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時辰后,孔晚青終于再次從修煉狀態(tài)中醒來。
然而朱竹清和馬紅俊二人卻仍舊未歸。
孔晚青看了一眼行至中天的滿月,緩緩皺眉。
朱竹清和馬紅俊出去的時候是傍晚時分,現(xiàn)在都快半夜了為什么還沒回來?
什么東西這么有趣?
孔晚青沉思片刻,還是決定過去看看他們到底在搞些什么。
想到這里,孔晚青站起身,循著與符刀之間的感應緩步走去。
……
“喂!你快放我下來!最后警告你一次啊,再不放我下來我可就要……”
“叫你師父來把我打得滿地找牙了嘛?!?p> 靠坐在槐樹旁邊的中年人扶了一下鼻梁上的黑色半框眼鏡,不耐煩地用小手指撓了一下耳朵:“行了,這話你都說了十來遍了,我尋思著也沒看見有人來啊。
我早都問過了,這村子里可沒人知道你什么時候多了個師父的,省省吧你?!?p> “你!”被人用繩子捆起來吊在槐樹枝上的,正是圓滾滾的馬紅俊。
只見他吊在樹上,活像個剛掛在天花板的燈球。
這會漲紅了臉,燈球就通上了電,變成了一顆紅色的燈球。
戴眼鏡的中年人扯了一下嘴角:“我,我怎么了?”
“……”馬紅俊別過臉不去看那張欠揍的鞋拔子臉,梗著脖子說:“反正你今天要是不放胖爺我下來,你就死定了!”
被捆了手腳的朱竹清坐在槐樹下,看著中年眼鏡男,心中奇怪為什么這人看似很兇,卻只是捆了他們,沒有動他們半根指頭。
在腦子里也仔細回想了好幾遍,確認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以后,才疑惑的開口:“大叔,我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要綁著我們?”
“無冤無仇?呵,好一個無冤無仇啊?!敝心暄坨R男撇嘴,沒好氣的說:“合著你們用火燒我也叫無冤無仇?。吭趺?,難不成我褲子上的洞是我自己燒的?”
“這個……”馬紅俊被噎了一下,底氣迅速清空:“這不沒事嘛。”
“沒事?那你們這不也沒事嘛?!敝心暄坨R男翻了個白眼:“行了,老老實實在這兒掛著吧!”
“大叔,我們不是故意的?!敝熘袂褰忉尩溃骸芭肿赢敃r只是看到您拿了一塊糖給村里的小孩兒,還讓他們跟你走,以為……您是騙小孩兒的人販子,一時情急這才……所以您就把胖子放下來吧?!?p> “……人販子?”中年眼鏡男表情一僵,腦袋里一片空白,“人販子”三個字就跟晴天霹靂一樣在腦子里反復橫跳。
他,他四眼貓鷹弗蘭德,就算是放眼整個斗羅大陸,那也是有赫赫威名的老牌魂圣,有朝一日竟被兩個小屁孩兒給當成人販子給打了!
這……這……這要是被趙無極那缺德玩意知道了,非得嘲笑他一整年不可!
“我……”弗蘭德翻了個白眼:“我只是看他們年紀到了,想搶在武魂殿之前帶他們?nèi)ノ浠暧X醒……算了,跟你們說這個干嘛?!?p> 嗐!這都是些什么事兒啊。
弗蘭德再一次在心里問候了一遍趙無極的家人。
——要不是這家伙出的餿主意,貪圖替人覺醒武魂的那幾個銅子兒,自己會被倆小屁孩當成人販子嗎?
這簡直就是他魂師生涯的污點!
啊,好氣啊,狗日的趙無極,等老子回去了非揍他一頓不可!
遠在其他城市的趙無極突然打了一個噴嚏,不明所以的抓抓后腦勺:“怎么回事?難道……又是弗蘭德那死奸商在背后偷偷罵老子?”
……
朱竹清和馬紅俊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里看出了懷疑。
“……給你們說你們也不懂?!备ヌm德嘆了一口氣,抬手朝馬紅俊揮出一道氣勁的同時,還在心里默默的勸慰自己。
不過是兩個小屁孩而已,他們什么都不知道,犯不著和他們生氣。
要出氣……等回去了慢慢揍趙無極。
“?!?p> 然而,那股氣勁剛剛靠近馬紅俊,就被一道紅色的光芒格開,三個人皆是一愣。
弗蘭德看清楚紅光竟然是一把短刀后,眉頭抖了一下:“這什么玩意?”
怎么刀還會自己動了?
只見那把暗紅色的刀嗡鳴一聲,然后以幾乎無法被肉眼捕捉的速度朝著弗蘭德電射而去。
“阿青?”朱竹清回過神,眼里滿是喜色:“胖子!是阿青來了!”
“?。繋煾??哪兒呢?”馬紅俊完全沒在狀態(tài),懵逼的左右轉(zhuǎn)腦袋卻只看到漆黑一片,其他啥也沒看到:“在哪兒呢?我咋沒看到?”
符刀鋒利無比又速度奇快,逼得弗蘭德不得不釋放出武魂附體才將它擊落。
“師父在……嗯??。 瘪R紅俊一轉(zhuǎn)頭,就看到了弗蘭德周身亮起來的魂環(huán),險些直接把眼睛給瞪出來,一句話沒說完就咬了兩次舌頭:“七……七個……”
……
落在地上的符刀顫抖了一下,再次閃爍后回到了孔晚青手中。
孔晚青到的時候恰好看到弗蘭德抬手攻擊朝馬紅俊揮出一道氣勁,于是他下意識地隔空操控本命符刀進行格擋,然后身形一閃,以一種極為離譜的速度落在了馬紅俊的前面。
孔晚青出現(xiàn)時,弗蘭德有那么一瞬間的錯覺,他仿佛看到了漫天飛舞的冰雪,隨后明顯感覺到空氣中的溫度正在迅速下降,速度之快甚至空氣都發(fā)出了“嚓嚓”的碎響。
弗蘭德驚了一下,如臨大敵地沉下身,進入了戰(zhàn)斗狀態(tài)。
但是空氣中的沉凝,在他看清楚對面給他帶來了不小壓迫的人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時,他的表情就跟被雷劈了差不多。
小孩??
就在弗蘭德分神,氣勢凝滯的那一瞬間,孔晚青動了,但看不清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只能看到他手中亮起了一抹一閃既逝的冰冷刀芒。
危險!
弗蘭德靈覺一跳,下意識運轉(zhuǎn)魂力,橫移了半尺距離離開了原本的位置。
然而那一抹刀光并沒有如預期那般朝著弗蘭德攻去,而是在中途突然折返,出現(xiàn)在了馬紅俊和朱竹清的身邊,然后在短短一息之間又回到了孔晚青的手中。
幾乎是在符刀回到孔晚青手上的同時,朱竹清馬紅俊兩人身上的繩索斷裂開來。
馬紅俊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然后他就已經(jīng)“啪嘰”一聲摔倒了地上。
朱竹清看都沒看摔在地上的馬紅俊一眼,只滿臉擔憂地看著孔晚青。
因為,她注意到孔晚青身上的氣息正在節(jié)節(jié)攀升。
有些……不太合理。
“嘶……”馬紅俊一邊齜牙咧嘴的揉著屁股站起身,一邊朝著孔晚青大喊:“師父!你小心啊,這老東西有七個魂環(huán),是魂圣!”
朱竹清忽然想到什么,也朝著孔晚青大喊:“阿青!我們沒事!這是個誤會!”
孔晚青聞言,不斷上升的氣勢停頓了一瞬間,但卻并沒有半點要收斂的意思,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弗蘭德,沉聲道:“道友何故對小徒動手?”
道友?小徒?
……我靠了,這他媽都是些什么老古董的中二稱謂啊?上個世紀的老妖怪都不這么說話吧?
弗蘭德面色古怪的看著孔晚青,猶豫了一瞬間,還是決定不和小孩一般見識,主動收斂了魂力:“我沒打算動他們兩個,愛信不信吧?!?p> 孔晚青見狀沒有繼續(xù)動作,只是將符刀的刀鋒往下壓了幾分。
朱竹青往前走了一步,小聲地和孔晚青解釋道:“阿青,我們真沒事,這大叔沒有對我們怎么樣,這里面是個誤會!”
馬紅俊雖然不太清楚孔晚青實力到底如何,但他卻知道魂圣是個什么東西,再加上本來就是他們理虧在先,也趕緊附和道:“對啊對啊,師父我們沒事,這是個誤會?!?p> 孔晚青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還是反手收起了手里的符刀,周身極度凝聚的氣勢隨之消失。
只有地面上殘留的那一層白霜散發(fā)著淡淡的寒意,無聲的訴說著剛才究竟有多劍拔弩張。
……
弗蘭德的視線從地上挪到孔晚青的臉上,看到那張過分年輕的臉,一時有些懷疑人生,所以他什么話都沒說,只是擺擺手坐回了槐樹下的石凳上。
今天,對他而言絕對是永生難忘的一天,不,絕對是人生污點的一天!
先是被倆小屁孩當成了人販子,后面又差點和另外一個小屁孩打起來。
更令他接受不了的,是這個紅白毛的小屁孩剛才竟然真的給他了一種極為危險的感覺。
呵呵,假的吧,一定是錯覺吧?
這小屁孩才多大點?看起來最多不超過十二歲吧?
能讓他感到威脅的無一例外都是魂圣以上的老牌魂師,這小孩怎么看也不可能是魂圣吧?
難道說……這只是個看起來年輕,實際上沒準年齡比自己都大的老妖怪?
想到這里,弗蘭德越想越覺得孔晚青是個先天或后天原因外貌定格在十一二歲的老牌魂師,不然根本不可能會給他造成這么大的壓力。
……
就在弗蘭德懷疑人生的時候,孔晚青已經(jīng)從馬紅俊和朱竹清的口中拼湊出了事情的大概經(jīng)過,一時間有些無語。
堂堂魂圣……竟然被馬紅俊當成了拐賣小孩的人販子,還被人一把火給褲子燎了個洞。
……這要是被別人知道了,非得笑掉大牙不可。
孔晚青看了一眼坐在另一邊的弗蘭德,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同情還是該嘲笑得好。
朱竹清也跟著看了弗蘭德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捅了一下馬紅俊,然后小聲的說:“胖子,這件事是我們有錯在先,是我們沒有問清楚情況就對別人動手的?!?p> “嗐……”馬紅俊撇嘴:“我燒他褲子,他捆了我,總該扯平了吧?”
朱竹清想了想:“我覺得我們應該去給人家道個歉?!?p> 馬紅俊張張嘴,頹然地說:“哎……行吧,道歉就道歉,咱一起去!”
孔晚青聽到他們要去給弗蘭德道歉既沒有贊同,也沒有阻止,只是起身默默跟在了他們的身后。
弗蘭德還沒聽完就抬手示意他們停下,無奈的說:“行了,沒和你們一般見識,道歉就不必了,下次‘行俠仗義’的時候多動動腦子就行?!?p> “嗯……”聽弗蘭德這么一說,馬紅俊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不然這樣吧,大叔你跟我們回去,我?guī)湍惆蜒澴友a好!”
弗蘭德原本下意識是想拒絕的,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點頭同意了。