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真人一個趔趄,強忍疼痛,卷軸也已發(fā)動,飛沙走石,強風托舉起他的身體飛了起來。牛匯等人落了空。
“老賊!有種別跑!”牛匯指著王真人大罵。
王真人在空中惡狠狠的看了他們一眼。命虎被殺之時就應該想到他們有克制修仙之人的武器。只不過被仇恨蒙住了雙眼,連連大意才導致現(xiàn)在悲慘的結果。
那黑色的長刀究竟是什么東西?
賀讓也趕到牛匯身邊,將手中的長刀擲向天空,可惜距離不夠,氣憤大喊:“狗東西!竟然被他跑了!”
“他跑不了!”
一聲怒吼從身后傳來,章如松帶著手下騎兵趕來。頭排幾十名騎兵取下弓箭,立于馬上。北境鐵騎騎射一流,張開強弓,射!有著黑色箭頭的箭矢,如光一般,離弦而去。
王真人正在慶幸自己逃出生天之際,忽聞身后有破空之聲,將要回頭查看。
噗!噗!噗!扎成了刺猬,身隕,雁落。
“好!好箭法!”賀讓與牛匯用力拍手,大聲稱贊。
軍人的自覺,他們齊齊將目光投向劉若軍隊所在,賀讓換下一人,騎上馬,與牛匯并作一處:“章將軍來支援了。兄弟們!跟我沖入敵營,殺賊立功!”
章如松見騎虎老道被射死,也是大為開懷,壓抑許久的悶氣一掃而空,拔出馬刀:“馬探回去傳令,讓諸營立即出擊?!?p> “奔雷營的將士們!跟本將前去為死難的將士報仇!”
“不要俘虜,一個不留!殺!”
眾將士得令,刀出鞘,暴起青筋大吼:“報仇!殺!”
喊殺之聲震天響,馬蹄踏踏激起滾滾煙塵,刀兵的朔光在塵煙之中若隱若現(xiàn),晃得敵人膽寒心裂。
劉若見王真人被人圍攻亂砍,心都涼了半截,見王真人被人一箭射下,仿佛整個人都要裂開了。不用對方來打,他早已掉轉馬頭逃跑。可是,追殺時屬他最歡快,沖在最前,現(xiàn)在逃跑,就變成了最后。賊軍數(shù)萬人,前隊變后隊,人擠人,人挨人,人推人,人撞人,關鍵是這后隊還有不少騎兵,鐵蹄無情踩踏著前面的步卒,一人跌倒,后面便踩著他身子過去,不一會兒,黃的白的紅的,攪在一起,一堆碎肉。血腥之氣引得天上老鴉盤旋,更增添了幾分死亡的氣氛。
馬探回到營寨傳回章如松的將令,其下將士得令出動。就連許安也覺得大勢已定,主動想要痛打落水狗,也不會不好意思,因為賀讓等人是他的部下,他認為自己起碼也有一半的功勞。
這便是戰(zhàn)爭的魅力,前一秒是獵物的人,下一秒指不定便成為獵人。
一路追出十里,劉若部將士卒基本全殲,他本人也被擒獲。這一切還得歸功于刀上的毒龍液,它上面的毒對于修仙者也許只能起到麻痹作用,可是對于凡人確是見血封喉的劇毒之藥,一刀一個。章如松看著手上已經(jīng)砍鈍了的戰(zhàn)刀,上面的毒龍液也所剩無幾。
“回營?!?p> 到了夜里,一切歸于寂靜,白天的大戰(zhàn)的喧鬧和血氣驚擾的四方野獸都不敢高聲吼叫。打了勝仗,許安高興的拉起章如松到帳中飲酒。雖然李同嚴格規(guī)定戰(zhàn)時禁止將士飲酒,他卻全不在乎,天高皇帝遠,軍中他最大。
章如松此時心中滿是疑問,他要和許安對證一下自己的猜測,所以也沒有拒絕。
大帳內(nèi),兩人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章如松也不得不佩服許安對于享樂方面的造詣。虎皮墊子,白玉盞,四方名菜,八年釀。章如松不知多少年沒有吃過家鄉(xiāng)的南方菜了,想不到在這戰(zhàn)場之上竟能吃到。
章如松偷偷觀察許安的狀態(tài),已然是醉了,放下酒杯,眉頭一挑:“許賢弟,今天多虧你帳下那百名勇士,我軍才能力挽狂瀾??磥磉€是你治軍有方啊?!?p> 許安確實有些喝大了,眼睛半睜不閉,大著舌頭吹了起來:“那是,你老哥真當我安鎮(zhèn)兵馬全是酒囊飯袋啊?”
章如松又問:“不知今天那兩個領頭姓甚名誰?本將也好向朝廷為他們請功。”
許安迷迷糊糊,想了想:“一個是我手下的參軍叫賀讓,另一個是方田老將軍派來傳達朝廷旨意的欽差,好像叫什么,什么牛匯?!?p> 章如松神情一變,再問:“我看他們好像認識。老弟就不覺得奇怪?”
許安拍了拍桌子,指著章如松直搖頭:“老兄你醉了,參軍監(jiān)軍多是由朝廷指派的官員擔任,他們認識并不奇怪。”
章如松冷笑一聲:“老弟怕是沒聽說過,陛下手下有一支專門刺探情報的秘密軍隊,稱為錦衣親軍督衛(wèi)。聽聞原是由白正先所在的東大營選拔而出。本將今日觀那兩人戰(zhàn)法如出一轍,配合默契,與如今的天忠軍十分相似?!?p> 許安聽得一身冷汗,酒也醒了一半:“你是說,那賀讓是陛下安排的錦衣衛(wèi)來秘密監(jiān)視我的?”
“本將并沒有這么說。也可能只是一個普通的軍中宿將,碰巧來自原來的京畿四大營。只要老弟沒做錯事,問心無愧,怕什么錦衣衛(wèi)嘛?!闭氯缢申庩柟謿獾?。
沒做錯事?許安糊涂,也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關鍵是他經(jīng)常做錯事,該做不做,不該做的全做了,問心有愧?。?p> 許安酒也不喝了,套上盔甲,踉蹌的走出帳門,嘴里嘟囔著:“跟老子玩套。老子屁股都給你打開花?!?p> 章如松開著氣沖沖離開的許安輕蔑一笑,他在利用許安。按他猜測,那賀讓有七分的可能是許安軍中安插的錦衣衛(wèi)。也許是這許安太過無能,才讓他暴露的這么明顯。若章如松自己軍中也有的話,他還真沒有看出是誰。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錦衣衛(wèi)有刺探軍情的使命,所以他們的存在在軍中上層早就傳揚開來了。章如松并不清楚他們有沒有監(jiān)視自己這些將領的任務,也不清楚他們的運行機制。但就像之前自己說的,他其實也問心有愧,所以不得不防。
“先有監(jiān)軍,后有錦衣衛(wèi)。我們的皇帝陛下的疑心可真是重啊?!闭氯缢煽粗鵂T臺上跳躍的火焰,感嘆一句,臉色變得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