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北京·同仁堂

　　此刻天色已經(jīng)徹底暗了下來，街上多數(shù)都是行色匆匆的趕路回家的行人，平時白日里熱鬧街道兩旁擺著的小攤小販都已收市，除了一些飯館客棧還開著門迎生意大多數(shù)店鋪都開始關(guān)門了。

　　沈星瞳也不知道藥材鋪在哪個方向就延著主街一直往前走，路過的人不時會看她一眼，她那一身丫鬟服式還蒙著面紗這個時辰還出來閑逛也著實是有些奇異。但大多數(shù)行人也只是心中好奇看她一眼，并沒人會去找她麻煩。他們這些人都是些各為生計的貧苦百姓，可沒什么閑功夫管別人家的事情。要是有熱鬧他們會熱情的上去圍觀吃吃瓜，但若是讓他們主動招惹事情，他們可不敢。

　　這里不愧是都京城，天子住的地方。沈星瞳足足走了半個時辰都沒能走完這條東正街。

　　東正街并不只有一條街，而是分了三街十二巷，分為東正一、二、三街、每條街又有四條叉巷，而且這樣的主大街在都京城有四條，分列于東南西北四個區(qū)內(nèi)。沈星瞳跑完三條正街并沒有發(fā)現(xiàn)藥材鋪，又跑去搜索各條叉巷。來回折騰了好幾回終于在東正二街的田子巷內(nèi)找到一家名叫北京·同仁堂的藥店。

　　看到這名字沈心瞳不由皺眉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開這店的店主不會也是穿來的吧，也不知道有沒有安宮牛黃丸、烏雞白鳳丸這一類藥品賣。要也是穿來的那得……”

　　正在此時一個二十出頭一身灰袍衣年輕人從藥店里出來正準(zhǔn)備關(guān)門，這男子的模樣倒是生得十分秀氣，濃眉大眼，見了沈星瞳便沖她笑了笑收了關(guān)門的動作，他笑起來牙白得發(fā)亮，差點閃瞎了她的汪眼。那人看著一點也不像是藥店的伙計，反倒像個讀書人。見沈星瞳站在門口先是好奇地打量著他們藥店的匾額嘴里又似嘟囔著些什么，然后又直勾勾地盯著他看，灰袍青年也好奇地打量了沈星瞳的衣著打扮，見她蒙著面紗似有所求，便疑惑地開口問到

　　“姑娘，買藥還是看診”

　　“買藥”

　　沈星瞳收回視線走進藥鋪，四處掃了幾眼找到紙筆便毫不客氣的借用來寫下了自己所需的藥材和份量遞給那們灰袍青年，灰袍青年接過紙條也沒多問便轉(zhuǎn)身走去抓藥了。

　　沈星瞳也疑惑小聲嘀咕道“這都京不愧是皇城，連個藥店伙計都得是識字的?！?p>　　哪知那灰袍青年聽力極好，居然聽到了她的話，好笑的調(diào)侃她道：“姑娘不也是個會寫字的丫鬟嗎?！?p>　　沈星瞳沒想到她說的那么小聲那人也能聽到，有種像是在背后說人壞話結(jié)果正主還在旁邊跟你搭茬的感覺，只能尷尬的笑笑。沒辦法她現(xiàn)在穿著下人的衣服，被人誤會也是正常的，她可不會跑去跟那人解釋她是將軍府二小姐，就她一身粗衣麻布，還一副丑模樣，別人相信她才怪呢，可能還會笑她是癡心妄想攀附權(quán)貴的下作之人。

　　沒多久灰袍青年便將幾個大藥包拎了過來遞給沈星瞳。

　　“你抓這么多藥是自服還是救人”接著又在臉上比劃了一下。意思是問沈星瞳是不是臉上有傷抓藥回去自己服用的。

　　沈星瞳低頭數(shù)著藥材心不在焉地回了一聲“自服”。

　　灰袍青年看她更覺好奇，明明一個下等丫鬟打扮，能寫出一手漂亮的字不說，還會自己抓藥治病。要想那怕是大戶人家府里當(dāng)差的丫鬟一個月的俸銀也不夠抓幾付藥的，平時受了些小傷小病都是自已采些野生草藥服用，只有大病才會上藥鋪找郎中問診抓些藥。而且還會識字的就更少了，一般府里丫鬟若是會識字便定是些大丫鬟，貼身侍女之類的高等丫鬟，這丫鬟看其衣著就是個最下等的粗使婢女，一下子買這么多藥還說是自服的當(dāng)然會讓人好奇。

　　所以灰袍青年還是忍不住地又問了一句：“不知道姑娘是在哪個府里當(dāng)差?！?p>　　“將軍府”沈星瞳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話一出她就想給自己兩嘴巴子，多什么嘴啊，本來她就是偷溜出來的，買藥的事情斷可不讓人發(fā)現(xiàn)的，要是這灰袍青年跟將軍府的人有來往往那一說周氏定會起疑心。

　　此時沈星瞳已經(jīng)顧不上她的藥材，抬起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著眼前的灰袍青年正色問到：“你倒底想問些什么？”

　　青年見這小姑娘似是有些惱了慌忙解釋到

　　“在下只是有些好奇，姑娘為何這么晚了一個人跑出來抓藥，而且看姑娘的打扮像是下等丫鬟卻又識字，而且還寫得一手如此漂亮的行楷，并不像是普通人家。”

　　“我是什么人與公子有何關(guān)系，你賣藥，我買藥，管我是何人，還是你覺得我付不起藥錢”

　　“姑娘誤會了，在下并無此意，是在下冒昧了唐突了姑娘，請姑娘莫要怪罪”隨后還將雙手作揖微微彎身向沈星瞳施了一禮。

　　沈星瞳斜眼睨了灰袍青年一眼，見他額上此時居然滲出了汗水，想是被她咄咄逼人的氣勢給嚇著了，便突然起了想逗他一下的心思，便沉著聲音裝出生氣的樣子道：“那公子對我這般好奇是想要給我打折嗎？”

　　灰袍青年梗著脖子疑惑地問“打折是何意”

　　沈星瞳啞然摸摸鼻子掩飾尷尬，本來想逗逗這個看起來有點迂腐的青年，沒想到自己說的話別人根本聽不懂，看來這個時候還沒有打折的說法，只能訕訕地說“你幫我算一下多少錢?！?p>　　“額，一共是二兩白銀三百文銅”

　　沈星瞳習(xí)慣性地伸手去摸右胯跟著張口便問：“支付寶還是微信，我掃你還是你……?！?p>　　后面兩個字還沒出口便看到灰袍青年不解的眼神，沈星瞳微微一楞，過慣了手機支付的生活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沒等青年開口問就解釋道：“噢，我說的是‘吃不飽衣服還是微緊，我找一下錢袋’?！?p>　　見灰袍青年一副領(lǐng)悟理解的點點頭才松了口氣，她現(xiàn)在可怕這人刨根問底的性子，生怕他還要問什么，迅速地從腰間掏出了錢袋子數(shù)了三兩銀子遞過去。

　　不過就算她再怕青年的追問，錢還是要等他找的。那種多付了錢還撒丫子跑走躲瘟神的行為，在如今窮苦的她身上是不可能發(fā)生的。

　　在等青年數(shù)文銅找給她的時候，她開口好奇地問了句

　　“我說這店鋪的老板你認(rèn)識嗎？”

　　還在專心數(shù)零錢的青年手上動作停了一下回答道“當(dāng)然認(rèn)識，正是家父，姑娘問這個做什么？”說完又低頭去數(shù)他的零錢。

　　“沒有，就是在我家鄉(xiāng)那邊也開了幾家跟你這家同名的藥房，不會是你爹開的分鋪吧？”沈星瞳有些試探性地問。

　　“姑娘的家鄉(xiāng)？若姑娘不是這都京人士，興許是姑娘搞錯了。這藥房原是我祖父留下來的從未改過名，到我這也是經(jīng)營了三代，而我們家也從未搬離過都京城。”

　　見沈星瞳還是面帶疑惑，灰袍青年也不惱，對著沈星瞳作了一揖說道:“正下名柳亮，字子明。家父柳元，在都京城行醫(yī)數(shù)十載未曾離開，都京城中有許多人都受過家父救治，送雅號‘妙手神醫(yī)’。姑娘若不信可以到外面打聽一下。”

　　沈星瞳追問：“那牌匾上的北京何解，是哪個地方嗎？”沈星瞳問出了她心中最大的疑問，她可是搜尋所有記憶中的地名都沒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有北京這個地方。這個地方只出現(xiàn)在上一世地記憶當(dāng)中，是沈柔出生國家的首都。

　　柳亮恍然，笑了一下解釋到：“這北京不是地名，而是指都京北城區(qū)，我們店原來開在都京北城片區(qū)，早些年生意括大了便來東城片區(qū)開了這家分號，因為北城片區(qū)總店名氣大，許多人都慕名來求醫(yī)，為了讓老顧客知曉便在店名前加了‘北京’二字，就是告訴客戶跟都京北城是同一家店?！币贿吔忉屢贿厡?shù)好的七百文銅遞交給沈星瞳。

　　沈星瞳心下了然，原來是她誤會了，沒有再去糾結(jié)為什么不叫京北而叫北京這個問題，接過錢拿了藥材轉(zhuǎn)身就想離開。但柳亮卻叫住了她

　　“姑娘，姑娘還沒告知在下芳名”見沈星瞳疑惑又奇怪地看著他忙解釋道：“是這樣的，我們藥店里有個規(guī)矩，凡是新客戶來店里不管是問診還是買藥都會提供小本子記錄下客戶的姓名、性別、年齡和住址，買過什么藥，看過什么病證，讓客戶帶回去，在下次看診時便將記錄帶來給大夫參考以往病史，這樣便能更好的提供治療對癥下藥。”

　　沈星瞳明白地點點頭，沒想到這家藥店還有著這么正規(guī)的醫(yī)療管理理念，難怪能吸引這么多客戶。

　　“我叫神童，神仙的神，兒童的童，女，十五歲，住將軍府?！鄙蛐峭S便胡謅了一通。柳亮很快地將信息記錄下來遞過來一個小本子。

　　“神姑娘請收好?！?p>　　沈星瞳差點沒忍住想笑，好吧現(xiàn)在自己是神童了，要是以后能超神就更好了。

　　剛走出藥房門才想起一個嚴(yán)重的問題，藥是買了可是熬藥可不能在將軍府，府里人多口雜，她不好解釋。轉(zhuǎn)身跑回藥店里，柳亮見沈星瞳去而復(fù)反便問

　　“神姑姑可還有事”

　　“那個子明公子，你們這有煎藥的地方嗎，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我會付租金的?！?p>　　“神姑娘客氣了，煎藥房自然是有的就在后院，若姑娘想用在下帶姑娘過去，姑娘直接使用便是租金大可不必了。”

　　“今天來不急了，明天我再過來可否?！?p>　　“自然是可以的，神姑娘可以隨時過來。”

　　跟柳亮約定了第二天來的時間，將藥也存在了同仁堂，便離開了。她要趕在宵禁前回將軍府，南耀國的宵禁是從亥時三刻開始，但除了重要節(jié)日大多數(shù)人在戌時便不出門了。她回到將軍府北門時還等了將近一個時辰才等到府兵換班偷溜回了住處。

　　回到摘星院時已經(jīng)是已經(jīng)是亥時一刻了，也就是晚上9點15分，旁邊側(cè)廂的丫鬟婆子早已經(jīng)入睡了。但對于現(xiàn)代人的她來說也太早了些，可這里沒有電燈，沒有手機，沒有消遣活動，看來她還要一段時間才能適應(yīng)這種七八點睡覺四五點起床的生活。閑來無事她便搬了一把躺椅坐到庭中的桂樹下仰躺著，數(shù)著星星慢慢也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