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城東的一家偏僻院落之內(nèi),一只白色的小貓口吐人言,正對著三只灰色小狗訓話:“昨夜你們是不是去偷吃了?說了,我們是在人族的地盤上,凡事都要低調,少吃一頓又餓不死,像個餓死鬼一樣!萬一暴露行蹤,任務失敗,誰來負責?”
那三只灰狗垂頭喪氣,一言不發(fā)。
貓的身后,坐著一男一女,男人身形瘦長,神情倨傲,眼睛瞟著三只狗,手上銼著指甲,而女人長著一張瓜子兒臉,唇紅齒白,顧盼之間,與肖婉的氣質有幾分相似。她一手握著發(fā)釵,一手拿著昨晚從宮中送來的書信,反復確認,緊皺的眉頭沒有絲毫舒展的跡象。
“妙江,你說蘿蘿圣主為什么叫肖婉寫信給我們?直接一個玄光術不就行了?”
“我哪里曉得,圣主做事一向沒有章法,隨心隨性。她老人家可能不方便使用法術吧。我說胡天舞,你都對比了一晚上了,看出什么不正常沒有?”
“那倒沒有,字跡是肖婉的,發(fā)釵也是蘿蘿圣主的?!?p> “那不就得了,我們按照上面說的做就行了。”
“不過我怎么覺得這事兒透著詭異,要不我們?nèi)m中打探一番?”
“饒了我吧。圣主去之前就講明一個人,現(xiàn)在又叫我們不要妄動,肯定有她的考慮,不是你的頂頭族主,你不怕她發(fā)怒責罰,我還怕呢!”
“有一點不對勁,這信為什么隔一天才送到?萬一蘿蘿圣主遇到麻煩怎么辦?”
“你們狐貍就是多疑。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害怕圣主把肖婉接回族里,影響你的地位是不是?”
“你說什么?我為什么會害怕?”
“為什么?當然是肖婉乃你們族主的女兒。她若回去,你就沒辦法得到你們族主的器重。雖然我們妙貓一族在北境,但你們狐族的情況,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們族主準備在三使之中選定繼承人之位,所以你這次才這么上趕著來胤國執(zhí)行任務。”
“胡說八道,族主待我恩重如山,我怎會想要破壞她與自己的女兒相見的機會?再說,我已貴為刑通使,一人之下,何須刻意?”
“你怎么想只有你自己知道咯?!泵罱盗舜抵讣?。
“不想和你解釋!”說完,胡天舞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向外走去。
“你去哪里?”妙江問道。
“買些食物!不然這些小妖私自出去,遇到人族修仙者而暴露,不是壞了蘿蘿圣主的大事?”
“多買些魚,我好久沒吃過了?!泵罱裰樒ぬ崞鹨?。
胡天舞哼一聲,獨自離開。
皇宮之內(nèi),李同在宮女的服侍下穿上龍紋金甲。從他穿越來的第三天起,便很少讓人伺候穿衣吃飯,只是這盔甲的穿戴實在繁瑣,這才找來宮女幫忙。
這是皇帝御駕親征所使用的盔甲,做功精美,整個甲身之上,鍍上了金,頭肩臂腿的部位紋刻著九龍八獸,中間護心之處,鑲嵌一塊寶玉,觀賞性大于使用性,這樣是在戰(zhàn)場上就是活靶子。不過用于典禮祭祀之類,確實能夠提升人的氣質。
甲胄在身,李同對著鏡子臭美了一番,別說,還真像一個神將下凡。他拿起身旁的佩刀,大步而去。
出宮門,文武百官也是一水整齊的朝服列隊,錦衣衛(wèi)抬起舉起一幡幡黃底紅龍大旗,白正先牽著汗血寶馬上前,行了個軍禮:“請皇帝陛下上馬!”
李同翻身而上,道了句:“出發(fā)吧?!?p> 軍樂聲響,旗幟招展,錦衣衛(wèi)當頭而行,護衛(wèi)李同,文武百官緊隨其后。
城中百姓夾道相送,這也許是大部分人第一次看到皇帝的樣子,一時間,萬人空巷,齊呼“萬歲”,跟隨著百官之后,一起出城。
三軍列陣城外,軍旗獵獵,甲光粼粼,錦衣衛(wèi)四散而開,百官走上觀禮臺,而李同躍馬上前,先閱騎兵,拔出佩刀,高舉過頭,運轉獅吼。
“大胤威武!”
“吾皇威武!”將士山呼。
“大胤必勝!”李同再一句。
“吾皇必勝!”
“大胤萬年無期!”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輪過后,李同勒馬回身,來到步弓兵方陣。
“大胤威武!”
“威武!威武!”將士兵戈擊甲盾,聲響震天。
“大胤必勝!”
“必勝!必勝!”
“大胤萬年!”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一片萬歲聲中,李同策馬來到閱將高臺,下馬登臺,白正先率諸將半跪相迎,李同站定,目光掃過自己的大軍,微微抬手,三軍靜默。
“白正先!”李同喊道。
“臣在!”白正先躬身上前。
李同將手中佩刀與刀鞘遞給他:“刀不入鞘,兵不解甲,馬不落鞍。朕將朕的大軍交于你手,望你早日平定叛亂,還天下百姓以朗朗乾坤!”
“臣遵旨!”
“御刀所在,先斬后奏!臨陣脫逃者,殺!不聽號令者,殺!壞法害民者,殺!”
“臣遵旨!”李同松手,白正先接過佩刀,站回原位。
李同又面向大軍:“朕將大胤之未來,百姓之安定,交托于諸位!叛賊害民,禍亂天下,凡我大胤子民,皆有守土平亂之責!朕在此,祝愿諸位將士勇猛征戰(zhàn),早日凱旋!”
“甘為陛下效死!”
“吾皇萬歲!”
李同見軍心民心可用,心中大石落下一半,幾個月的努力沒有白費,召集伊始,是邊練兵,邊等待。京畿四大營,人員淘汰,兵甲革新,忠君教育,全都來了一遍,軍費開支巨大。雖說磨刀不誤砍柴工,但看著像流水一樣花出去的錢,李同心就痛了。之后來的地方邊軍和鎮(zhèn)兵,只能進行了一定程度的軍備更換,勉強增強戰(zhàn)力。
李同也想全都做到位,一是沒必要,這個世界,這個時代,國家軍隊構成都是小部分精銳加大部分炮灰,精銳武器精良,足食足餉,炮灰就是隨便糊弄一下,有時候連糧餉都缺乏。二是,荷包不允許。
這一戰(zhàn),說白了,就是國運之戰(zhàn)。李同在賭,收回中部,就有轉圜的余地。他已經(jīng)將所有資源和兵力都壓上去,京畿只留下三萬替換下來的老弱病殘。
萬一失敗,大胤王朝就再無回天之力,反賊群起而攻,百官也未必忠心,李同要么坐等城破,自掛歪脖子樹,要么向北而逃,若能掌控邊軍鐵騎,還能卷土重來,但可能性不大,丟了本錢的皇帝,就像掉毛的鳳凰,不如雞。誰會聽命?
“三牲獻祭!”一旁的司禮官開始主持。
“祭天!”
李同手持金杯,高舉向天,心中默念:“老天爺,我現(xiàn)在也算是這個世界的半個原著民,你別玩我了?!?p> “祭地!”
“大胤王朝的列祖列宗,我雖然鳩占鵲巢,但看在我為你們這倒霉國家盡心盡力續(xù)命的份上,你們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我,畢竟我們也是同姓,五百年前肯定是一家。”
“祭兵神!”
“不管你是那路神仙,先幫幫我,茍富貴,不相忘?!?p> 李同一邊做著流程,一邊在心里說著騷話。從獻祭到致辭再到祈祝,中午之時才搞完,而后,一聲“開拔”,大軍轉西南方,往胤國中部地區(qū)開去。
李同望著大軍遠去,躬身一禮,傷感的想著:“此行艱難,不知有多少妻子失去丈夫,不知有多少父母會失去兒子,不知有多少孩子失去父親。我以大胤王朝皇帝之名起誓,必不負諸位之所犧牲,勤政為民,為胤國開萬世基業(yè),還百姓以太平繁榮安定。多謝,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