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HD將近百里處,有片俊秀崎嶇的山川,山道險峻穿梭,因此了無人煙,自上古以來連附近最年輕矯健的砍柴人也嫌山這里路難行。山林間郁郁蔥蔥布滿各種樹木,多有飛禽走獸,自由自在在此地繁衍生長;各類怪蟲奇草長在陡直的山側、目力難及的低谷,任由風吹雨打,自生自滅。
這樣的一片幾乎不受外界干擾的天地中,山中植木接壤天地因此靈力充沛,萬物生長不息,孕育極久,山間的獸類、飛禽長久吃山林間飽含靈力的果肉、蟲草也漸漸靈智開化,也學著身邊天生會呼吸吐納的花草樹木、魚蟲鳥獸,暗暗與天地交感。隨著天地造化長年累月之功,山中一花一木、一蟲一草隨日月交替、斗轉星移已經頗有靈性。
而這山林間的王者,自百年以來便是一只白虎。
它從小與山林間的萬物生長,日常吃食的都是具有靈力的鳥、獸、瓜、果,聰穎已經不限于獸類。它自從學會感受靈力,憑借天生的靈活迅猛,就常去其他鳥獸無法涉足的山澗、幽谷、暗洞中尋找靈力充沛的異果。日久后它終于自己摸索了一套從外界吸納、溫養(yǎng)自身靈力的方法。
這只白虎是一只母虎,因壽元遠過常人,體內的靈力日益增強,她竟在百歲時靈力受元神生機暈染自動凝結成形,形成了一枚靈胎,靈胎又孕育三年后產下一只獨虎。
新生的這只幼虎本事最精純的靈力孕化,從沒出娘胎就受山間靈力熏染,加上母虎所吃無一不是靈力充沛的珍奇補物,等到出生后,竟然不幾日就睜開了好奇而迷糊的眼,不斷打量這個新鮮有趣的世界。
幼虎從出生以來就自然學著母虎所有行動,還不斷奶已經能感到靈力流轉,神智清明無比。
它常常想,我是誰,我便是自己所見的這模樣嗎。
幼虎除此還有無數問題,為何有天地星辰,為何有晝夜交替,為何它有許多困惑……它只會用簡單獸語詢問母虎,母虎也沒有想明白,只好告訴它,人是世上最聰明的,也許他們都知道。
半山間有片平地,這片平地上有兩顆巨大松樹參天而起,古意盎然似從上古便佇立在此,如金針般堅硬的松葉形成華蓋能遮風避雨,遠望如兩把泛著金光的綠傘。兩松間有一塊高石頭,坐臥之上便能處于這片山林空間的最中心,吸收方圓幾里的天地靈力。因此母虎自有了靈性后便把這里作為虎穴。
幼虎便在這片山間帶著各種疑惑而自在生長。
它那天正學著母虎坐臥呼吸,一個穿著綠衣的人來到了,他說的不是獸語,見了母虎吃驚不已。幼虎隱隱覺得這人比母虎在內的任何猛獸都要強大,嚇得躲在一邊。好在綠衣人沒有惡意,對母虎很和善,只是不斷對母虎說話詢問,幼虎也在一邊認真聆聽。他說的東西聽來似懂非懂,如山間白云,可感受其變幻卻不能觸及其究竟。
后來又來幾個會說話的小人,綠衣人像母虎教幼虎本領一樣,誘導其中一個最小的人怎么運轉靈力。不久綠衣人就要離開,要母虎隨他同去。
幼虎嗷嗷低叫,意思是讓母虎放心去,它能長大后去找母虎。它雖然舍不得母虎,卻知道母虎能在綠衣人那里學會神妙的本領,這些本領它也想學只是太小還學不了,卻不想母虎也學不了。
母虎始終不放心,就領著幼虎交給了那幾個人,幼虎聽這最小的人也要去找他娘,就很喜歡他,而且在他身邊呆著非常舒適,體內的靈力在他氣息牽引下自行流轉。它就一路跟著他與他的同伴。
幼虎把從母虎那學來的本領都掌握后,對天地靈力的感悟再也沒有變化,可是跟著這個人卻能模仿他氣息另有感悟提升。后來這個人起了道號叫做“月風”,還給它起了道號“月牙”,它耳濡目染也學會了人言。月牙從有了道號后高興極了,它也像人一樣有了名號,不再被跟同類統(tǒng)統(tǒng)被叫做虎。而且月風還教了它各種修煉靈力的法門,練起來靈力越來越強,身體越來越輕盈。
月牙只覺得跟著月風每天都很愉悅,比在山里當大王有趣多了,它除了修煉月風教的東西,見他的步伐奇妙,也學著去練,只是太多變幻,總是練不好,好在它本身就輕盈靈活,施展起月風口中說的輕功,也比月風差不到太遠。
月牙不斷修煉,又見了很多人,都是月風的同伴;也有敵人。它修為變高了,終于有了月風說的三境修為,可惜身邊的人都沒注意,它也不會對他們說話??伤趺磭L試都無法突破三境元嬰境到達四境天元。
那天,月牙聽到月風的高聲呼嘯,他好像也有瓶頸壓抑了體內的能量,于是也忍不住一起跟著呼嘯,一人一虎離開了道湖谷。
月牙跟著月風,月風為了救一個同伴和一個紅衣服的惡人廝殺,受了傷讓它去報信。月牙知道如果不去求援,月風就極危險。它轉身竄進山林間,用天生的本領隱沒身形聲音,往道湖谷去求援。
它天生就能記住地形,走過一遍就不會走錯,順著來路避開路人往道湖谷奔跑。
當它來到一座廟前,卻停住了腳步,感覺廟中有股非常微弱的氣息,月風身上的氣息。它日常在月風身邊修行,早已習慣全力感悟這奇妙的氣息,后來它聽月風說這是感悟大道后的一種靈力氣息,無論五行靈力中的任何一種都可以達到,但只有真正開始體悟到大道之奧義后才能形成。
它感到了同樣的道氣后,好奇又擔心,好奇月風怎么受傷了還跑得這么快先到了這里,擔心他呼吸比平日微弱是不是受傷變重了。于是它四足點地,輕盈地進入了廟中。廟中空無一人,只正中高臺上有個人像,原來是這個木雕人像發(fā)出的氣息而不是月風,他竟然像個真人一樣。
月牙只覺得這木人雖然青綠面孔,卻和月風一樣親切,忍不住竄上高臺用頭頸去蹭木人的身子。
突然,它神海中有一個聲音說:“小家伙,你也會修行嗎?”嚇得它猛的轉一圈,卻一個人沒見到,只看到了身后它自己的尾巴。它正奇怪,那聲音又說:“你沒看到我嗎?剛才還來我身邊感悟大道氣息?!?p> 月牙白毛倒立,噌得跳上了高梁,警惕望著木人像,木人像一動不動,明明枯燥的臉上卻帶著笑意。
月牙以前也收到月風的神念,可它還沒想到,一個木頭人也能發(fā)出神念?
它正吃驚,卻聽神念自顧自說:“不用怕,這只是神念,你修為也快差不多了,怎么還不會?是不是沒人教你???”
月牙像只小貓,喵嗚低鳴。
“我早已與天地同壽,你如果悉心修行也能做到,你愿意學嗎?”
月牙搖搖尾巴,又用頭蹭那尊栩栩如生的木雕人像,這人像氣息與月風極相似讓他自然而然地便很親近。
“凡天地萬物都應大道,任何人猿鳥獸皆可修行,如今道門勢弱,你我有緣,我就助你領悟四境天元,令元神之念可脫離神海,衍化元神之像……”
月牙高興極了,這木頭人和月風一樣都愿意教授它本領,它嗷嗷低叫接著認真聆聽神念。
“你所聽到的是我留在在這殿中的一縷靈力與一道神念,帶你進入定境感悟高深境界后就會消失,你能學會多少都看悟性了。我不指望你光大道門,但也切記不可為禍人間,否則自然有人治你。”
月牙又低叫,意思是:“月風也是道門的,我助他一起?!?p> 木頭人似乎聽懂了,一陣意境如蒼茫大地般的笑聲傳進月牙神海。
它隨即感到腦中一片空白,它本就在供臺后面,便在神像后趴下隱住身形,跟著好像身軀不見了,飄蕩在一團無盡白霧中。它已經進入定境了,而且第一次這么快就進入了。從外界看來他便如和這尊木像融為一體。
月牙聆聽在耳邊縈繞的法決,古樸而悠長,與月風平時教的、練的各種心法互相呼應。它認真聽著,漸漸那聲音越來越弱,終于停了,沉浸在定境中不斷回憶,不知時間幾何。
其間它如做夢般聽到耳邊有月風的聲音,還有梨升、梨婉的聲音,梨升雖然讓它討厭,可是梨婉卻溫和的像母親,讓它喜歡親近。隨后還有梨升與人斗法的動靜聲響起。
原來它在月風偷聽黃泉與師尊斗法前就一直趴在雕像背后,隨著人像的指引入定了,在定境中神形與木人像連成一體,因此無人察覺,就連黃泉這樣的高人也未曾發(fā)現。
它聽到的這些如夢般的聲音是真的,即遙遠又真切。它聽到月風等安全離開,不再分散心神,全心沉浸在定境中領悟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