子。
在這種無奈的矛盾中,他的血液又猛地沸騰了起來,他覺得在這一刻他自己應(yīng)該做點什么留有遺憾的事兒,也許在將來的某一天,當(dāng)他獨自一人回味起家鄉(xiāng)的這一時刻的時候,他能夠抱有遺憾地感慨著什么。
歐陽突然翻身將左小雨壓在身下,手腳慌亂的他用力抱住了左小雨的腰部,笨拙的動作讓他輕而易舉地掐到了小雨腰間的肉,但緊張的小雨只是微紅著臉輕喘著,她微低著頭看著喘著粗氣的歐陽,一秒鐘好似一分鐘一樣慢慢地流過。
遠(yuǎn)處的夕陽沉默地隱藏在微亮的月牙身后,四圍的空氣開始變得安靜下來,一陣微風(fēng)伴著左小雨手中的狗尾巴花掉落的瞬間吹向二人的臉龐,撩動了他們彼此的睫毛,歐陽突然屏住了呼吸,睜著眼睛吻了下去,左小雨羞紅著臉沒有躲閃,她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呼吸比剛才更為急促。時間在那一刻被套住了金鐘罩,屏蔽了所有的可感知的聲響。在短短幾秒鐘的靜止后,忽然風(fēng)聲四起,卻很刻意地拿捏著尺度,遠(yuǎn)處的林蛙在水塘邊上鼓腮奏樂,節(jié)奏依然交替不一。
“左小雨,小雨啊,小雨?!?p> 左小雨母親的呼喚頃刻間打斷了二人單純的理想世界,小雨蹭一下站了起來,后退了幾步,又轉(zhuǎn)過身去。歐陽打了打身上粘黏的雜草,同樣背過身去望向峰林茂密的遠(yuǎn)山。
“唉,我在這呢媽,馬上回去,馬上就回去。”
昏黃的臺燈下,歐陽鑫托著下巴回味著今天發(fā)生的一切,他的臉不時泛起一陣紅暈,又不時泛起一絲無奈,他多么想讓那些時間靜止下來,或者,自己有再次上演這種場景的機(jī)會。時間很沉,歐陽昏昏地睡著了。
左小雨的嘴里有著一股類似小麥發(fā)酵的味道,那種說不出的微甜依舊在歐陽嘴里打轉(zhuǎn),在夢中,他仍然在回味著這種美妙的接觸,就像是在柔軟與堅硬中摸索,大自然吹響的號角和左小雨17歲的純真的配合,讓他有了學(xué)習(xí)壓力之外的難得的舒適。這種初次的甜蜜體驗給這兩位少年烙上了難以忘懷的回憶。
“小娜,你說怎么才能表示對一個男生的喜歡呀?!?p> “喲喲喲,左小雨你不會早戀了吧,小心老高告你家長。”
“沒有的事,我就是問問你,單相思不行么。好像你沒有似的,前天我還看見你拿著巧克力去孫業(yè)成老師的辦公室,你可別告訴你閑的三天兩頭給一個不教我們的老師總送禮物?!?p> “哎你這人,不要轉(zhuǎn)移話題,你啊是思想主動,行動矜持,擺那個架子干嘛,你就準(zhǔn)備一禮物,寫一紙條,把你想說的話寫下來給他不就完了。女人和男人就是一層窗戶紙,你捅破簡直太容易不過了?!?p> 左小雨驚詫于舍友小娜的頭頭是道。也第一次聽到稱自己為“女人”這個陌生的詞語,比起這個詞語她更熟悉同學(xué)兩個字。心意最重要,左小雨反常地浪費了一中午的休息時間,她準(zhǔn)備給歐陽一個用心的代表自己的禮物。
當(dāng)她精心準(zhǔn)備著那些得體的禮物時,殊不知此刻的歐陽已經(jīng)踏上了飛往法國的航班。十年后回國的歐陽試圖去老家找尋左小雨的蹤跡,但聽老同學(xué)說她去了南國,這事情便不了了之。
他家應(yīng)該就是這個小區(qū)了,小城里的第一棟高層颯爽地佇立在濱河公園的對面,緊鄰主路是小城特有的風(fēng)格。我該敲門么,還是等他出來假裝碰上呢,去年一起拼面包車到一中時,我到時來過他家一次,這次我要上去敲門么,如果他不在家怎么辦,就說我找他寫作業(yè)?不行,這理由太老套了,都快成年的人了為什么又要理會那些尷尬呢?如果不去敲門也許會錯過一些什么??扇艘簧锌傄粜┻z憾。
在歐陽家樓下踱步的左小雨,在這小區(qū)可憐的幾十米的綠化路上走了又走,我終于下決心要上樓敲門了。
”左小雨,你怎么在這呀?”
張喬,一個在初一的時候打過左小雨一巴掌的女孩。
“我去歐陽家一下?!?p> “歐陽?他沒告訴你嗎,昨天他就已經(jīng)走了,一早就提著行李去BJ轉(zhuǎn)機(jī)了。好像是去了很遠(yuǎn)的地方?!?p> 左小雨看著張喬,低下頭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歐陽德離開就是是一根稻草的折斷,她再也不用擔(dān)心是否需要勇氣叩響他家的大門了。她呆呆地拿著準(zhǔn)備送給歐陽的禮物,靜靜地坐在學(xué)習(xí)桌前。
“小雨,洗手吃飯?!?p> 算了,這算什么呢?左小雨隨手把疊了一個星期的紙鶴和巧克力丟在了床頭柜子的暗格里。歐陽狠狠地帶走了他的青春,一同帶走的,還有左小雨的初戀。生命不能承受之痛,也不過如此。
“你這次考了班級第幾,你媽說了,好像有一科沒涂卡,怎么那么不認(rèn)真,嗯?都高三了,你自己把握?!?p> 左小雨向來不搭理爸爸的話,她默默的聽著,心里煩得要命。
周末放假的兩天左小雨一口氣跑到了姥姥家。
“姥,姥你在干啥呢?”
穿過平房的小院,左小雨看到姥姥正在菜園子里收拾著什么。
“小雨來啦,先回屋哈,等我一會兒?!?p> 姥姥家客廳里打包了一些行李,二舅在幫忙拾掇著。
“小雨來啦,你隨便坐吧。”
“舅你們這是干啥呢?!?p> “你媽沒告訴你么,你姥去我家住幾天,這里條件一般,還是去樓里住方便些,你一會留下吃飯哈,我現(xiàn)在沒空招呼你,你自己玩。”
小雨摸著小時候最喜歡的門口的暖氣管子,朝著幾平方開外的一房一廳的老屋子,失落地說到:“不了,我回家吃,一會我媽該打電話給我了?!?p> 看著往時熟悉的院子,此刻竟更為可愛了。她從來沒有仔細(xì)留意過這個院子,房子和菜園子里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屋外的窗框已經(jīng)被蠶食地吊著薄皮,四周為冬季防寒釘上的橫木方當(dāng)啷著撕碎了的凌亂的塑料薄膜,院子里的地磚已經(jīng)凹凸不平,青苔沿著翹起暴露的部分肆意地生長,一口放置凍白菜的地窖粗獷地暴露著它的大嘴,近日的雨水讓窖里散發(fā)著連續(xù)的霉味,一旁的大醬缸仍然發(fā)酵著它的魅力,這東西對于當(dāng)?shù)厝?,好似臭豆腐對于湖南人,豆汁兒對于BJ人。
別了,院子里的蚯蚓、長蟲、潮蟲,別了菜園子里的豆角、西紅柿、辣椒,曾幾何時左小雨最討厭的就是這些蟲子和不知名的蔬菜,那些施肥的氣味讓她厭惡,但他意識到也許以后再也見不到,再也聞不到了。那些兒時的記憶和場景在她腦子了不停的閃回,姥姥是她的精神寄托所在,而二舅媽的勢力是她的畏懼所在。
“姥姥,我回家啦,我媽叫我吃飯啦?!?p> 如不割舍,怎獲新生。
在回家的路上,左小雨突然想起了兒時的玩伴,那個小學(xué)五年級給她寫過情詩的小男孩現(xiàn)在去了哪里了呢?那個初二在結(jié)冰的大河上勇敢地牽起她的手的學(xué)長是否還記得那幕場景呢?那些成群的嫉妒她的女孩子們,那些天天在校門口堵她的小太妹們。也許將來會在某一天的某一個地點不期而遇。當(dāng)然,還有那個第一次讓她心動的17歲男孩,那個飛走的卻連一句招呼都沒打的男孩。
據(jù)說歐陽鑫的父親在他出國后的第二年,就因貪污、通奸等罪名被雙規(guī),從此,歐陽一家人音訊全無。
2007年初夏的某一天,左小雨輕松地走出了圍困了自己三年的“牢籠”,沒有緊張,沒有興奮,也沒有相擁而泣的場面,那天的天空藍(lán)的純潔如處子,陽光毫無遮掩地照在左小雨疲憊的臉上,高考這兩天里,她丟了一次橡皮擦和涂卡筆,準(zhǔn)考證從開了線的車筐里飛了出去,但這一切都沒有阻擋住左小雨走出去的決心。
熙熙攘攘的校門外,家長圍的像個鐵桶一般,左小雨的爸爸在外地工作,母親說收拾屋子也沒有來送她,也沒有來接她。看著同學(xué)們一個個接過各自父母帶來的巧克力、紅牛,身穿旗開得勝的標(biāo)準(zhǔn)制服,她只能和站在門外焦急地等待每一個同學(xué)的高老師擊了下掌。
“小雨考得怎么樣,哈哈,我就知道一定不會錯,先休息幾天,記得下周來學(xué)校找我,幫你報志愿,記得哦,下周二?!?p> 世事難料,命有不同。很多年以后,站在講臺上的左小雨仍然絮絮叨叨地和學(xué)生們講著這些老生常談的話。
“以前不努力,過后是要付出雙倍甚至更高的代價來償還的,用你們的話說,現(xiàn)在不玩命,將來命玩你?!?p> 不太出眾的左小雨雖然一直維持著重點中學(xué)普通班的前五名,除了班主任高老師,誰都沒有想到她能在最后關(guān)頭沖進(jìn)全校前50名。邁入211高校。2007年的夏天,左小雨的名字出現(xiàn)在學(xué)校的光榮榜上,作為文科四班的第一名,順利地進(jìn)入了她理想的師范大學(xué)。
家里人把這件事當(dāng)作茶余飯后的談資議論了好長一段時間,分別刺激到了考上大專的表弟,考上普通本科的表姐,并作為榜樣激勵了即將步入初中的表妹。左小雨整個夏天都在靜坐,她寫出了一篇又一篇的散文,然后就是對著家里的那條小狗,呆呆地坐著不說話。
就在歐陽離開后的第九個月里,王楚出現(xiàn)了。
王楚的出現(xiàn)對于左小雨而言,是一段瘋狂、熱烈和難忘的人生體驗。王楚從小學(xué)起就是東林街的一霸,那時候王楚自封東林王浩南,帶領(lǐng)五六個小弟每天拿著柳條子四處巡邏,他覺得在東林街同齡人里,自己是最出色的那一個,這一片兒因為他的管理而有條不紊,對大人們而言,這幾個小屁孩根本就沒什么興風(fēng)作浪的本事。
王楚維護(hù)了世界和平,卻忽略了自己的學(xué)習(xí)成績。從小學(xué)一年級起,王楚共被老師打手板101次,扇耳光56次,找家長37次,學(xué)年倒數(shù)二28次,給女孩子寫情詩20次,被高年級踢館八次。
用王楚的話說,學(xué)習(xí)不好可以,但是人總要會寫幾首詩,這是祖宗傳下來的手藝;倒數(shù)第二可以,但絕對不能倒數(shù)第一,人不能完全沒有追求。
就這樣,王楚在“腥風(fēng)血雨”的江湖里度過了他的小學(xué)和初中,游手好閑到18歲,他的入伍夢又因為他右腳的紋身而破碎。在讀技校前的這一段時間里,是王楚最幸福的日子,在這人生的撒歡期里,他恰好遇到了左小雨這個簡單的女孩。
十七歲半的左小雨,無論是從聲音還是樣貌都奶聲奶氣的。即便穿著土氣的統(tǒng)一的校服,也很難掩飾她那少女的亭亭玉立。166的個子,膚如凝脂笑靨如花,滿滿的膠原蛋白的年紀(jì)。特別是她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眉宇間透露著文藝的哀傷,但不用她說話,就散發(fā)著一種堅韌的氣質(zhì)?!案褂性姇鴼庾匀A”,同樣可以用在這樣一個高挑文氣的女孩子身上。
王楚和左小雨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愛好寫詩。五月的一天,左小雨正走在回家的路上,當(dāng)她走到通往家中的巷子里時,突然被十幾個男男女女?dāng)r住了。
”喂,那小姑娘,你站那兒。”
左小雨被這陣勢嚇壞了,這些人和她那些兇神惡煞的老師們比起來更讓她感到恐懼。她初中的時候曾多次被一伙小太妹圍住,原因是小太妹的大姐大的男朋友夸贊左小雨長得漂亮,她永遠(yuǎn)忘不了那是一件多么莫名其妙的事情,要不是她身邊一直有著一支銀河護(hù)衛(wèi)隊,她早就挨幾個巴掌,小肚子挨幾腳踹了??墒墙裉煊质且驗槭裁茨?,她閉關(guān)這么久了,幾乎是與世無爭的狀態(tài),遇到這種事情也是不太可能的,此刻卻偏偏遇上了。
“你們都別動手,看我怎么收拾她?!?p> 話音剛落,帶頭的一個殺馬特風(fēng)格的女孩子一腳踢在了左小雨的肚子上,身后的幾個女孩子無視大姐的話走上來抓住左小雨的頭發(fā),啪啪兩記耳光落在了左小雨稚嫩的臉上,她瞬間崩潰了,從小打到都沒有被這樣打過,左小雨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邊尋找著地上的什么武器想要自衛(wèi),隨機(jī)抓起一個轉(zhuǎn)頭胡亂的扔向人群。
“你媽的小騷貨,還敢還手啊,你?!?p> “行了,操,她怎么得罪你了?”
這個上來阻止幾個小太妹的男孩,正是王楚。
他本來只是一個看熱鬧的看客,但當(dāng)左小雨那憐人的樣子一出來,王楚立刻心軟了,他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
“王楚你算那根蔥啊,你一過來打醬油的滾一邊去?!?p> “小燕子,今天你必須給我王楚一個面子,我告訴你,我王楚說一不二,都是出來混的,你別整那些沒有用的。”
“王楚你還是個爺們么,多管閑事是老娘們干的事兒?!迸赃叺男』旎炱鸷宓?。
王楚瞪著帶頭的殺馬特大姐,她一米七的身高就像一米八似的扭動著腰肢,月光下她跋扈的樣子既可笑又有趣。他想了想,彎下腰撿起了半塊轉(zhuǎn)頭,放在手上掂量掂量,他靜靜有神的目光掃視著在場的所有殺馬特,然后猛地想自己的頭砸去。
在地上顫抖著哭泣的左小雨本能地捂住了自己的臉,按照電影里的邏輯,這一轉(zhuǎn)頭下去應(yīng)該是鮮血直流,甚至是四濺,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一滴血也沒有,她想王楚有可能受了很嚴(yán)重的內(nèi)傷。
“跟我走?!?p> 王楚半彎著腰的聲音很有磁性,左小雨拉起了王楚遞過去的大手,迷迷糊的和王楚一起奔跑了起來,路燈在身后一個個地湮沒著,迎著月亮,他們奔向了大壩,河水渾濁的映不出一點倒影,風(fēng)在身后追著他們跑,頭發(fā)被風(fēng)拉扯著,月光在王楚的眼睛里耷拉著。
借著唯一的亮光,左小雨小心地打量著這個電影里似的小伙子。不高不矮的他瘦的棱角分明,干凈利落的頭發(fā)散發(fā)著一種和那些小混混不同的氣息。月半彎,微弱的路燈下王楚的臉被一分為二,小雨突然發(fā)現(xiàn)一道道血痕將那一分為二的臉再次分割為幾部分,左小雨有點跑累了,她的腦子里一片空白,那一刻她只想回家。
王楚突然停了下來,倒在一棵樹旁,身體依靠著樹喘著粗氣。
“你家在哪,我,我送你,送你回去。”
左小雨捂著肚子作者深呼吸,她突然擔(dān)心王楚發(fā)現(xiàn)她那因為挨了巴掌而微微腫脹的臉,于是一邊捂著臉,一邊捂著肚子說道。
“就在紅松大道,風(fēng)雨橋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