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煉開始于第八日的清晨。
朝陽谷外已是人山人海，數(shù)千名劍修近乎摩肩接踵，但卻詭異的沒有一絲聲響發(fā)出來。
所有人都是瞪大了眼睛。
公孫大娘御劍停在朝陽谷上方，她指間法決不斷掐動，一張又一張靈符扔了出去。旋即，一座巨大的、超過百丈的真氣屏障在眾人面前緩緩升起。
“真?zhèn)髟嚐挾贩?，你等四人不可越至靈符法陣之外，不可致殘致死，時限為一炷香。一炷香后，西門破若能站在法陣之內(nèi)，便算挑戰(zhàn)成功，成為真?zhèn)鞯茏印，F(xiàn)在我宣布，試煉……開始?！?p> 公孫大娘手上，托著一炷香。
她話音剛落，西門破便立刻抽身后退，拉開了和三位真?zhèn)鲙熜值木嚯x。
顯然，西門破很清楚自己的任務是生存而不是敗敵。
神游境劍修雖可殺敵于百丈之外，但近在咫尺和百丈的距離自然不同。距離拉到最大，西門破有把握即便是對方三劍齊發(fā)，自己短時間內(nèi)也能閃避的了。
最先出手的，是似女實男的陽春水。
實際上，大多數(shù)劍修都難以將陽春水和男子二字聯(lián)系到一起，除了他的聲音。
但還有一點除外。
便是他的劍。
陽春水手腕揮動之時，眨眼之間，一點劍芒呼嘯而出，連劍鳴都沒來得及傳出，飛劍便已至十丈之外。
而后，又是一個眨眼的功夫，那飛劍上竟然幻化出數(shù)十道真氣劍影。
有劍修立刻驚呼了出來，“分光劍法！快看，是分光劍法，陽師兄竟然習得了分光劍法。”
真氣劍影出現(xiàn)的時候，連御劍凌空的公孫大娘眼皮都是一挑。
夢吳月和鏡湖月對視了一眼，道，“據(jù)說這分光劍法是由我劍修無上法門太乙分光劍陣簡化而來，修至極致，可百劍齊發(fā)，足足有太乙分光劍陣百分之一的威能?！?p> 鏡湖月?lián)u了搖頭，“陽春水的分光劍法，只是幻化了三四十道真氣劍影，距離百劍齊發(fā)還差得遠。不過縱然如此，西門破恐怕也得吃點苦頭了。”
事實與鏡湖月預料的果然差不多。
真氣劍影朝著西門破疾馳而去，法陣外的劍修甚至可以聽到破空之聲傳來。
這三四十道真氣劍影，便像長了眼睛一般。
西門破腳尖疾點，身形迅速左閃，已至數(shù)丈開外。但那些劍影，居然也調(diào)轉了方向，隨著西門破之動而動。
轉眼之間，真氣劍影已至西門破身前。
十來道劍影直刺西門破。
其他的劍影封死了西門破的所有退路。
無論是上是下。
無論是左是右。
上下左右，盡皆劍影。
西門破無路可退。
燕赤城深吸了一口氣，喃喃自語，目露神往之色，“分光劍法，太乙分光，難怪太乙分光被譽為劍修無上法門。這才只是三四十道劍影，若是修成了太乙分光劍陣，萬劍齊發(fā)之下……”
法陣之內(nèi)，西門破見無路可退，怒吼一聲，銀色劍芒閃耀的時候，銀蛇劍已然出手。
銀蛇劍，是一把極其秀氣的銀色長劍。
不僅長，而且軟，并且細。
西門破持劍向前。
準確的說，他是用劍往前卷。
沒錯，銀蛇劍雖說是劍，但西門破更像是在使用鞭子或是其他的什么軟兵器。
猶如鞭子一般靈活的銀蛇劍迅速卷住了五道劍影，劍影與銀蛇劍相觸，銀蛇劍爆鳴一聲，連帶著西門破的手腕都是一抖。
卷住五道劍影之后，西門破宛如仙女散花一般，左支右絀，手腕揮舞，便是半個呼吸的功夫，又將十來道真氣劍影給卷了下來。
銀蛇劍在西門破手中，好像是一條銀蛇長龍，抵御著他不受真氣劍影的傷害。
被他卷下來的劍影不少，但剩下的劍影更多。
終于，第一道真氣劍影，突破了銀蛇劍的防御。
縱然西門破百忙之中一個側身，但仍舊是被劍影在身上劃出了一道口氣。
鮮血立刻溢了出來。
這便像是銀蛇劍潰敗的前奏。
第一道劍影破防之后，剩下數(shù)道劍影先后破防。眾劍修只感覺眼前一花，銀色長龍一頓，法陣中的西門破身上已全是傷口，鮮血淋漓。
但是還沒有結束。
西門破才抽出銀蛇劍的時候，林淵和林羨魚兩人便已同時出手。
兩人的飛劍一模一樣。
一左一右。
夾擊而來。
兩柄黑色飛劍上真氣激蕩，仿佛將空氣都給刺穿，劍鳴震耳欲聾。西門破體內(nèi)真氣激蕩，但此時哪里有時間給他喘息哪怕那么一下？
他不敢耽擱，銀蛇劍立刻朝著林淵的飛劍卷去，同時身體立刻圍著法陣環(huán)繞，企圖避開林羨魚的飛劍。
事實上，西門破是打了一個小算盤的。
他知道林淵比林羨魚晚成為真?zhèn)鞯茏觾赡?，所以林淵的修為自然要比林羨魚稍稍低那么一點兒。
事實與他所料想的確實一樣。
但那是相對于林羨魚而言，不是相對于他西門破。
銀蛇劍剛一卷上林淵的飛劍，兩柄飛劍真氣碰撞，火化爆閃，速度猛然下降。
但同時，西門破體內(nèi)的真氣飛速的消耗。
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慘白了下來。
銀蛇劍和林淵的飛劍陷入了短暫的僵持狀態(tài)。
僵持持續(xù)了約莫兩三個呼吸的功夫。
林淵怒吼一聲，臉色一陣潮紅，識海猛然發(fā)力，其飛劍猶如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
“擦”的一聲。
銀蛇劍應聲而斷，斷為數(shù)截，像是被鋸子鋸斷的繩索一般。
西門破飛劍被毀，識海受創(chuàng)，“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大口鮮血。瞳孔猛然方法，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幾乎是同時，林羨魚的飛劍帶著破空之聲來到西門破身前，但便在他額頭一寸的距離，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其后片刻，林淵飛劍亦至，同樣停留在西門破的額頭前。
半空上，公孫大娘手中的香正燃燒了一半。
西門破閉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后嘴角露出一絲嘲諷，微微上揚，自顧自的笑了起來。
朝陽谷外，突然響起了無數(shù)道嘆息聲。
然后，公孫大娘凜冽的聲音再次響在眾劍修的識海。
“西門破未堅持到一炷香的時間，真?zhèn)髟嚐捥魬?zhàn)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