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阿楚的決心

　　沈星瞳做完這一切后只是有些疲憊，不過情緒沒有太大的波動，她不過只是正常地替猝死的病人進(jìn)行了普通的心肺復(fù)蘇搶救而已，對她來說并沒有什么太大的難度，也就舉手之勞而已。

　　只是她覺得平常的，他人不一定也這么認(rèn)為，那個少女此時已經(jīng)從喜悅中反映過來，跪爬著過來拼命地給沈星瞳瞌頭道謝，那婦人見狀明白了方才是這個小姑娘救了她，也跑過來跟著瞌頭感謝。像她這種命賤之人死了也就死了并沒有多少人會憐惜，可如今卻有人不嫌棄她身份低微去救她，她又如何能不心存感激呢。

　　沈星瞳很不習(xí)慣別人向她下跪，立馬便將人扶了起來，跟柳元說道：“柳大夫，這夫人雖然醒了，但病還是不能拖，后續(xù)治療就麻煩你了?！?p>　　柳元也馬上反映過來和醫(yī)助一起將婦人扶到旁邊繼續(xù)診療，柳亮此時也跟了過去，他還在實(shí)習(xí)期，每次他父親問診他必會從旁協(xié)助用本子記錄下病因診斷過程和診斷結(jié)果及藥方好從中學(xué)習(xí)吸收經(jīng)驗(yàn)。

　　沈星瞳也轉(zhuǎn)身回了后院繼續(xù)搗鼓她的事情，而那少女并沒有跟過去照看她的母親，而是跟著沈星瞳去了后院，走到她身邊又跪了下去抬起頭目光炯炯一臉堅(jiān)毅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看著她說道：“恩公，小女名叫阿楚，家貧屋漏，無以為報(bào)，此生愿為奴，為恩公做牛馬，聽差遣?！?p>　　沈星瞳見她如此心中倒是泛起了一股莫名的酸澀，在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強(qiáng)者生弱者死，富者貴貧者賤。倘若定下為奴契約則終生為奴，就連后代也是跟著為奴籍，除非有人愿意為他們贖身，又有正三品以上的官員代為擔(dān)保寫下?lián)屗麄兠撊ヅ５巳羲麄円院蠓噶耸聯(lián)Ｈ艘彩菚軤窟B的，所以幾乎不會有官員為了一個奴仆肯干這樣的事情，當(dāng)然要是得到天子大赦天下，其主也愿意放他們自由也是可以脫離奴籍的。

　　而奴籍最是命賤，這里法制是允許奴隸買賣，買主除了不能害其性命外，是可以任意處置他們的奴隸，打罵凌辱，奴隸們也是作不得聲的。而權(quán)貴人家若是不小心弄死幾個自己家的奴隸官府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罰些錢財(cái)并不會做什么嚴(yán)重的處罰。

　　甚至在一些地下的黑市場里還有一些死奴買賣的生意，這種奴隸一般是從各國通過一些手段從死牢里買來的死刑犯或是被黑心的人販子賣去的。黑市會幫著改了身份并逼迫他們簽下死契，買主買后便可以讓這些人為其賣命，隨意操控其生死。因?yàn)楹灥氖撬榔蹙退阗I回來當(dāng)著官府的面殺之也不會承擔(dān)責(zé)任，為雇主而死就是大多數(shù)死奴的命運(yùn)。所以大部分百姓無論再怎么貧窮就算是沿街乞討當(dāng)乞丐也不愿為奴為仆，當(dāng)然若是真到了走投無路的境地那便另當(dāng)別論了，可是現(xiàn)前這個少女明顯還沒到這種境地。

　　沈星瞳沒有答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阿楚，似是想從阿楚眼中看出些許不情愿。可她卻沒能如愿，她只是在少女眼中看到堅(jiān)定與決絕。她嘆了口氣說

　　“阿楚姑娘，你果真想好了嗎，你要知道一但你簽下身契你要承擔(dān)什么后果嗎？”

　　“知曉，可阿楚已經(jīng)想好了”

　　“那你母親同意？”

　　“母親受恩公所救才得以再生，想必不會反對，而且這是阿楚的決定，請恩公成全?！?p>　　沈星瞳無奈又嘆了口氣，放緩了語氣最后問了一句

　　“你不怕我是壞人會害你？”

　　“阿楚不懼死，只怕母親傷心，恩公跟阿楚母女毫不相干，也已知阿楚今日此落魄之狀，卻仍肯出手救阿楚母親，想必也是心善之人。既肯救阿楚母親定也不會無緣無故想害阿楚性命，若恩公真想讓阿楚去死，阿楚平日里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如此賤命一條死又何懼。”阿楚語氣堅(jiān)定聽不出絲毫作假，感覺只要沈星瞳一聲令下她便會自刎當(dāng)場。

　　沈星瞳見她如此堅(jiān)持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而且她現(xiàn)在身邊確實(shí)也需幫手，不過她需要的是那種不會被周氏所收買的幫手她決定狠下心來試探一下阿楚的決心，便硬起語氣裝出一臉冷酷地說

　　“我本無意救人，如今卻也救了，本無意求索回報(bào)。但我近日確也需要一份女子的心頭之血為藥引，但卻求之不得，阿楚姑娘既然決心報(bào)恩，不如便將心頭之血給了我作為報(bào)答?！?p>　　取心頭之血那便是要讓阿楚死了，阿楚先是一楞，但隨后馬上便做出了決定，去一旁找了一把小巧的像匕首一樣的小刀，又找了一個小玉瓷瓶，左手拿著瓷瓶放于胸口處，右手橫握著小刀正要向心口刺去。

　　就在小刀快要落入阿楚心口時，沈星瞳眼急手快一把撥開阿楚握著刀的右手，她可是一直盯著阿楚的動作，而阿楚卻沒留意沈星瞳的動作，變故來得太快阿楚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懵了一下，再看去時只見握著的小刀早已被拍飛出去掉落在一旁，上面還沾著血跡。

　　阿楚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衣服上確也沾了血，但并未劃破，也沒有感覺身上有疼痛感傳來，也就是說血并不是她的。

　　而沈星瞳此時捂著自己的右手掌有點(diǎn)想哭，果然是不能隨便害人的，害人終害己，這話應(yīng)驗(yàn)得可真快啊。阿楚也反應(yīng)了過來丟下手上的東西小心的雙手捧過沈星瞳受傷的右手著急地說道：“恩公這是何意?！?p>　　沈星瞳收回右手走到一旁找了些止血的藥粉撒到傷口上，還好刀口并不鋒利，傷口并不深，但也痛得她撕了一聲。接著又找了些許紗布包扎起來，因?yàn)閱问植僮鞑惶奖?，又看一旁的阿楚一臉愧疚之色，為了減輕阿楚的愧意，她抬手示意讓旁邊的阿楚幫她包扎。

　　阿楚幫沈星瞳包扎完后心里好受了些，但還是滿臉疑惑和歉意，沈星瞳見她還是一臉歉意便也有些許內(nèi)疚，安慰道

　　“我沒事的，只是些小傷，不疼?！?p>　　阿楚看著沈星瞳不過是個十五歲左右的小姑娘稚氣未褪的臉上帶著一臉和煦的笑，心里不由一暖更是決心要跟在沈星瞳身邊，于是又跪了下去一臉鄭重的說道：“阿楚知道，恩公其實(shí)并不想取阿楚的性命，只是想一試阿楚的決心，阿楚雖家貧，但亦知有恩當(dāng)報(bào)之道理，今得恩公如此相待，阿楚心意已決，誓死效忠恩公以報(bào)恩公救母之恩情。”

　　沈星瞳已確認(rèn)過阿楚的決心也不再有疑慮，一邊雙手扶起阿楚一邊說：“我已知曉阿楚姑娘的決心，阿楚姑娘莫要叫我恩公了，以后稱呼我小姐或星瞳便可。”這便是同意阿楚的請求將她留在身邊了。

　　阿楚聽出話中之意心中欣喜不已立馬向沈星瞳跪下瞌了個頭：“謝小姐不棄?！?p>　　沈星瞳沒好氣地說：“我不是那種任性刁蠻之人，也不是那種喜塵守舊之人，更不喜歡別人動不動就下跪，在我家鄉(xiāng)一般人只對死去的親人才下跪，你以后莫要再跪我，而且不要再用敬語，我聽著腦殼痛，在我面前你可以自稱我便可，不必顧及那些繁文縟節(jié)，不然我便要生氣了，我生氣了可是要吃人的。”說完還調(diào)皮的裝出一副大老虎要吃人的模樣。

　　阿楚看著眼前的小姑娘稚氣未消的可愛臉蛋還想裝出大老虎的模樣，可怎么看也不兇狠，反而像只賣萌撒嬌的小貓兒，一個沒忍住便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沈星瞳要的就是這種效果，無形間便消除了兩人之間的隔膜，讓阿楚放松下來。接著她便向阿楚說明了自己的情況。

　　“我叫沈星瞳，是現(xiàn)任護(hù)國大將軍沈毅的二女，也就是將軍府二小姐，別看那名頭響亮，實(shí)則以我現(xiàn)在的處境也并不比你好多少，我娘早在我四歲那年死了，我一直懷疑是我爹娶的另一任妻子周氏所為。這周氏表面上待我和顏悅色，但實(shí)則暗里恨不得讓我去死。我現(xiàn)在要錢沒錢要人沒人，反觀周氏身后有諾大的周家，甚至還有一個皇后當(dāng)姐姐，我想要替母親報(bào)仇怕是要走一條非常艱難的路，甚至?xí)行悦畱n，這樣的生活你愿意來幫我嗎？”

　　阿楚聽了沈星瞳的贅述露出了仇恨的神色說道：“阿楚……我曾也聽過都京中流傳關(guān)于小姐的傳聞，如今看來盡是些謠言不可信之。小姐待我有恩，恩同再造，小姐的仇人便是我的仇人，小姐要報(bào)仇不管對方是誰我定拼了命也要協(xié)助小姐達(dá)成目的?！?p>　　沈星瞳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你原名為何？”

　　“我從小沒了爹，與娘相依為命，娘親不識字也從不提爹爹之事，阿楚這名字是娘親讓鎮(zhèn)上的教書先生取的，教書先生見我母親楚楚可憐，便給我取名叫阿楚。”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跟我姓沈，取名楚辭，意思是辭去以前的阿楚重展新生，如何？”

　　“沈楚辭，辭去舊的阿楚重獲新生，真好聽，以后我便是沈楚辭了，小姐想讓我做什么盡管吩咐我去做，上刀山下火海我沈楚辭不說半句怨言，若是誰想欺負(fù)小姐我便變成大老虎將其食之?！苯又€學(xué)著沈星瞳之前裝成大老虎要吃人的模樣。一時之間同仁堂后院便傳出了兩人的歡聲笑語，一改之前的嚴(yán)肅。

　　楚辭也向沈星瞳講述了自己的身世，她沒有什么大的背景也沒有什么大仇大恨，只是家世凄苦，出身貧窮，從小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她們母女二人為了生活總是四處奔波，哪里有工作就去哪里過得很不安穩(wěn)，還說了許多關(guān)于她們?yōu)榱松疃龅降目嚯y。這次她們是剛好跑到都京城來討生活，但不巧母親因積勞成疾得了病，一聽說同仁堂免費(fèi)看診她便帶她著母前來看病。

　　沈星瞳聽著楚辭的描述心里也是心酸不已，雖不是她自己的親身經(jīng)歷，也總覺得可憐。

　　她為楚母向柳元請求了一份同仁堂里的雜務(wù)活，柳元很爽快的答應(yīng)了，讓楚母養(yǎng)好了病便留在同仁堂里工作，還為母女二人安排了住宿。藥鋪里是需要有人值夜的，以便夜里有急診需要買藥或請大夫出診救治，所以在藥店后院設(shè)置有幾間廂房供留店和看守人居住。東城這邊看守的伙計(jì)前段時間請辭回了鄉(xiāng)，這所以這段時間柳亮才會到東城的店面來顧店，如今楚母二人到來倒是剛好合適。

　　沈星瞳并沒有馬上將楚辭帶回將軍府，她現(xiàn)在可是偷跑出來的可不能隨便帶人回去，得找個合適的理由讓人明正言順地出現(xiàn)在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