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祖訓(xùn)何為(2)
華青衣自然知道這個莽漢此來所為何事。
作為患者的家屬,這種急切的心情,他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這莽漢掐著他吃飯的點過來,就有些不太好了。
“張家兄弟,可用過早飯了,不妨坐下來一道?!?p> 這老大張戰(zhàn)年紀(jì)比他大上一些,不過也還在可以互稱兄弟的范疇內(nèi)。
而且二人也并沒有關(guān)系近到可以直呼姓名的程度,反正也來了這一人,那老二張抗不在,這般稱呼也沒什么問題。
“哎!這可好!我正餓著呢!這鬼地方我找個吃早點的地兒都找不著!”
這莽漢也不知道客套一番,直接應(yīng)下了。
一屁股坐在華青衣身旁的沙發(fā)上。
正好月月媽的那一副碗筷沒用過,也不問,嘿笑了一聲抓起來就開吃了起來。
月月沒好氣的白了一眼。
任誰住的地方被別人叫作“鬼地方”都應(yīng)該和她差不多的動作。
這小姑娘也是個藏不住心思的,眼見著這五大三粗的莽漢扒拉著那些做給她的青衣哥哥的飯菜吃的香噴噴的勁兒,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你這人!怎么這么沒禮貌呀!”
月月語氣有些責(zé)怪的意思,不過那甜軟的聲音倒是沖淡了不少里面的意思。
“呼嚕呼嚕!啊?呼嚕呼嚕!在說我嗎?呼嚕呼嚕!”
這莽漢張戰(zhàn)塞得滿嘴,說話都不太清楚,便回著月月的話,嘴里的動作也沒停下。
那邊月月媽見有個人進(jìn)來了,卻直接坐那開吃了起來,也是問了一嘴,華青衣便簡單解釋了幾句,月月媽也就不再多說,繼續(xù)低下頭去忙活了。
華青衣回過頭,倒是也準(zhǔn)備坐下來拿起碗筷繼續(xù)剛才還沒吃完的飯菜。
不過就這么一小會兒,那原本滿滿當(dāng)當(dāng)一桌子的飯菜已經(jīng)被那莽漢橫掃一空!
“...”
有些無語的看了一眼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不愿放下筷子的張戰(zhàn)。
華青衣頓了頓,剛剛拿起的碗筷又放了回去。
能吃是福,能吃是福。
華青衣這般,月月那邊看著這莽漢張戰(zhàn)吃東西的德行,也不由得大倒胃口。
便也一道放下了碗筷。
還好這莽漢來之前,他們已是吃了一些,不然怕不是還得餓著。
“嗝!”
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去把盤子都舔一遍但是終于放棄了這個想法的張戰(zhàn)打了個嗝。
放下了碗筷。
看著華青衣還有月月兩人早就放下了筷子,倒是笑著招呼了一聲。
“小華兄弟,你們怎么不吃啊,這就我一個人吃,多不好意思??!”
說是這般說,可是看他的臉上哪里有半分不好意思的樣子。
月月的小鼻子哼了一聲,別過頭去,都懶得搭理這人。
華青衣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這位張家大兄弟可真是...
有些實誠啊。
不過以前也聽老頭子說起過,軍伍之人大多性子耿直,不甚看重那些俗禮,不過這些人也沒什么壞心思,多半直來直去。
較之那些花花心思的常人,反倒是容易打交道。
不過一頓飯食而已,華青衣也不會因此見怪。
“張家兄弟今日過來可是催促在下診治?”
華青衣見這莽漢張戰(zhàn)放下了碗筷,便開口問道。
昨日他已說過需要些時日準(zhǔn)備,這張戰(zhàn)這大清早過來不應(yīng)當(dāng)是為著此事才對。
被華青衣的話提醒,這莽漢張戰(zhàn)似乎才想起來,他過來不是來吃飯的,而是有事的。
“瞧我這記性!”
張戰(zhàn)一拍腦門兒,“啪!”的一聲。
那勁道,華青衣都怕他給自己拍出病來了!
“老爺子讓我過來看看你需要準(zhǔn)備些啥,說是怎么著也是幫他瞧病,既然小華兄弟你不要錢,那需要準(zhǔn)備的東西就讓我去包辦得了?!?p> 這話算是帶到了。
“小華兄弟,老爺子說你是中醫(yī),那是不是要準(zhǔn)備些草藥啥的?縣城里能抓草藥的藥店我都去問過了?!?p> 張戰(zhàn)這莽漢雖說沒什么彎彎繞繞的心思,不過看來這準(zhǔn)備工夫還是下了一番苦力的。
華青衣沒有拒絕。
這如今的錢幣他還沒什么概念,渾身上下都翻不出來一點錢財來。
若是這莽漢能幫忙,但也算是幫了他一個大忙。
華青衣自衣兜里掏出一張折疊好的紙條,展開放去張戰(zhàn)面前。
“昨日午后回來,我便寫下了需要用到的草藥還有一些物件,對應(yīng)的要求及用量也一并備注在后?!?p> 這莽漢張戰(zhàn)從茶幾上小心翼翼的捏起那張小紙條。
這紙條在他那蒲扇一般大小的手掌上,確實對得起這個“小”字。
上面的字都有些歪歪扭扭的,筆畫有些多,倒像是繁體字了。
這也是沒辦法。
昨日回來,華青衣找月月去借紙筆,可是月月這小丫頭哪里有什么毛筆。
圓珠筆倒是有。
至于紙張,月月也不曉得華青衣要什么規(guī)格的,便把她的便簽先給了華青衣。
好巧不巧。
華青衣摸著那便簽紙簡直光滑的如同質(zhì)地最好的絲綢一般,只以為那是多么名貴的紙張,也沒舍得多用。
好在那月月借給他的圓珠筆筆鋒甚細(xì),倒也算是堪堪寫下了。
第一次用這種筆,手感與毛筆天差地別,故而寫出的字就這般歪歪扭扭了。
只是苦了這張戰(zhàn),這么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捏著那張便簽紙謹(jǐn)小慎微的瞧著上面的內(nèi)容,生怕一口氣呼重了就給這紙條吹跑了!
不看又不行,若是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他少不得還要問問華青衣,不然等到縣城里了才發(fā)現(xiàn)有不明白的地方,這來回跑的時間可都是浪費的自家老爺子的!
“墨…什么…”
張戰(zhàn)瞇縫著眼,艱難的辨認(rèn)著紙條上的字跡。
華青衣看他這副模樣,有些不好意思。
“墨魚?!?p> 張戰(zhàn)還是那般瞇著眼睛。
“腹中…什么…什么…取…什么”
華青衣也不去看那紙條。
幫這莽漢補充完整。
“腹中墨囊取出烘干研粉,以醋沖服,一日兩次,每次四分三厘?!?p> 紙條上本也沒寫多少字,既然都這樣了,華青衣倒也索性從頭開始一條條的復(fù)述了一遍。
這莽漢張戰(zhàn)倒是難得的聰明了一回,去尋那月月媽借了紙筆,自己重又謄抄了一遍。
那字跡比華青衣的那張字條上竟還要好看不少。
讓華青衣有些汗顏,心下暗道,如今這所見的事物都變化了模樣,他若是想要融入,確實有些任重而道遠(yuǎn)啊。
起碼,這個字需要重新練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