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斐,山梨郡。
甲斐之地,多見群山,云山霧罩,妖怪藏形。
與武藏國多是平原不同,甲斐地勢高低起伏,山巒疊嶂,一眼望不見盡頭。
陸壓隨手彈指,一道劍氣洞穿虛空,將隱匿云霧之中的妖怪擊殺。
他打了個哈欠,顯得百無聊賴。
四下打眼一望,林深靜謐,濃霧遮眼,高山一重重,望不到邊際。
一路其秩夫郡而來,走了十天,原以為路上怎么也出現(xiàn)一些妖怪,可惜,直到入了甲斐也不見得有妖怪膽敢現(xiàn)身。
他有些手癢,頗為懷念西國之妖。
“哎,這甲斐的妖怪也太膽小了,藏頭露尾的,一點(diǎn)意思都沒有?!?p> 他抱怨著,又是彈指而動,百米開外的濃霧之中傳來慘叫之聲。
瑩草等人皆是白了他一眼,好不容易沒遇到妖怪,這人怎么這樣。
翠子跟在陸壓身后,像條尾巴般寸步不離,聞言笑道:“肯定是師尊散發(fā)的氣勢把這些小妖怪都嚇跑了?!?p> 她看著陸壓的背影,臉色有些發(fā)紅,亦步亦趨緊隨其后。
坐在魔爪蛙背上的山兔看了眼四周,頗為認(rèn)同道:“我也覺得這里的妖怪太膽小了,山兔的法寶都沒有用武之地。”
她皺著小臉,摸著手腕上的陰陽寶照,生著悶氣。
原以為此行之路要跟武藏國一般,時不時的冒出一些妖怪來,不想走了十天,一路風(fēng)平浪靜,別說妖怪,就是個人也沒有瞧見。
便是如此輕松的進(jìn)入了甲斐之地。
陸壓嘆息一聲,扭頭看著翠子道:“翠子你之前不是說甲斐妖怪很多的嗎,怎么來甲斐都快三天了,什么都沒有遇見?!?p> 他停下腳步,已經(jīng)比翠子要高半個頭的身影將翠子嬌小的身子擋在身下。
翠子一時還沒有清醒,一腦袋撞到陸壓身上,一股淡雅清香讓她不由得深吸口氣,先天之體無塵無垢,便是散發(fā)而出的氣息都蘊(yùn)含著天地靈氣。
她小臉騰的通紅,眸中似要滴水般溫潤。
“白奶奶說的,翠子也不是很了解?!?p> 她垂著頭,一雙小手纏在一起,扭扭捏捏,聲如蚊蠅。
陸壓嘴角抽動,對自己這個大弟子也是沒有辦法,平日里對付妖怪起來英姿颯爽,一到這種時候就換了個人。
“山兔把胡蘿卜給你陸壓哥哥一個,我餓了。”他朝山兔道。
山兔耳朵一動,警惕的盯著陸壓,一臉不情愿,嘟著小嘴道:“才不要呢,上次山兔給了追月神好多,山兔已經(jīng)沒有了。”
“我拿龍骨精的肉跟你換。”
“那好吧?!?p> 兩人一手交胡蘿卜一手交出龍肉,大快朵頤。
眾人一臉黑線。
這時走在最前頭的白狼朝著眾人招手,云母小跑著跳到陸壓肩頭,喵喵直叫。
“前面有城鎮(zhèn)?!?p> 白狼臉上也不禁掛起笑容。
眾人大喜,十天在外露宿,終于見到城鎮(zhèn)了。
行了數(shù)里之地,眾人總算從群山之中走出,映入眼前的便是一座城鎮(zhèn)。
這城鎮(zhèn)規(guī)模并不大,無法與十六夜城那般的鎮(zhèn)守城池相比,但人流量不少,從四面八方來的人絡(luò)繹不絕。
此刻的城門口人聲鼎沸,多是來往的行人與商客。
這些人見到陸壓他們紛紛看了過來,瑩草她們早早施展了化形術(shù),與普通少女一般無二。
男俊女俏,自然是吸引了很多的目光。
但其中似乎帶著古怪之色,看得瑩草她們還以為自己化形術(shù)出問題了,忍不住在自己身上看了又看,確認(rèn)后方才松口氣。
走到城門口,守城的一名中年侍衛(wèi)盯著陸壓,見陸壓一身華服,以為是什么富家子弟,臉上不由得的浮現(xiàn)笑容。
“這位公子,你們可是從那山里來的?”
他刻意問道,盡量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來。
目光有意無意的瞥向翠子幾人,卻也不敢多看,生怕觸怒了陸壓這位富家子弟。
“有什么問題嗎?”
陸壓對這些門門道道心里門清,從儲物戒中拿出一個指甲蓋大的碎銀扔給了這人。
中年人雙目精光大放,生怕這碎銀粘了灰似的,雙手一探緊緊攢在手心。
他嘿嘿傻笑幾聲,便是朝陸壓豎起大拇指,嘖嘖夸贊道:“那您可真厲害!”
“前面那片群山多的盡是妖怪,前個月有人不信邪壯膽進(jìn)去,現(xiàn)在都沒出來??膳碌暮軈?!”
他說著抖了抖身子,一臉后怕。
陸壓來了興致,問道:“有妖怪你們怎么不跑,這鎮(zhèn)子距離那群山不過數(shù)里之地,妖怪出來,你們不怕嗎?”
中年人挺了挺胸,臉上浮現(xiàn)敬畏之色。
“您可能不知,我們這地方雖然不大,可是源氏家族的封地!源氏您知道吧?那可是平安京的大族!妖怪哪里敢來啊,不得一個個抓回去給源氏祭祖??!”
他扯開話匣子,便有些滔滔不絕的意味,陸壓目光一動,朝其擺了擺手,便帶著翠子等人進(jìn)了城內(nèi)。
蒲原縣人口不多,僅有十萬,在甲斐之地來說也算是中等的縣城,一應(yīng)俱全,加上又是源氏的封地,沒有人膽敢鬧事。
有鬧事的,那一定跟源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誰也管不著。
進(jìn)入城中,街上人頭攢動,恍然間給陸壓一種來到杏原城的感覺。
盡管對源氏有著芥蒂,能夠在妖怪橫行的世道有著如此一座庇護(hù)人類的城鎮(zhèn),陸壓到是對源氏多了一重新的認(rèn)識。
上次十六夜城,那黑衣人自稱源賴陰陽師,呼喊著天下之大,唯我源氏。倒也是有幾分道理。
連這甲斐之地都有其封地,不可謂不權(quán)勢滔天。
“找個地方歇息一陣吧?!标憠禾嶙h道。
翠子幾人點(diǎn)頭贊同。
山兔扯了扯陸壓的跨服,喊道:“陸壓,山兔看不見?!?p> 陸壓只好將山兔抱起,讓其坐在自己肩頭上。
這小家伙一年時間,一點(diǎn)個頭也不見長,讓陸壓都快愁壞了。
“以后多吃點(diǎn),在這樣下去,云母都要比你高了?!标憠喝嗔巳嗌酵眯∧X瓜子,故作嚴(yán)肅道。
“都被你吃了!”山兔嘟著嘴,滿臉怨念。
她將目光放在了街道上,晃著小短腿,一臉興奮之色。
“陸壓,等下山兔要多買些胡蘿卜?!彼f道。
陸壓點(diǎn)頭應(yīng)諾,補(bǔ)充道:“聽說兔子也喜歡吃白菜,山兔要不要買一些。”
山兔搖了搖頭,臉色浮現(xiàn)不滿,她目光轉(zhuǎn)動,一雙紅眼睛好奇的打量著四周。
這時候前方傳來騷亂聲,陸壓與山兔的目光齊齊看去。
原來是一個少女,容貌姣好,一頭黑發(fā)扎成馬尾,身穿櫻花深色和服,一雙雪白修長的美腿露在外面,雪肌瑩瑩,最為奇特的她背負(fù)著一把七尺來長太刀。
血紅的太刀刃寬一掌,被少女輕松的背在身后,陽光之下,似乎流轉(zhuǎn)著妖艷的血光。
四周下的行人看得無不瞠目結(jié)舌,那少女似乎極為靦腆,彎著腰口中不是的說著對不起,俏臉如同熟透的紅蘋果。
“對不起!對不起!”
她低著頭,一雙紅色的雙瞳似乎含著淚光,顯得唯唯諾諾。
眾人卻是不敢擋她身前,那血紅長刀一看便不是普通東西妖,艷的血光流轉(zhuǎn)不免讓人心中生寒。
“好大的刀?。 鄙酵冒l(fā)出驚呼聲。
陸壓不動聲色,雙眼悄然的化作淡金色,天眼之下,天地靈氣自行涌入少女體內(nèi),連帶著那柄血紅長刀也在瘋狂的吞噬靈氣。
那血紅的刀身似乎化作一張巨口,涌入而來的天地靈氣有部分被長刀所吞噬。
與此同時,陸壓能夠感覺到這少女身上若有若無的散發(fā)出絲絲妖氣。
本命妖!陸壓目光一凜,心中暗道。
正好那少女走到他身前,此刻正低頭,沒有察覺,一頭撞到陸壓懷里。
少女啊的一聲叫出,如同一只受傷的小貓咪卷縮著身子,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一個勁的躬身致歉。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不斷重復(fù)著,見陸壓一直沒有開口,聲音中似乎帶著一些哭腔,看得四周的人起了憐惜之情,一個個憤慨的望著陸壓。
特別是一些血?dú)夥絼偟那嗄耆耍粋€個摩拳擦掌,若不是看陸壓一身派頭十足,真就要動手教訓(xùn)一番。
若是能夠得到佳人垂青……
一時間想入非非。
陸壓皺眉,伸手便要去觸碰那血紅長刀。
忽然將那長刀一震,有股氣息將陸壓鎖定,如同伺機(jī)而動的猛獸。
陸壓伸出的手收回,臉色如常。
“不用道歉姑娘,我沒有事情?!?p> 陸壓說道。
那少女尤是躬身致歉,小心翼翼,顯然沒有將陸壓說的話聽進(jìn)去。
如此柔弱,真不知道她怎么會帶著這么一柄邪性的長刀。
見少女沒反應(yīng),陸壓也沒那心思跟她費(fèi)勁,錯過少女,便是帶著翠子等人離開。
過了好一會兒,那少女才小心翼翼的抬起頭,見身前無人,有些迷糊的看了看四周,臉色通紅的快步離去。
直到出了城門,少女才松了口氣,抹了抹額頭的細(xì)汗,辨明下方向,往西而去。
在那少女走后不久,一群黑衣人出現(xiàn)城門口。
有五人,一身黑衣,皆是帶著鬼臉面具,僅露出那一雙雙黝黑的眼眸,冷厲陰狠。
“此人應(yīng)當(dāng)是家主所言的本命妖了。”一黑人望著少女離去的方向道。
其中一名黑衣人朝著那人恭敬道:“碓井大人,是否要直接將本命妖拿下?!?p> 那名叫碓井的黑衣人沉聲道:“此番我們的目的是為了狹間裂縫,最好讓少女自行覺醒妖力,你安排一些人手圍而不殺。等夢山那邊傳來消息,到時候我們直接出手將之拿下。”
“遵命!”
四人皆是單膝跪地。
片刻后,五人化作一股黑煙消失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