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靜靜的站在原地,鳳眼微沉,默默的盯著那棵囂張的藤蔓樹,許久之后,她的視線又落到了被困住的沐重疏,微微皺了皺眉。
若不是忌憚傷了沐重疏,她的出手能夠更隨性一些,雖不至于能破了那棵破樹的結界,但至少不至于讓她束手束腳,唉,真是讓人頭疼。
站在她身后的灼炎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凝重的視線也落在沐重疏的身上,看著陷入昏迷的沐重疏,此刻他肩部以下全部被藤蔓給纏住了,半垂著腦袋掛在藤蔓樹的中間,確實是影響了瀾兒的劍勢。
他仔仔細細的將藤蔓樹看了一遍,想要找出它的弱點,可是瞧了半晌根本找不到一點痕跡,最后視線還是落在了沐重疏身上,黑眸微微瞇了瞇,眼中流露出一絲凝重。
許久之后,他忽然雙眸一亮,正要開口,身旁的古道子瞪了他一眼:“這是她的機緣,她必須靠自己?!?p> 灼炎臉上的神情微變,抿著唇不悅睨了古道子一眼,隨后轉眸看向面前滄瀾纖細又倔強的背影,心中頓時一緊,猶豫了片刻后勾了勾嘴角,溫柔的說道:“瀾兒,相信自己,用你的心去感受?!?p> 聞言,滄瀾有些疑惑的轉過頭,朝灼炎看去,只見灼炎沖她點了點頭,動了動嘴無聲的說了一個詞“呼吸”,她皺著眉重新看向藤蔓樹,腦海里迅速的思考著灼炎話里的意思。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滄瀾就這樣靜靜的站著,另外兩人也陪著她站著,誰也沒有去打擾她。
許久之后,她忽然挑了挑眉,殷紅的雙唇勾起一道好看的弧度,接著散去了縈繞在周身的真氣,甚至連無極也被她收了起來,閉上雙眼慢慢的讓呼吸變得輕緩,整個人瞬間便松弛了下來,緩緩的融入到這一片秘境之中。
半晌之后,她漸漸能感受到身邊這些植物的呼吸,感受到它們根葉、枝干中水分的流動,感受到它們晃動的頻率,這一刻她感覺自己就是一棵植物,與它們同步。
雖然她閉著雙眼,但是很快她腦海里開始出現(xiàn)周圍的景象,而她面前依然是那棵囂張的藤蔓樹,那根阻擋了她的藤蔓依然在不停的甩著,仿佛在沖著她叫囂一般,她輕輕蹙眉,卻并沒有睜開雙眼,而是繼續(xù)用心去感受、去看。
慢慢的她似乎掌握了藤蔓樹的節(jié)奏,那根藤蔓的動靜在變得緩慢了起來,呼吸的感受慢慢的移到了沐重疏的身上,那根藤蔓竟似察覺到她暗中的窺視一般,猛的擋在了沐重疏的身前,用力的甩了幾下。
滄瀾疑惑的皺眉,剛才那一刻她似乎感受到了一些細微的不同,于是她沒有理會藤蔓的躁動,而是繼續(xù)靜靜的用心、用呼吸來感受,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后,她忽然睜開了雙眼,紅唇愉悅的向上揚起,右手一翻,冰藍色的無極穩(wěn)穩(wěn)的握在她的手中。
灼炎和古道子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她,見到她忽然有了動靜,兩人的眼神跟著閃了閃,更加專注的盯著她瞧,在瞧見她嘴角那抹笑時,灼炎黑沉的雙眸也跟著染上了笑意。
只見,滄瀾左手手指輕輕點動了幾下,下一刻紅色的真氣如風暴一般席卷了她的全身,一股真氣迅速的繞上了無極,原本冰藍色的無極霎時變成了烈焰般的紅色。
一旁的灼炎和古道子兩人瞧見了這一幕,紛紛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古道子更是夸張的瞠大了雙眼,張開的嘴都忘了閉上,下意識的湊近灼炎吶吶的問道:“娃兒的那柄劍是什么劍?為何會如此神奇?”
不怪他如此驚訝,老頭子他幾乎算是從上古時期活到現(xiàn)在,六界之內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可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劍,因此不由的產生了好奇,甚至都忘了自己之前還與灼炎兩人互相看不順眼。
灼炎聞言淡淡的瞥了突然湊過來的古道子一眼:“不知道?!?p> “你……”古道子氣結,指著灼炎半晌接不上話來,卻見對方根本就不理他,最后只得拂袖冷哼一聲,他不與小輩計較。
藤蔓樹前的滄瀾渾身被紅色籠罩,紅色的劍氣與紅色的真氣很快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凌厲的劍勢,此刻的她就如同一柄鋒利的劍,蓄勢待發(fā)。
忽然,滄瀾足下用力一點,整個人便如離弦的箭一般朝前沖了出去,同時一道如鞭的真氣似卷著風暴一般甩向了那根飛舞的藤蔓,一下子就緊緊的纏住了藤蔓,讓它沒有辦法再來糾纏自己。
右手握著無極用力揮出,凌厲的劍氣混著她的真氣直逼藤蔓樹而去,這時古道子才發(fā)現(xiàn),滄瀾劍氣劈去的竟然是沐重疏的方向,他心里一驚,片刻后,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紅色的劍氣重重的劈在藤蔓樹上,立刻就劃開了藤蔓樹表面的綠皮,然而還不等藤蔓樹自行愈合,鋒利無比的無極帶著一股灼熱的氣流狠狠的由這處傷口刺入,深深的刺進了藤蔓樹中,也刺穿了被藤蔓樹困住的沐重疏。
始終昏迷的沐重疏猛的張開了雙眼,一張俊朗的臉上布滿了痛苦的神色,他震驚無比的瞪著滄瀾,張開嘴發(fā)出一連串極其扭曲尖銳的叫聲:“呀——”
接著,滄瀾只覺得一股力量突然涌來,她瞬間被向后推了出去,一時真氣紊亂,搖搖晃晃就要朝地上跌去,這時背后一暖,灼炎再一次穩(wěn)穩(wěn)的接住了她,戲謔的輕笑聲在她耳邊響起:“這樣的投懷送抱方式,我不介意多來幾次?!?p> 滄瀾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抬手就要一掌拍過去,結果這一次灼炎倒是乖乖的將她放了下來,并且朝藤蔓樹的方向努了努嘴:“看?!?p> 不遠處的藤蔓樹依然在發(fā)出刺耳的尖叫聲,同時整棵樹都開始扭曲抖動起來,所有糾纏在一起的藤蔓開始互相推擠排斥,而被困的沐重疏的皮膚漸漸的開始變成綠色,接著一點點的消失在藤蔓樹中。
藤蔓樹的抖動越發(fā)的激烈,所有的藤蔓不斷的扭曲、排斥,而插在樹上的無極也跟著一起顫抖著,同時有無數(shù)的靈氣被無極吸收,它就像是一塊海綿一般不斷的汲取著藤蔓樹的靈氣,而藤蔓樹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嫩綠色變成深綠色、墨綠色、綠褐色、褐色,最后變成了充滿死氣的灰褐色……
就在他們以為這一切結束的時候,藤蔓樹忽然迸射出一陣刺目的白光,隨后“轟”的一聲,整棵藤蔓樹在白光中爆裂開來,化作了無數(shù)的細小流光,在空中飛舞了一會兒后,全數(shù)落在了滄瀾的身上。
滄瀾被無數(shù)的流光縈繞,當這些流光隱入她的身體后,她只覺得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她包圍,身上之前與藤蔓樹纏斗而留下的傷痕,也在眨眼間恢復如初,整個人就如同被洗禮了一般。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后,一切恢復了平靜,滄瀾抬眸看了眼在半空中飛旋的無極,它似乎很快樂、很興奮,朝無極招了招手,無極立刻乖乖飛回她的手中,握著無極的剎那,她立刻就感受到了無極的不同,嘴角愉悅的勾起,她的無極又強大了不少。
灼炎含笑的走到她的身邊,伸手拂開她耳際垂下的發(fā)絲,掃了一眼她手中的無極挑了挑眉:“強了不少?!?p> “確實?!睖鏋憹M意的點了點頭,握著無極隨手揮了幾下,接著翻手就將無極收了起來,抬眸睇著灼炎提議:“有空切磋一下?”
灼炎微微一愣,隨后莞爾一笑:“好?!?p> “唔……”
一道低吟聲拉回了兩人的注意,他們朝聲音來源處看去,就見原本藤蔓樹所在的位置,沐重疏正捂著腦袋坐了起來,他茫然的四下張望了一番,在瞧見滄瀾的那一剎那,就像是瞧見了親人一般感慨萬千。
他迅速的爬了起來,直接沖著滄瀾撲了過來,就在他剛要抱住滄瀾的時候,他只覺身子一僵,維持著朝前撲的姿勢,卻是再也動不了半分,而他面前的滄瀾則被一道暗色的身影給拉到了一旁。
沐重疏疑惑的朝一旁看去,就看到一個帶著半張暗黑色金屬面具的男人,神情不悅的瞪著他,他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閣下是?”
灼炎瞥了撇嘴沒有理會他,原來灼炎在低吟聲響起的剎那,便戴上了面具,他很少以灼炎的身份在外走動,便是回到族中也是帶著面具的,畢竟六界之內認識清塵公子的人太多了,在他沒能完全掌控這具身體前,他不想惹上太多的麻煩,當然在他的瀾兒面前是例外。
滄瀾也是第一次見到灼炎戴面具,看著灼炎的雙眸滿是好奇,仔細瞧了幾眼,發(fā)現(xiàn)這金屬面具上還刻著極細微的暗紋,她正要仔細研究,耳邊卻傳來沐重疏的呻吟之聲,轉眸看去,就見沐重疏維持剛才朝她撲來的動作,神情僵硬,模樣十分滑稽。
她好笑又好氣的瞪了灼炎一眼,手指輕輕點了幾下,沐重疏立刻覺得身子一輕,身上的禁制被解開了,少了支撐他整個人就朝前撲倒過去,好在滄瀾還算有些良心,最后關頭險險的扶了他一把,這才讓免了他與地面的親密接觸。
好不容易站穩(wěn)了之后,沐重疏整了整衣服,下意識的伸手就搖,結果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中的折扇不見了,就在他往自己身上摸的時候,一只蒼老的手將他的折扇遞給了他。
茫然的接過折扇,沐重疏順著那只手看去,就看到一個臉上布滿皺紋的老臉,他嚇得往后一跳,扯著滄瀾的衣袖問道:“這老頭哪里來的?”
“……”古道子老臉一沉,沒好氣的抬手拍了沐重疏一腦袋,“老頭子我是這秘境的主人。”
“主人?”沐重疏吶吶的重復了一遍,隨后突然一驚一乍的叫喚道,“是你抓了我?”
“啪”古道子又對著沐重疏的腦袋拍了一巴掌,“臭小子不知好歹?!?p> 沐重疏茫然的眨了眨眼,他怎么有些聽不懂眼前這老頭的話,于是他轉眸看向滄瀾,露出了求救般的眼神。
滄瀾抿唇一笑,掃了他手中的折扇一眼,意外的挑了挑眉:“你好好看看你手中的扇子?!?p> 聞言,沐重疏仔細的打量了一番手上的折扇,這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他這把扇子似乎充滿了靈氣,“唰”一聲打開折扇,反手就是一揮,一道凌厲的靈氣瞬間飛撲出去,砸斷了一片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