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很多時候，并不適合對小孩子撒謊

　　“或許很多人都在疑惑，為什么要和北方打仗。”

　　約翰站在鎮(zhèn)廣場中央搭建起的行刑臺上，做著夸張的動作演講著。

　　眼下的這次事件，是一個絕佳的堅定士兵信念的機會。

　　臺下站了近百名代表，有連隊的隊長，也有普通的士兵。

　　“就在剛才，幾個潰兵，混入了我們防線的薄弱處，玷污了幾個孩子的媽媽！”

　　“他們侵略了我們生長的土地，現(xiàn)在還實施了暴行，這是不可接受的！”

　　臺下觀看的士兵明白了事情緣由，各個憤怒不已，恨不得沖上臺去，親自收拾掉這些人渣。

　　他停歇了片刻，轉(zhuǎn)頭示意絞刑架啟動，六名聯(lián)邦軍潰兵脖子上的繩套在重力的帶動下，迅速收緊，他們的雙腳抖了片刻，然后痛苦地死去。

　　“這就是我們戰(zhàn)斗的理由，保衛(wèi)家鄉(xiāng)，保衛(wèi)親人，趕走北方的侵略者！”

　　“YES SIR！”

　　約翰將故事講給他們，而他們則會將所見所言告訴其余的士兵，告訴所有人為何而戰(zhàn)。

　　結(jié)束演講，再度走進酒吧，布雷格等候在這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番演講挺不錯的，能夠讓他們明白為何而戰(zhàn)。”

　　約翰自嘲地笑了笑道：“方才那些話，我自己都有些不信?！?p>　　“但下面大部分士兵會信?！?p>　　是啊，這些并未讀過多少書的年輕士兵，滿腔熱血，聽了這些話后，會更加堅定戰(zhàn)斗的信念。

　　即使未來邦聯(lián)軍會失敗，他們也會一直抱有這份信念。

　　“對了，酒吧的地下室發(fā)現(xiàn)了幾個孩子，男孩們都被媽媽帶走了，只是，還有一個孩子，似乎無家可歸了?！?p>　　“你的意思是？”約翰一聽，心里升起不好的預(yù)感。

　　“是的，那個孩子的媽媽，被玷污了最多次，方才撞墻自盡了！”

　　布雷格一臉悲痛說道，這也是他之前怒氣沖沖闖入政府辦公室的緣由。

　　“我先帶著吧，等這場戰(zhàn)斗結(jié)束，試著把她送回去?！?p>　　“嗯，如果不方便，我可以讓我的妻子領(lǐng)養(yǎng)?！?p>　　兩人在這里商量著孩子的未來，卻未考慮過失去媽媽的小女孩心里的想法。

　　所以約翰現(xiàn)在頭大了，不知道該如何向這個天真可愛的小女孩解釋。

　　“叔叔，我的媽媽去哪里了？”

　　該如何回答？

　　這實在是太難了，親口告訴一個小孩子有關(guān)死亡的噩耗，實在是太難了。

　　轟！

　　就在這時，聯(lián)邦軍的火炮再度響起，幫助他解脫了困境。

　　他走上前，溫柔地捂住小女孩的耳朵，輕聲道：“我們待會再說，現(xiàn)在捂好耳朵，壞人的炮火又響起來了?！?p>　　安娜愣了愣，將手從淚痕斑斑的臉上拿開，按在了約翰的耳朵上。

　　那雙柔軟的小手，只是遮住了一半。

　　小女孩的這個動作，讓他恨不得，將那罪魁禍首從地獄里拖出來，來個千刀萬剮。

　　片刻之后，炮火聲歇，聯(lián)邦軍再度端起刺刀沖入了城內(nèi)。

　　敵軍一座房屋一座房屋的突入，只是這一次面臨了更強硬的抵抗。

　　酒吧的事情被所有的士兵知道了，他們發(fā)誓，要讓對面的混蛋付出代價。

　　下午兩點四十分，聯(lián)邦軍不管不顧了，火炮再度響起，不分地域，似乎是想讓紐波特紐斯徹底毀滅。

　　“士兵們，沖！”

　　一股騎兵突然從北方的樹林中沖出，領(lǐng)頭的是一名少校，他舉著馬刀，沖在最前方。

　　騎兵如一道尖銳的長槍，刺入了聯(lián)邦軍的后防線，斬殺了沒有防護的炮兵們。

　　隨后又迅速脫出，消失在戰(zhàn)場上。

　　領(lǐng)軍之人是迪克西騎士——詹姆士-斯圖爾特。

　　他帶領(lǐng)的騎兵活躍在東弗吉尼亞地區(qū)，在得知紐波特紐斯發(fā)生戰(zhàn)斗后，果斷來到了此地支援。

　　這支突如其來的力量，讓約翰緩了一大口氣，聯(lián)邦軍不敢再全力進攻了，他們需要戒備來自騎兵的騷擾。

　　現(xiàn)在的騎兵雖不如過往那般無敵，可要是輕視，也不會有好下場的。

　　砰！

　　又是一名聯(lián)邦軍士兵倒下。

　　咔，布蘭德拉開槍栓，將手伸向腰間的彈藥盒，手指動了動，里邊空蕩蕩的。

　　“只有一發(fā)子彈了嗎？看來之后必須拼刺刀了呢！”

　　因為人少，所以約翰是嚴禁彈藥耗盡之前進行肉搏戰(zhàn)的，畢竟躲在屋子里，有掩護能夠?qū)Υ蠼稚蠜]有掩護的敵人造成很高的交換比。

　　但要是拼起刺刀了，一個人再厲害，也換不了多少。

　　可現(xiàn)在，彈藥用盡了。

　　“抱歉，姐姐，要和我的士兵一起戰(zhàn)死在戰(zhàn)場上了，不過，姐夫應(yīng)該會沒事的。”

　　布蘭德閉著眼睛，喃喃自語著，槍頭已經(jīng)安裝好了刺刀。

　　他緊握著槍柄，身旁還活著的數(shù)名士兵也是如此，都閉著眼，嘴里小聲說著什么。

　　他們等待著最后一刻的到來！

　　轟轟轟！

　　一陣急促的炮火聲響起，布蘭德迅速睜開了眼睛，他察覺到這不像是聯(lián)邦軍火炮的聲音。

　　望向窗外，能看見對面街區(qū)的聯(lián)邦軍正在倉皇逃竄，再遠一些的鎮(zhèn)外，似乎是灰色軍服的士兵。

　　“活下來了呢！哈，哈！”

　　他突然笑了起來，隨即一屁股坐在地上。

　　沒人希望自己會死。

　　所以得知自己還能活下來的時候，總會表現(xiàn)的有些奇怪。

　　下午四點十分，邦聯(lián)軍的援軍抵達，來自第十旅的剩下兩支步兵團以及約翰斯頓將軍親自帶領(lǐng)兩個旅團抵達了戰(zhàn)場。

　　斯圖爾特的騎兵再度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抄截了聯(lián)邦軍的退路。

　　左右兩翼的邦聯(lián)軍迅速進發(fā)，將大部分聯(lián)邦軍圍困在了小鎮(zhèn)北部的山上。

　　“驚險的一場戰(zhàn)斗，終于是結(jié)束了！”

　　約翰叼著香煙說道。

　　“叔叔，不要抽這個，好難聞！”

　　本是打算放松壓力的他，卻被一旁的小女孩表示了抗議。

　　“抱歉，叔叔忘記了?！?p>　　“現(xiàn)在可以告訴安娜，媽媽去哪里了嗎？”她似乎也明白，眼前叔叔的事情結(jié)束了。

　　“她去了天堂，去之前，將你委托給了我?！?p>　　約翰之前指揮的時候，抽了些空，最后想出了這個拙劣的謊言。

　　“是這樣嗎？”

　　安娜低著頭，撅著嘴，有些失落的樣子，可很快又抬起頭來道：“媽媽說的話都是真的，所以我以后會聽叔叔話的?！?p>　　“叔叔也相信安娜會的?！?p>　　約翰苦笑了一聲回復(fù)著，她越是這樣說，就越是讓他覺得痛苦。

　　半個小時后，布雷格帶了兩位陌生的軍官來到政府辦公室。

　　站在左邊的軍官，胡子要白一些，表情堅毅，看起來干勁十足有點西部牛仔的感覺。

　　右邊的軍官則是黑色的絡(luò)腮胡子，眼神同樣堅定，腰間配著一把馬刀，身上十分有騎士的感覺。

　　“約翰，這位是司令官約翰斯頓將軍，這位是騎兵少校斯圖爾特。”

　　“歡迎二位，感謝你們的支援?！奔s翰敬禮，感激地說道。

　　兩人回禮后，約翰斯頓先是點了點頭，隨即來到地圖前看了看，然后說道：“約翰旅長，你干得十分不錯，所以我有考慮擴編你的軍隊的想法?！?p>　　隨即看向一旁的少校道：“斯圖爾特，你愿意加入第十旅嗎？”

　　“當然，我遵守司令官的任何安排。”騎士毫不猶豫地答道。

　　這讓約翰開心不已，他的手下正好缺少一支精銳的騎兵隊，于是走上前伸出手道：“少校，歡迎你的加入?！?p>　　斯圖爾特伸出手握上去，說道：“希望我們合作愉快?！?p>　　幾人又聊了一會兒，約翰斯頓提出去小鎮(zhèn)中走走，不過安娜卻有些不合時宜的出來道：“叔叔，請讓我跟著。”

　　“這個孩子是怎么回事？”

　　這個小姑娘方才一直躲在桌子下邊，所以司令官沒有看見她。

　　約翰湊上前，小聲地將事情來龍去脈講給他。

　　“這群可惡的聯(lián)邦軍，好好照顧這個孩子?！?p>　　“是，將軍?！?p>　　他牽著安娜的手，一行人來到小鎮(zhèn)上，小鎮(zhèn)的東北地區(qū)毀得差不多了，到處是殘垣斷壁。

　　好在尸體已經(jīng)被清理地差不多了，不需要遮著小女孩的眼睛。

　　“你的布防十分合理，我還是第一次見識?！奔s翰斯頓贊揚著。

　　“我認為，城市巷戰(zhàn)是一項新的需要了解的事情?！奔s翰指著周圍的防御陣地，“雖然我們更多地會選擇將戰(zhàn)場布置在郊外的平原，但是城中的戰(zhàn)斗，也是不可避免的?！?p>　　“你說的有道理，將你的見解寫下來，我對此十分有興趣?！?p>　　“是，將軍?！?p>　　結(jié)束了小鎮(zhèn)的參觀，有些疲累的約翰回到了辦公室，偷偷得喝起了紅酒。

　　約翰斯頓將軍領(lǐng)著部隊繼續(xù)前進了，完全沒有落腳歇息，斯圖爾特則是去整頓騎兵營了。

　　至于布雷格，當然是在處理第十旅的戰(zhàn)后事宜。

　　這種事情，他向來是只看最后總結(jié)的，也可以認為是懶的緣故。

　　安娜在一旁安靜地坐著，啃著一塊干餅，臉上十分開心的模樣，不知是為何。

　　這個孩子讓他有些頭疼，就目前來看，這個謊言，成為了一柄雙刃劍。

　　好處是，安娜不再追問媽媽去哪里了。

　　壞處是她似乎依賴上他了。

　　“果然，撒謊也是一門技術(sh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