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道人迎風而立：“好了。不管怎么說，都不是今天叫你來這的目的。我們繼續(xù)剛才的話題，你站在這里，看到了什么？”
陸離聞言毫不猶豫回答：“山?！?p> 清風道人點點頭：“嗯。確實，都是山。那么，山之外，你看到了什么？”
陸離心中再一次默默吐槽：不是吧？難道是那個玩不爛的見山是山梗？
不過，他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這么回答。
“山之外，是天空，是大地，是海洋?！?p> 清風道人點點頭：“沒錯，但是還不夠?！?p> 然后，他指了指天上的太陽，又抬起手，讓衣袖迎著風在飄蕩：“你看，這天上的太陽不管怎么樣，每天都會照樣升起，照射著這片大地。而這里的風，也從不曾停歇，日復一日吹拂著這片群山。”
“如果你在往里走，會發(fā)現(xiàn)大江大河都發(fā)源自這里，因為那片群山之中有著經(jīng)年不化的積雪，那都將成為河流的來源；而你在雪線之上，也會發(fā)現(xiàn)依然有動物和植物的存在?！?p> 陸離有些迷茫，不太清楚清風道人說起這些是什么意思。
難道，要在這里給自己上一堂自然科學課？
隨即他否定了這個想法。
因為清風道人繼續(xù)說道：“為師今天帶你來這里，就是讓你看看這個天地萬物。”
“人力有時而窮，哪怕我們修煉了仙法，掌握了仙術，舉手投足之間可以呼風喚雨，可以移山倒海。然而，這并不是世間最龐大的力量?！?p> “唯有這大自然，才是最強力量。你看，無論怎么樣，太陽總會從東邊升起。世人愚昧，說太陽乃是金烏所化，依天帝之命，每日從東飛起，朝西而落。哈哈，不過是因為無法解釋這一現(xiàn)象，而編造出來的神仙罷了。”
“據(jù)我所知，天上根本就沒有所謂的金烏鳥，也沒有所謂的太陽神。天帝雖然掌管著天庭，但是根本管不了太陽的東升西落，更加干預不了天地之間運行的至理?！?p> “一個月前，我就跟你說過，天庭實際上已經(jīng)換了很多次主人，每一次更換，都是整個族群的更換。而人族，不過是最近的掌管者。如果你仔細去思考，就會發(fā)現(xiàn)，這也符合世間的狀況?！?p> “你想一想，現(xiàn)下人族的足跡踏遍了山川河海，而那些曾經(jīng)的洪荒異種呢？那些幻化成形的妖呢？連那些崇拜妖族的巫，都被我們趕到了山邊海邊，又何論那些族群更小，修煉更難的存在呢？”
陸離慢慢消化著這些消息，不斷揣摩著清風道人的意思。
這個論調(diào)……如果放在另外一個世界，那是一點都不驚奇。
然而在這個世界，著實有些令陸離趕到驚訝。
最起碼，這違背了世人的常規(guī)認知。
比如，命運這個東西，凡間普遍認為，是神仙可以干預的。
這世間的一切秩序，那都是由神仙所定下的……
然而聽清風道人的意思，就是那些神仙也不過是一群層次比凡人稍高一些的族群，并無力量干涉這個世間的基本運行。
沉思良久，陸離才緩緩開口道：“師尊的意思是，我等凡人應當順勢而為？”
清風道人輕輕一笑：“道法自然。這個理，我一開始就跟你說過。而且，你不是凡人??！既然拜入了我天極門下，從你入門那一刻起，在世人看來，你就是神仙中人了。”
陸離靦腆一笑：“師尊說笑了。自家人知自家事，哪里算得上什么神仙。如您所說的話，不過是天地之間一蜉蝣罷了?！?p> 清風聞言大笑：“哈哈哈哈，小離兒啊小離兒，不用太過看不起自己啊。你可不是什么蜉蝣，而是鯤鵬。遲早一日，是要展翅高飛，躍上九天的！”
陸離立刻想到了自己看到的無念真訣，連忙打蛇隨棍上：“可是，師尊，您說您的言出法隨和占卜什么的，都是出自無念真訣，為何我沒有看到？”
清風真人聞言，臉上仍然掛著微笑：“你現(xiàn)在能準確描述出無念真訣的內(nèi)容嗎？”
“這有何難！”陸離聞言立刻想要將自己看到的無念真訣說出來，然而等到話到嘴邊，卻突然愣住。
因為，他突然發(fā)現(xiàn)，無念真訣根本不是存在于現(xiàn)在的文字和語言體系的，沒有任何辦法，將自己看到的內(nèi)容準確的復述出來。
每一個字符，仿佛都包含著無數(shù)層的意思，而他看到的某些文字，正好組合成了一篇適合他自己修煉的功法。
所以，當他發(fā)現(xiàn)無法準確描述無念真訣的時候，就試圖把自己修煉的功法給復述出來。
然而，依舊是失敗的。
因為他又發(fā)現(xiàn)，就算是復述自己所修煉的功法，他也找不到任何的文字來描述。
這篇功法是直接植入了他的腦海之中，以純意念的形式雕刻而成。
所以，他根本無法用語言來描述出來。
清風道人顯然是清楚這一特性的，見陸離呆立當場，又說道：“無妨。無法用語言表述，你也可以用文字來表達?！?p> 陸離苦澀搖頭：“徒兒做不到?！?p> 清風道人撫須而笑：“這就是無念真訣的神奇所在了。他不是以現(xiàn)下的任何文字和語言寫就，其內(nèi)容表達的也根本不是精準。而是將一個駁雜而龐大的修煉體系融入其中。你看到的內(nèi)容，跟我看到的完全不相同，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p> “事實上，目前為止，我天極門人看到的內(nèi)容，就沒有相同的?！?p> “這是因為，無念真訣入門的考驗就是心善和心正。而善和正，只是一條基準的入門線，入門之后具體的表達方式是完全不一樣的。也就是說，每個人的追求是不一樣的，能夠看到的東西也就完全不一樣了。”
“比如你的七師弟許粱，入門時根本不識字。然而他無意中撿起為師掉的那本《逍遙游》，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從中領悟了一篇劍訣，這也是為師帶他入門，但是到現(xiàn)在都還要教他識字的原因。”
陸離被清風的這個說法震驚不已。
無念真訣這么先進的嗎？
已經(jīng)達到了有教無類因材施教的地步了？
這是什么神仙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