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程沒有回家,林兵沒有幫她請假,高程最終還是自己請假的,領導看到她的狀態(tài)也知道她不是裝病,整個人幾乎就沒法看了,魂都快沒了,腳下踩著棉花般浮浮沉沉的走來,高程即便是上班恐怕也不頂個人用了。高程萬萬沒想到自己結婚后還有在娘家常住的機會,高媽擔心高程瞎想,就每天陪著高程.高程的長假開始了,無所事事的高程并沒有很快樂,反而有了很多時間瞎想,從戀愛到結婚再到婚后的每一個細節(jié)高程在腦中過了很多遍,她也不想讓自己執(zhí)著在這些負面的事上,可是現(xiàn)在她的思維已經(jīng)不受她的控制了,她越是不想去想那些事,那些事越是往高程的腦子里專,無時無刻,高程能手不離手機里聒噪的食品,用更強烈的刺激掩蓋心靈的傷口,如果再不管用就看恐怖片,刺激逐漸增強,高程的思維也還是有空隙.她也想過一了白了,不如干脆就離婚算了,何必這么折磨自己呢.但是高程一直就是一個被動選擇的人,她更習慣于命運的安排,最終也會說:“命里注定的.“所以她在想也許林兵也是這么想的吧,也許他會提出離婚的,那么自己就接受,然后周圍的親戚朋友同事就都回知道自己離婚了,他們會議論自己,可能還會嘲笑自己,自己就變成了一個離婚婦女,一個徹徹底底的失敗者,家族中唯一離婚的那個另類.高程想到這些就會很恐慌,她又不想離婚了,但卻不是為了自己,是怕怕承受不了相應的社會后果,再想象到高媽可能會有的失望的眼神,她就怕的不行.高程就是這么喜歡背負壓力,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其實也沒有做好離婚的準備,想象的理由是理由也是借口.高程給自己找了那么多不能離婚的原因,她就更恐慌了,因為自己不能離婚,現(xiàn)在兩個人互不聯(lián)系的狀態(tài)就意味著漸行漸遠,如果林兵提出離婚那自己怎么辦.高程把問題不斷的深入和擴展,把自己又推到了死角,她很絕望,甚至看著窗臺都有跳下去的沖動,不過高程也只是想想,她知道自己不敢,更何況高媽無時無刻那關切的目光一直在注視著自己.
高媽經(jīng)過了和林兵第一次的交鋒,她看到了林兵的另一面,也知道了高程為什么在看似幸福完美的家庭里會痛苦到睡不著.其實高媽和高美一直都很困惑,尤其是一起過年后,高媽就覺得林兵和婆婆確實對高程好,但是好里總帶著防備,高美說可能他們家是單親家庭,接納和信任一個人本身就不容易.高程表現(xiàn)的好像沒有不開心,但是就讓人覺得不是很放松,一切都有演繹的成分.現(xiàn)在高媽覺得,一切都真相大白了,高程雖然沒有說家庭里的細節(jié),但是高媽覺得林兵說話的邏輯和對待高程的態(tài)度都是她作為母親不能認同的.這種蠻不講理的方式,高媽都覺得自己快要辯論不下去了,可是林兵卻能說的如此理直氣壯.高媽覺得高程說的話并沒什么錯誤,但是林兵就直接的駁斥了回去,后來林兵對自己的態(tài)度,自己更是沒有想象到.自己這么大歲數(shù)一個人了,這輩子無論是面對自己的家人還是外人,從來就沒有被人這么不尊重過,林兵的做法對自己就是奇恥大辱了.
高美雖然不是全程聽到了吵架的過程,但是從后期的言語,她覺得無論高程和高媽是否有錯,林兵的態(tài)度簡直就是猖狂,如果不是自己親耳聽到,都不敢想象曾經(jīng)那個看著高程臉色說話的唯唯諾諾的小男人現(xiàn)在敢在自己家以一挑二的公然對抗.看來自己當初還是看錯人了,自己還總替林兵說話,批評高程呢,自己受的蒙蔽也不少啊.
高媽背著高程沒少給高美打電話,倆個人溝通了不少,高媽詳細的描述了當天的經(jīng)過,高美嘆了一口氣,“咱也沒想到啊,林兵結婚后能這樣.““咱家人太實在了,我就不應該一結完婚就走,高程在家不定怎么受氣呢,林兵這孩子干脆就是講不清道理,還挺厲害的.““咋說呢,林兵這人,一開始咱就知道他比高程成熟,但是看著他巴結高程的樣子,還以為他不會變太多,但是現(xiàn)在這個狀況,誰也想不到,咱們現(xiàn)在最重要的就給高程看病,別的暫時沒意義.““我看高程不回家,也沒高興多少,我也不敢問她咋想的,她也不說,快急死我了.““她不說就是沒想好,咱就別問了,婚姻是大事,咱們替代不了,讓她自己做決定吧.媽,她藥吃了有用沒啊.“
高程在吵架后,并沒有立即開始吃西藥,雖然她一直想反抗林兵,但是她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多么的在意林兵的想法,哪怕現(xiàn)在林兵不再身邊了,她還是害怕他的態(tài)度。
高媽試探性的問高程:“開的藥你不試試嗎?”高媽說的很小心,她不再想給林兵壓迫感了。高程以前確實是一個天生反骨的人,但是膽子小沒有何人正面交鋒的勇氣,但是心理上和行動上卻不順從,唯獨對林兵就像驚弓之鳥一樣,深入骨髓恐懼。
高程在被高媽提醒后,又磨蹭了幾天,最終還是敵不過病痛的折磨。她還是按照醫(yī)生的囑咐開始用藥,醫(yī)生堅信高程沒有那么嚴重所以囑托的藥量很小。高程吃后其實還是沒有睡著覺,但是這個百憂解很神奇,高程吃完時不時的傻呵呵的想笑,但是她的糾結痛苦并沒有減輕,但是就感覺人輕飄飄的,腦袋不如之前好用了。這點點藥量根本不足以和林兵的威力相較量,林兵還是會出現(xiàn)在高程的腦中,睡不著時還是會各種的瞎想,但是她睡不著時頭不那么疼了,整個人反應慢了反倒舒服了許多。
高程逐漸都快要適應這樣的生活了,不用上班照發(fā)工資,以前她很向往這樣的生活,真正得到了高程也沒有多么高興,如果她沒病卻還能過這樣的生活她覺得自己肯定很享受,但是如果不是他有病,她也不可能有這樣的生活.生活就是這么矛盾,想要的東西來源于不想要的東西.高程趁著有時間間就時不時的去大姐家店里坐著,和朋友聊天讓高程放松了很多,聽一聽朋友的故事可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自己也可以獲得短暫的快樂.朋友分享的故事,讓高程覺得其實每個看似美好的家庭都是一地雞毛,但是每一個能維持下去的家庭,都有一個理由,高程聯(lián)想到自己,自己的家庭有沒有堅持的理由呢.高程在想,努力的想,也許林兵說的他沒有吃喝嫖賭也算是她堅持的動力,畢竟她聽說她的同屆同學家庭就有賭博的,也有出軌的,他們的婚姻還在維持為什么自己就不行.以前高程覺得林兵用自己無不良嗜好當成自己優(yōu)秀的借口,現(xiàn)在看林兵的話不是沒有道理.高程把自己帶入的想,如果自己老公賭博輸了10多萬,一次又一次,那自己肯定接受不了,可能也早就睡不著覺了.高程好奇這個家庭繼續(xù)下去的動力,當她聽到,婆婆特別贊許兒媳,還能清楚的意識到兒子的巨大缺陷時,處處維護著兒媳.高程聽到這些突然很羨慕,她也想著自己要是有這么一個能理解自己的婆婆該多好,可惜了林兵在婆婆眼里是完美的,她的兒子不容指責.高程也聽到了過去的女人即便和她一樣,孤立無援的生活也會忍耐下去,但是那都是很過去的過去了,現(xiàn)在他們這代人的婚姻中已經(jīng)找不這么“偉大“的女人了.高程覺得自己到也沒他們那么慘,沒經(jīng)歷過忍痛挨餓的日子.高程突然很感激林兵,畢竟他沒把自己折磨到那種程度.雖然他沒有陪自己看病,但是自己看病回來他還會接站,雖然他罵自己什么也不會,但是在有困難時還會咨詢自己,雖然他會罵自己沒用,但是他還會在逛超市時想著自己愛吃的零食.這些每次折磨后的點點滴滴的愛的表現(xiàn),都被高程記在了,每次在她決定放棄時,這些點滴就是她維持下去的動力,高程堅持認為這些就是林兵愛自己的證據(jù),也就是這些讓高程無數(shù)次的心軟.高程是一個過度感恩的人,她總是喜歡把滴水之恩當成涌泉.
10天了,林兵沒有聯(lián)系高程,高程也沒有聯(lián)系林兵,只有在一天夜里高程夢到了林兵來痛哭流涕的道歉,并且認真的檢討了自己全部錯誤,還承諾以后決不再犯.高程在夢里終于可以毫無顧忌的把自己的不滿說了出來,夢里的她沒有心軟,痛罵了林兵后,她還是原諒了林兵,但是她哭了,她又后悔了不想原諒了,高程把自己哭醒了,大半夜的在清醒的瞬間她還聽到了現(xiàn)實中哭泣的聲音.
隔壁屋的高媽也聽見了,她早就被高程驚醒了,仔細聽著高程夢里的胡話,沒有邏輯卻表明了心跡.高媽聽到高程在罵人,還在哭,還喊出了林兵的名字.高媽失眠了,她覺得自己是不是沖動了,高程心理還是放不下林兵,如果真的因為自己倆人離婚了豈不是坑了高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